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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文试

风道隐与李秀英一起走着,李秀英问道:“无名儿,刚才那个女孩子你认识吗?”无名儿是他的小名,在这里只有李秀英一人会如此唤他,便是他的师父也不例外。风道隐道:“我不认识呀,阿姐你认识吗?”李秀英微微摇头,道:“我也不认得,只知道是程家的大小姐。”她握住他的手,柔声说道:“你不认得那也好,似他们这般人家的子弟,咱们还是少接触的好。”风道隐嘻嘻一笑,道:“我知道啦,阿姐。”李秀英报以微微一笑。两人这般边说边走着,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正有一人偷偷跟着他们。

齐峰被誉为城中年轻一辈第一人,境界尚比李秀英高了一层,再加上李秀英绝想不到在这城里竟会有人跟踪自己,是以一直没有发觉。齐峰就这么暗中跟随着他们到了家中。

李青衣一家住在城西的一条巷子中,有一个独立的小院,规模不大。李青衣医术高深,在城中颇为有名,便是齐峰的父亲也曾请他看过病。此时李青衣外出行诊,并不在家中,家里便只有风道隐和李秀英两人。李秀英学习符术向来认真勤恳,到家之后叮嘱了风道隐几句,便一头转入了房中,温习今日在课堂上所学。风道隐答应一声,也回到自己房中。

齐峰待他进去之后,身形一展,便轻巧的落在了风道隐的屋顶上,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他整个人伏在屋顶之上,小心掀开一片瓦片,向下看去,只见风道隐正一个人坐在床上,发着呆。房中布置极为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和几把凳子,另有一些杂物,收拾的却很是干净,料想李秀英常常来此为他打扫屋子。

风道隐呆坐了一会,便躺下来,踢掉鞋子,蒙被呼呼大睡起来。齐峰在屋顶之上瞧的清清楚楚,心中暗暗鄙夷,忍不住心想果然是废物,整日介只知睡觉,不去练功,难怪这么多年灵力难有寸进,与他的姐姐相比真是云泥之别。

风道隐这一睡睡了良久,齐峰一直趴在屋顶上耐心等待。一个时辰之后,风道隐身子一翻,坐了起来,齐峰心中一喜,心想终于要开始行动了吗?不料风道隐呆坐了一会后,身子一倒,又沉沉睡了过去。饶是齐峰向来性子沉稳,此时也忍不住想要大爆粗口,冲下去狠狠给他两个耳光将他抽醒,大好的时间是这样浪费的么?

这一等又是一个时辰。这一刻齐峰突然对程滢滢的话产生了怀疑,难道这个少年真的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少年,而自己竟然为这么一个废物浪费了整整两个时辰的宝贵时光?齐峰虽然出身世家,天赋颇高,修炼却极是勤恳,从不敢有丝毫懈怠,只因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与四灵道宫倾力培养的那些天之骄子比起来,自己这些微末本事又算的了什么。四灵道宫是天下道者心目中的圣地,世间最强大的道者,最有天赋的道者无不云集于此,褐石学堂在当地虽颇有威名,但放在整个天下而言,却又不算什么了。

这时候风道隐懒洋洋的打个哈欠,又坐了起来,他下的床来,慢悠悠地穿好鞋子,看样子是终于睡够了。他从床底下翻出一包东西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在桌子上摊开。齐峰趴在房顶,凝神一看,不由大吃了一惊。只见随着那包裹摊开来,那桌上霎时金光闪闪,尽是各种金银玉器,宝光闪烁,令人眼花缭乱。齐峰霎时间心中闪过无数疑问: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这些宝器又是从何而来,他收集这些东西要做什么?

就在这时候房中突然有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道:“道隐,来陪我玩。”这声音响起的十分突兀,齐峰乍听之下不禁吓了?一跳,他忙向内看去,房屋里却并无他人。齐峰正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没一会那声音再次响起:“道隐,来陪我玩。”这一次齐峰听的真切,断定这声音确实来自屋内,可此时屋里空空荡荡,除了风道隐之外再无他人,那说话的人是谁?这声音又尖又细,听不出是男是女,是老是幼,极是诡异,难道竟是鬼不成?饶是在大白天,身上尤是出了一身冷汗。齐峰暗暗骇异,忍不住想程滢滢说的果然不错,这小子当真邪门的紧。

风道隐坐在桌边,正举起一支金钗认真察看,嘴里道:“我有事要忙,你自个儿去玩吧。”那声音道:“哼,你和别人玩捉迷藏,就不和我玩了。”风道隐笑道:“我又和谁玩捉迷藏了?”那声音道:“那这个人又为什么要鬼鬼祟祟的躲在屋顶上?还说你们没玩捉迷藏。”风道隐道:“你说那个人啊,我也不认识呢,从之前开始便一直跟着我和阿姐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齐峰悚然一惊,霎时间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他难道发现我了?什么时候发现的?他是如何发现我的?正想着,突然间脑门上一痛,就此失去了知觉。

等到他醒过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上午。他发觉自己正睡在自己房间的床上。一旁的丫鬟见他醒了,大喜道:“少爷,你醒啦?”齐峰唔了一声,道:“我怎么会在这里?”他脑中兀自回想着昨天的事,但之后的事却是一片空白,连自己是如何晕过去的都不知道。那丫鬟道:“昨天少爷良久未归,老爷派人去学堂寻找,却发现少爷趴在课桌上睡着了。想来是少爷用功过度,连自己都忘了呢。”“什么?”齐峰悚然一惊,他明明记得自己昨日跟踪那对姐弟,结果在屋顶之上听到了另外一个人的说话声,然后不知为何便突然晕了过去。听他们最后言道,似乎早就发现了他的存在,他们是如何发现自己的,最后自己又是如何会到了学堂的,这中间实在有太多疑问。

就在此时齐峰神色一紧,发觉自己似乎遗忘了一件极为紧要的事情,他低头沉思一会,大叫一声:“不好,今日是学堂考核的日子。”忙披衣起身,顺手接过丫鬟递来的毛巾,随手抹了抹脸,便往外面冲去。

他连饭都顾不得吃,一路狂奔到了学堂。一路冲到教室,内里已坐满了学生,虽然考核还未开始,但也差不多了。齐峰见状心中忙松了一口气,这场考核对他而言极为重要,他可不愿错过。他缓步走入教室,正撞上程滢滢疑问的眼光,齐峰忙低下头去,假装没有看到,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定。他可不敢对她说昨天什么都没有打探到,便晕死了过去,然后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教室中,被家人寻到抬了回去。

褐石学堂一年一度的考核分为文试和武试,文试的考核内容包括大陆历史,道藏学说,以及对符术的见识与理解等,涵盖范围颇广,不仅需要考生遍览群书,还要有对道术的独到理解,因此难度极大,向来为考生们所痛恨与头痛。但齐峰却是褐石城最优秀最勤勉的学生,这些难题或许难得到别人,却难不倒他。学堂的教习见人到齐了,便分发下考卷。考生们一拿到考卷便纷纷埋头看起来。齐峰却是微微一笑,闭上眼睛养神,过了一盏茶时间这才睁开双眼,看起考题来。他皱眉沉思一会,便提笔挥洒起来,没一会儿便写满了整张白纸,字迹清晰端正,刚劲有力。只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他便已将所有题都做完了,而这时候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齐峰扭头一看,见程滢滢正埋头苦思,愁眉紧皱,显然情况并不乐观,不禁一笑,起身将答好的考卷交给了教习。齐峰成绩优异,为人又持重,向来受到众位老师的喜爱。这位教习见他这么快便将考题都答完了,也是有些惊讶。

齐峰交卷之后,便在众位同门复杂的目光中走出教室,直奔戊班所在。

来到戊班教室外,见门外正好有株大槐树,便顺势爬了上去,向内一望,教室里的情形便清清楚楚地呈现在了他的眼前。齐峰只略略一扫便看见了风道隐。只见他正趴在桌上睡觉,头上覆着一张卷子,纸白如雪,显然一个字也没有写过,在一帮奋笔疾书的考生们中间分外惹眼。那位教习坐在远处,向他看也不看一眼,显然是早已见怪不怪,懒得理会了。

齐峰忍不住心中暗暗好笑,但经历过昨天的事情之后,他可再也不敢小窥这个看似一无是处的少年。他躲在树上耐心等候着。等到了交卷的时间,风道隐自动醒了过来,他将一张白纸交给教习,便施施然地踱到门口,伸了伸懒腰,看来睡得很是舒服,丝毫不理会他人投来的鄙夷眼光。每年一度的考核对普通考生来说极为重要,学堂对考生的最终评定往往会跟随其一生,除此之外每年考核的优异者学堂以及各大家族还会提供丰厚奖励,比如一道中级符术,或者一支上好的符笔,因此每个考生无不希翼能够考出好的成绩,哪里会有人像风道隐这般丝毫不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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