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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先攻下宋,再攻下邯郸,使赵臣服,是张仪一统天下计划中的重要一环。正是因有这样诱人的谋略,又确实有了成效,才那么顺利地替代惠施,作了宰辅。这一谋略,他和庞涓商量过,庞涓是忠实的执行者。不料受了如此大挫折。而今使反间计,弄走惠施;骗走廉颇老母,廉颇不得不四处寻找。如此,便给魏造成了灭赵的好机会。

暗探报知惠施、廉颇的确已经离开邯郸。惠施不知去向,廉颇至涿州乡下寻找老母。张仪、庞涓便立即入宫见惠王,详言攻赵事宜,惠王沉下脸,说:"上次你俩不是说很有把握,缘何受此挫折?"

张仪连忙跪下,说:"微臣该死,微臣不知肃侯那么快就起用了惠施,惠施那么快就请到廉颇,这两个人入邯郸,才坏了大王的事。"

惠王怒问:"不是派了那么多暗探去打探了吗,连这样的大事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张仪说:"都怪赵国的手脚太快。"

惠王说:"如果你二人再误寡人,又如何说?"

庞涓慌忙跪拜,说:"末将愿以头担保,这一次决不会有误。"

张仪也说:"微臣愿立军令状。"

惠王说:"君前无戏言。"惠王命左右笔墨侍候,张仪将要画押,惠王忽然改了主意,说:"还是让孤王想想再说。"

张仪、庞涓退出,庞涓叹口气,说:"大王优柔寡断,此事难成,不如另投明主。"

张仪说:"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一输,千万人头落地,你我性命难保,还是慎重些的好。"

庞涓说:"大王犹豫不决,贻误战机。"

张仪说:"此事只能耐心等待,万万不可造次。"

当晚,惠王单独召张仪入宫,说:"此事非同小可,爱卿以为如何?"

张仪想了想,说:"如欲以义取天下,则不可乘人之危;若以霸取天下,倒不失为良机。"

当今的事,是强霸者得天下;行义者只有挨打的分,魏王单独召见他,是怕张仪当庞涓的面有话不便说。虽说他这话多少有些滑头,主要意思还是说了。在惠王的眼里,张仪要比庞涓稳重得多,有他这句话就够了。

第二天,惠王召见张仪、庞涓,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君前无戏言,军令状就不要立了,孤相信两位爱卿忠诚于魏,马到成功,即日点兵。"

魏军大举进攻邯郸,正值赵国人心涣散,上下厌战,肃侯束手无策的时候。待暗探得知魏军破关而入的消息,已经迟了几天。消息再传到肃侯耳里,魏军已离邯郸不远了。肃侯听罢左右禀报紧急军情,吓得面如土色,急忙召太子语入见,说了暗探报来的紧急情况,说:"赵国危急了。"

语说:"父亲不必忧虑,想来求援快马很快返回。齐、赵毗邻,唇亡齿寒,齐王不会坐视;再说,庞涓断了田文爱臣孙膑双腿,齐与魏有仇,发兵无疑。"

肃侯说:"就算齐国肯出兵,也得好些时日才到邯郸,远水救不了近火。"

语说:"父亲可再下令,继续加固城垣,备足粮草,死守待援。"

肃侯叹口气,说:"都怪为父轻信谣言,至有今日。庞涓恶毒如此,寡人若能擒住他,一定千刀万剐,以解心头之恨。"

语说:"此人官迷心窍,疯狗一般乱咬,离死不远了。"

肃侯立即召集大小群臣,商议死守待援大事。群臣听事情紧急,面面相觑,肃侯说:"寡人轻信谣言,疏远惠相;庞涓又用毒计骗走廉颇老母;廉将军离开邯郸,回涿州乡下寻母;如果寻不着,还不知寻往何处,无法很快找到廉将军。赵国今日有难,全是寡人的不是,寡人有负宗庙,有负众位爱卿。"

肃侯泣不成声,跪下谢罪。语慌忙扶起,说:"全是庞涓用的阴谋诡计,才使赵遭此劫难。只有万众一心,与邯郸共存亡,可望无虞!"

语的话鼓舞了众臣,众臣齐声说:"与邯郸共存亡!"

当下,司徒、司空、司马、卿大夫等大臣即刻分头行事。司徒、司空专司寻找石匠、木匠和役夫,连夜加固加高城垣,筹措粮草;司马派大小将校,精选强弓手及弩手,武艺高强者守城门楼。语通盘监管。三天过去,城垣加高了,加固了,城垣四面八方有瞭望小亭,烽火台,只要一处举火,即四处举火,弓弩手即登城楼迎敌。

邯郸还在忙乱之中,忽然一天夜里,有快马飞报,魏兵已逼近邯郸,在离城三十里处下寨。肃侯倒不急了,传令不准出城迎战,死守待援,违者斩。

庞涓率领大小将校,向东北进发,一路上只是攻破赵边关的时候有过交手,魏兵没多大损失即破关而入。庞涓认定惠施、廉颇不在邯郸,语虽然渐渐有能耐,到底经事不多,难以独当一面。以为长驱直入,生擒肃侯献惠王,只在数日之内。

连行几日,都无赵军阻挡;也不见百姓扶老携幼逃难,平静得让庞涓生疑,心想:"不见赵国动静,难道有埋伏不成?"庞涓传令暂且歇马造饭。上次攻赵,被廉颇神不知鬼不觉地抄到身后,前有惠施领兵出城迎击,后有廉颇率军杀来,两下夹攻,庞涓所率将校死伤无数,吃了大亏,这回不得不小心在意。庞涓一面派暗探探查身后有无赵军,一面往前面探查,务必弄明白是否有伏兵?第二天,探马回报说,前面后面都没有可疑情况,庞涓放心了,命人马作速前进。

魏兵赶到邯郸,天色将晚,庞涓命将士不许声张,三更攻城,务必一举攻下邯郸,擒拿肃侯。

但事情大出庞涓所料。各大门加厚,城楼上有弓弩手,破门而入已不可能。要攀墙而入,墙比原来高了许多,所带云梯用不上。庞涓在马上远远观望,愁上眉头,问谋士说:"城垣牢固,强攻难下,怎么办?"

谋士说:"可选派弓弩手,用火攻即可奏效。"

庞涓觉得是个不错的主意,命赶做带火油的箭,选百名弓弩手,准备次日夜里攻城。第二天夜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庞涓命人探得西门墙稍矮,城楼上守兵也少,调集弓弩手,齐发火箭。庞涓望着支支呼呼燃烧的火箭一齐射上西门城楼,以为一定会起大火,可是,火箭停射了,城楼并没有起火,也没见乱糟糟的样子。庞涓以为赵军被吓坏了,不敢抵抗,命令架云梯攻城。

魏军将士怎么也没有想到,赵军早已防魏军火攻,在四面八方城楼备足了水。火箭落下,即被浇灭。待庞涓命将士架上云梯,军士正往上爬,早已待命的檑木炮石照准人往下砸,魏军死伤无数,庞涓只得命令停止攻城,退回营寨。

次日夜,庞涓命改攻北城门。这一次,庞涓没有用火攻,而命匠人在墙脚打洞。庞涓没有想到,城垣很厚,全用极坚硬的石头砌成,利器凿在石上,发出钢声,冒出火花。要命的是冷不防就有利箭射来。箭极准,一箭撂倒一个。庞涓不得已,只好退兵十里。

第二天,庞涓召集谋士商议,一谋士说:"赵城垣坚固,硬攻得不偿失,不如班师,另图良策。"

庞涓拔剑怒视这谋士,说:"庞某在大王跟前发过誓,此次非拿下邯郸不可。你却要本大将军无功而返,让天下人耻笑庞某不成,再说班师者斩!"

谋士不敢再说。庞涓传令严加把守各个要道,只要城里有一人进出,格杀勿论。一面修书,交与快马回魏告知张仪,详言邯郸急攻难下,请求增援人马,多运粮草。庞涓在信里说:"只须围困一月,邯郸即成死城,不战自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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