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定！”牛大队从柜子里拿出一本中国地图，翻查一番后重重的拍了自己脑门一下。
李小军问道：“怎么了？”
牛大队递过地图说：“你看看！”
李小军定睛一看，吉林省的地图里赫然写着吉林市三个字。
李小军也拍了一下脑门说道：“看来他被辣椒粉给弄怕了，没说谎！”
杨伟抢过地图一看，骂道：“靠！难道是我智商出问题了？地理老师太缺德了，他也没教过我还有吉林市啊！吉林省还有吉林市，太神奇了！”
“弄醒他，连夜突审，别让同伙跑了！”牛大队说道。
杨伟一手抓住刘涛的衣领，一手抓住头发，硬生生的连人带铁凳都给揪了起来，拿着羊肉串的竹签往刘涛身上戳了十几下，刘涛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李小军说道：“我们这位同志不太熟悉地理，所以给你加了点儿佐料，我想你表示抱歉，不过！如果再敢有一句假话，我一定让你继续睡觉！如果你快点说实话，把问题交代清楚，我们会送你去医院！”
刘涛充满恐惧的点着头，但是却已说不出话。
李小军为了防止狡猾的刘涛说谎，拨打了刘涛老家所属的乡镇派出所电话。
“你好！我是海岛市刑警支队的，麻烦您帮忙协查一下蘑菇屯村一个叫刘涛的人！”
电话那边传来极不耐烦的声音：“这么晚了怎么查呀？明天打吧！”
“对不起，麻烦您了，这件事很重要！”李小军恳请道。
嘀嘀嘀，对方挂了电话。
杨伟笑道：“别问了，你当警察一家亲啊，打扰人家清梦了，自己来吧！”说完拿着竹签在刘涛眼前晃来晃去，问道：“疼吗？可以说话吗？说不了的话我帮你哦！”
刘涛艰难的频繁点头。
李小军问道：“你的现住址，以及在老家的住址，电话！”
刘涛由于伤势较重，说话很不清晰，在艰难的回答问题过后，李小军走了出去，用值班室的电话拨打了刘涛老家的号码，接电话的是一个老太太的声音。
“您好！请问是刘涛家吗？”
“是啊！谁呀，这么晚了还打电话！刘涛有什么事吗？”电话那头急切的问道。
李小军语气缓和地说：“哦，没事儿，我是刘涛同学，我正好来吉林办事，明天想找他一起吃饭。”
“啊，同学啊，吓死我了，我以为刘涛出事了呢，他不在家，在海岛市打工哪，现在做的不错哪，我小儿子出息啦，前两天刚升的经理，你有空去海岛市找他啊，让他好好请请你！”电话那头老太太充满了骄傲的说。
李小军内心刺痛一下，缓缓说道：“好的！那我有空去找他！您老多注意身体！再见！”
回到审讯桌前的李小军，目不转睛的看着刘涛说：“你还挺有良心，知道瞒着你年迈的老母亲！”
刘涛瞬间流出眼泪，撕心裂肺地痛哭道：“你告诉我妈我被抓了？你们，你们太过分了！”
李小军淡淡说道：“没有！在你妈眼里你依然在海岛市当经理，既然你这么有孝心，就不应该做这种违法的事情，你妈在电话里说你当经理的时候语气里都充满了自豪，你想想如果他们知道你是在贩卖假钞，会受到怎样的打击？”
刘涛泣不成声。
李小军继续说道：“我现在给你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我也跟你说句实话，你并不是我们的目标。对于你的犯罪行为我们掌握的很清楚，我们需要找的是你的上线，也就是最终的幕后老板。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如果你能老实交代问题，协助我们找到幕后老板，我们一定会给你向法庭求情，减轻刑罚，给你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刘涛紧张的思考着李小军的话。
李小军继续说道：“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说，甚至说谎，我会立即给你送去医院，但是后果就是，贩卖假钞的罪行加上抗拒从严的原则，再加上包庇犯罪嫌疑人，你想想怎么做对你个人比较有好处！”
刘涛依然没有说话。
杨伟拍了下桌子，抓起一把竹签向刘涛冲去，李小军拦着了他，继续对刘涛说：“你放心，没有人再伤害你，因为我刚才听到你妈的声音，听到一个年迈的母亲对儿子的期望，我感到非常心酸。我不知道如果你妈知道你在贩卖假钞，会有多伤心，会有多么抬不起头。所以，为了一个善良的母亲，我们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与不说，全凭你的自愿，你考虑一下。”
刘涛再度情绪失控，痛哭流涕，嘶哑的嗓子发出微弱的声音：“我说！我说！”
牛大队赞赏的目光看向李小军，轻微的点了点头。
李小军突然有种成就感，缓缓说道：“说吧！你的上线是谁，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刘涛抬起头，看着李小军的眼睛说道：“报告政府，我发誓我以后说的话没有一句假话，否则，否则我永远出不来！”
“说！”
“我，我不知道他住哪！”
“继续！你们怎么联系？”
“上网，ＱＱ联系！”
李小军为之一振，这几天小周在网上一无所获，反而让一个被大家称作废物的杨伟率先找到线索，让李小军很有挫败感，本以为自己构想的通过网络破案只是瞎想而已，没想到更大的突破口竟然在网上。
李小军问道：“怎么交接收货？你是赚点数提成还是有一个拿货价？”
“我收货是３５元一张，我就赚５块钱啊！我们只在网上联系，见面都是我跟他ＱＱ联系要多少假钞之后，约定地点拿货，他特别小心，每次跟我说完地点后，我等上半个小时都不见人影，只能再找网吧上网联系他，然后他再指挥我到下一个地方，换过两三个地方才能见到他，他还教我怎么躲避警察，但是我从来没见过他的样子，他都是戴着帽子、眼睛和口罩见我！”刘涛一直看着李小军的眼睛说话，以表示他没有说谎。
李小军问道：“为了节省时间，具体的细节我不多问，就连通过你手里交易过多少假钞都不问了，一会儿先送你去医院，明天再安排审讯！希望你能够感受到我们对你的关怀，切实的改过，你今晚上要告诉我的是，你上线的ＱＱ号码是多少？你的ＱＱ号码和密码是多少？一般你们在网上聊天的形式是什么？”
在获得刘涛上线的ＱＱ号码和刘涛的ＱＱ号码密码以及惯用聊天语言后，牛大队说道：“杨伟，你去给他送公安医院去吧，对了，去宿舍再叫上两个人一起去！”
杨伟打开手铐脚镣，抓着刘涛的衣领往外拽，刘涛一瘸一拐的缓慢挪步，在他走到门口时，回头看向李小军，缓缓地说：“谢谢你！谢谢你没有揭穿我，瞒一天是一天吧，我现在知道错了，我已经是第二次进来了，我绝对不会再进第三次，谢谢！”
李小军被这句话说得暖暖的，他感到自己潜移默化间影响了一个正在不归路上前行的人，这让他思考起审讯的艺术，审讯的艺术绝不是一顿暴打屈打成招，更不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句有些骗人的话可以胜任的，尤其在一个二进宫的惯犯面前，他们很明白这句话是最大的谎言。
通过这件事，李小军对审讯这门学问有了新的认识，那就是审讯，有时候温情、亲情、和语言上的技巧，有时候，可能比刑讯逼供更有效果。
李小军笑道：“我不会骗你，这次不可避免的，你肯定得判，但是我们刑警队一定会说明情况，法院会酌情减刑的！希望你出来以后可以好好孝顺你的父母，做一个好人！”
刘涛痛哭失声，不停的点着头，杨伟催促几次后，刘涛说道：“他有枪，你，你们小心点儿！”然后就跟着杨伟走了。
牛大队拍着李小军的肩膀说道：“小军啊！我没看错你，审讯这方面你已经比张强杨伟他们强很多了，他们就只会打，你现在都懂得抓透人心了！这是最高级别的审讯手段啊！感化犯罪嫌疑人，这样才能获得最真实有效的线索！”
李小军谦虚地说道：“我都是跟牛队学的！”
牛大队对李小军的这番话，似乎很是受用，笑着说道：“对了，你最早提出的通过网络联系还成真的了，我这几天都把小周那个废物给忘了，他那边怎么样？”
“一直没有线索，不过他也挺拼的，每天都在加班，估计眼镜又得加大度数了！”
“没功劳就是废物，他要是有功劳，队里出钱给他买副新的！”牛大队豪言壮语道。
李小军笑道：“牛队啊，眼镜才几个钱啊？说实话，小周这么拼，他是想进刑警队，牛队，考虑一下吗？”
“考虑个屁，他会抓人吗？不过，这网上联系这事儿也得用到他，你去找他吧，先让他查查这个什么ＱＱ，有功了，我保证给他调进来！”
“好！你先睡吧，我去看他加班没！”
李小军来到１１０指挥中心，果然小周依然在盯着电脑加班，桌子上摆着泡面和眼药水，李小军问道：“怎么样？你这边有什么消息吗？”
小周看到李小军，兴奋地说：“有，我正想去找你呢！”
李小军惊讶道：“巧了，线索赶一块儿去了啊？你先说！”
小周指着电脑屏幕说道：“你看，我通过地方论坛里一个非常隐秘的帖子找到这个ＱＱ号，我已经加了他，但是还没有通过！帖子的名字叫做，你想赚钱吗？零投资零风险，加我！包赚不赔！”
李小军看向小周所指的帖子，上面简单明了的写着：“不用库存，不用备货，不用门面，没有房租，只需要你有人脉，动动嘴就可以赚钱。找好买家再找我拿货，包赚不赔！”
小周转动着鼠标，一阵字符过后，李小军看到，上面显示的号码赫然就是刘涛所交代的ＱＱ号码。
李小军兴奋的拍着小周的肩膀说道：“太棒了！我们刚抓到一个，他交代的ＱＱ号码跟这个一样！”
小周略有失落地说：“啊？那，那这个线索算是我的还是你的啊？我，我岂不是没有功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