程云芳回到大杂院时涂浩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房间里逗程程玩儿。看她进来,笑笑说:回来了,快做饭吧!我饿了!
看那样子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好像落荒而逃的是另一个涂浩。
程云芳居然也笑了,拿把凳子坐在他对面,眼睛却盯在床上玩耍的程程身上。问涂浩:这是第几次?
很显然,程云芳有些反常。
正常情况下,女人面对出轨的男人其必然都是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常规手段来打击、消磨他们的意志,并最终达到控制他们的目的。
可现在程云芳居然在笑!她会不会真的对程程有什么想法呢?涂浩不寒而栗。
地球人都知道,女人要是发起疯来那可是什么都敢干的!武则天八个子女不是被她害死五个吗!害死五个好歹还给李治留下三个,程程可只有一个啊!算了,算了,先承认一下错误,能和解就和解,实在不行就离婚,小红可比你懂风情多了。
忖此,涂浩勇敢起来,对程云芳道:你也不要太过分了!时下有钱的男人谁能没有个二奶小三的!在外面有个女人玩玩乐乐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你没听人家说吗,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家里有个做饭的,身边有个陪伴的,对面坐个好看的,远方有个思念的。成功的男人都这样。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呢!你不要吓唬我,敢动程程一手指头我就杀你全家!我可不是吓唬你,凭我现在的实力……话越说越远,声音越来越大,现在的涂浩想的不是道歉,而是自己的身份。
某些人一有了身分便没有了身份。身分是什么东西?它挡得住身份,挡得住生命与生活中应恪守的本份吗?
那样的身分于自身而言还有什么意义呢!不是将自己压缩在可忴的分寸之末吗?他们远没有弄清人生真正的价值。
价值观的不同,决定了他们价值的不等。
你滚!我要和你离婚!
程云芳愤怒了。
本来涂浩好好的认个错,她是完全可以原谅他的。
不看别的,只看在这么可爱的儿子的份上,她也会忍受这份耻辱。
女人在无法接受的现实面前总会给自己一个逃避的借口,给自己找一个必须接受的理由。
世上大多数的女人都是如此。所以她才选择一个比较委婉的方式问涂浩是第几次。
假如涂浩肯从心里愧疚,忏悔,珍惜这份感情、婚姻的话,他会编造一个谎言,说自己只有这一次,并请她原谅。
程云芳想听这样的谎言,哪怕她明明知道这是谎言也宁愿相信。
可涂浩没说这些。
在婚姻中,一个连善意的谎言都不肯编造的人,那除了能说明他已对这婚姻产生厌倦之外,还能说明什么呢!是诚实善良还是愚蠢——骄傲蛮横的愚蠢!
恋爱、婚姻、家庭,相亲相爱的人之间总需要一些小谎言。这种谎言是一种粘结剂,是一种稀释剂。能粘结已裂或欲裂的感情,稀释感情中产生的毒素,大化小小化无。
这些谎言未必都是善意的,也不会有恶意,他或她是你的恋人、爱人,你又怎么会对他或她有恶意呢!除非像涂浩对程云芳这样持一种无所谓甚至敌视的心态。
至于有人说,恋人、爱人之间永远都应该坦诚相对,说什么天大的事情都应该彼此分担。
放屁,骗人的!有些事情恐怕你不愿分担,也分担不起。搞不好还没分担一半你就天翻地覆,撂挑子走人了。彼时,连固有的情分都没有了。还怎么谈彼此,话分担,岂不可笑吗?
这时候请动用谎言吧,它可以维系这根纽带,打开隔膜的心。甚至可以说是因为爱和情才编造的谎言。
这恐怕是对谎言最另类的见解,可谁能否认它的真实性,必要性呢?真实往往都是脱离书本,另类存在的。就像真理总是带着谬误的面纱存在一样。
涂浩真的滚了!抱起程程,丢下一句话:滚就滚,谁怕谁!有你后悔的!说完就走了,头都没回。
程云芳嚎啕大哭!
涂浩真的和程云芳离婚了,比咬萝卜都干脆。二人本就没有婚姻手续,所谓的“离婚“也就是不住一块儿,那还不干脆吗!
大杂院并没有因为两个人的离分(没结婚不能说婚)而少一点什么,反倒因而多出一个人。涂浩搬出东一号以后,便直接去了南一号和小红公开同居。从前的涂浩是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回来一次,现在是天天回来,所以就多出他这么一个人。
另外多出的就是哭声。程程不喜欢小红抱,只要找妈妈。
小红自由习惯了,一下子冒出个儿子很不习惯,自然没有耐心去哄,就把他丢床上由他哭。嫌吵就戴上耳机听音乐。这也是耳机的妙用吧!
程云芳听到儿子哭就在东一号哭,弄的大杂院里雾雨笼罩、凄凄切切的。
没有人去管,谁管?人家都这样子了,难道还不许人家哭吗?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真理呀!
守平出头了。
他不出头不行,晚上累一夜,白天睡不成觉,身体抗不住。他决定找小红谈谈。
一进门,看到小红一手夹烟一手拿手机,正坐在椅子上上网呢。那边程程在床上满脸泪水,鼻涕横流,在床上到处跑。一岁多的孩子,知道怕了,跑到这边看看离地面高又往另一边爬,爬到另一边再看看,也不低,再往另一边爬,一边爬一边哭着喊妈妈……
守平看的心里难过,走过去抱起来。程程立刻停止了哭泣。他现在已经不再奢望找妈妈了,那不现实。他只想逃离这座四面是海的孤岛回到温暖的怀抱,无论那怀抱是什么人的。哪怕是地面上也行,至少不需要害怕自己没人要,会摔下来。所以当他被抱起时立刻伸出手去摸守平的脸,想证明一下抱他的人是否真实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