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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和孝兴家 (2)

为了能顺利分家,大成把好田地、房屋都让给二成。因此,臧姑很满足,没吵没闹,和和气气就分了。

分家后不久,姨妈有意雇鸡公车去接妹妹来家耍几天。沈氏到妹妹家后,对姐姐说:"姐姐,我想单独给我那位贤德的'外甥媳妇'说声感谢!"

姨妈说:"妹妹,她现在不在家。我告诉你:再好的媳妇也不可能没有缺点。当婆婆的,既要看到她的优点,也要包容她的缺点。就你那欺软怕恶的脾气,即使有像我那么好的媳妇,恐怕你也不能善待啊!"

沈氏不服气地说:"姐姐错怪我了!你以为我是木头人,不识好歹!"

姨妈说:"既然你识好歹,那你认为珊瑚是好人还是歹人?"

沈氏说:"我已经说过,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你还提她做什么!"

"那你还想她回来吗?"姨妈问。

沈氏说:"她恨死我了,还能再回来吗!"

姨妈严肃地说:"那你得先问问自己,有无可恨之处?如何才不被她恨。"

沈氏说:"当面说好话,背后恨你的人到处都有,哪个人敢说她没有可恨之处!"

姨妈反驳说:"如果自己没有做对不起别人的事,别人怎么会在背后恨你呢!"

"那你知道珊瑚恨我些什么吗?"沈氏问。

"珊瑚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说过恨你的话。她能以怨报德,可见其品性之高;她受虐待、被驱赶出家门而不改嫁,可见其爱心之纯。前些日子给你送药、送饭的不是我的媳妇,而是珊瑚。她日夜纺纱织布赚钱来给你买药,买你喜欢吃的东西。你说,你能到哪里去找这样贤德的媳妇呢!"

沈氏十分愧疚地说:"过去我老昏头了,现在我怎么有脸去见我那贤德的媳妇哩!"

接着姨妈喊道:"珊瑚,出来吧!"

珊瑚走到婆婆面前跪下道:"婆婆,所有的事我都知道了,都是儿媳不孝,害得你老人家受苦了......"

沈氏连忙拉起珊瑚,紧紧握住珊瑚的手说:"珊瑚,是娘对不起你,你能原谅娘吗?......"

珊瑚紧紧握住婆婆的手说:"娘,你不要这样说,媳妇也有过错嘛!"

姨妈笑着说:"好了,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婆媳间要多看好处,少挑刺,和睦共处!"

婆媳俩都笑了。

第二天吃完早饭,婆媳俩高高兴兴回到安家。

回家以后,大成立即向珊瑚作了检讨。从此一家三口再没有纠纷,日子过得十分甜蜜。

大成把好田好地让你了二成,家里留下几亩薄田很难维持生计。第二年天干歉收,入不敷出。大成只好代人写信;珊瑚日夜纺织、刺绣,夫妻俩勤勤恳恳赚钱,小日子也还过得去。

珊瑚孝顺母亲,母亲常在邻居面前夸奖珊瑚能干、孝顺,是难得的好媳妇。臧姑听到后很不服气,认为婆婆是有意诋毁她。因此,她常指桑骂槐,来发泄对珊瑚的不满情绪。珊瑚不理睬她。

臧姑不让二成按分家协议给母亲送粮食,婆婆要去找臧姑说理。珊瑚拉住婆婆说:"娘,你不要愁,我们再苦再困难,也不会让你挨饿。供养父母靠孝心,她没有孝心,你去找她评理,反会挨骂、受气。"

婆婆叹口气说:"天下的媳妇都像你一样孝顺就好了啊!"

珊瑚在村里人缘很好,大家都很喜欢她。臧姑凶悍、不孝母亲,村里人常在背后指指点点。臧姑内外交困就拿二成和丫鬟出气。一天,她虐待丫鬟,使丫鬟投水自尽了。全村人联名告发臧姑。臧姑被抓进监牢受尽酷刑。二成拿田契做抵押向任员外借银两行贿县官,才把臧姑救了出来。

臧姑出狱后,二成为还债,只好将田地卖给任员外。任员外是大成的父亲的好朋友,他想帮助老朋友保住家业。在田地买卖契约签字仪式上,任员外故意装疯,自言自语地说:"任员外,你好大胆,竟敢强买我家祖业!"

公证人问他:"你在代表谁说话?"

任员外说:"我是安孝廉!你不认识我吗?"随即他又转向大成说:"大成,冥王告诉我,你夫妻二人勤劳孝顺,特让我回来要你守住祖业。"

大成跪地说:"父亲,你救救弟弟吧!他走投无路才卖祖业的!"

任员外说:"你不要再提那逆子、悍妇了,他们不足怜惜!"

大成又说:"父亲,我们母子三人,收入微薄,哪来的钱帮弟还账?"

任员外说:"你不要担心。你分的那间破草房前的紫薇树下,我埋有黄金,你回去把它挖出来,将二成卖的田地全买下来,不就守住祖业了吗!"

大成还想问父亲一些话,任员外突然醒来问:"你们怎么看着我?我怎么了?"

大家问他刚才说了些什么?任员外说:"刚才我好像在做梦,安孝廉不准我买你家的田地,他叫大成守住祖业。这安家的田地我不买了,契约我也不签了,二成有钱还给我时,我会将抵押的田契还给他。"

公证人问:"那你刚才说些什么你一点也不知道了?"

任员外说:"我刚才昏昏沉沉地,什么也没说呀!"

大成回家将这事告诉母亲。沈氏说:"任员外不想买二成的田地,就装疯,故意说那些胡话。我家哪来的银两埋在地下!"

二成和臧姑听了任员外的话就坐不住了,他们连夜去挖黄金。两人累了一整夜,挖出来的只是一堆鹅卵石。臧姑抱怨说:"这死老头子,做鬼都要骗人!"

早晨,沈氏看到门前的紫薇树下挖了一个很深的坑,留下一堆鹅卵石,就叫道:"二成,快把黄金拿出来,和你哥平分!"

臧姑跑出门来说:"哪来的黄金?死老鬼害得我们累了一个晚上,只挖出一堆石头。你不相信就自己去看吧!"

珊瑚看见臧姑将紫薇树刨得青根外露,拿起锄头将泥土填回坑,保护紫薇树。她用锄头敲砸鹅卵石。鹅卵石上的砂石掉了下来,缝隙里露出了一点黄沉沉的东西。于是她就将鹅卵石捡回家将上面一层结得很紧的泥石刮下来,里面果然是黄金。

珊瑚喊来大成说:"这是祖先留下来的财富,两弟兄应该平分!"

大成说:"对!应该平分。"

大成叫二成过来,把鹅卵石分回家。二成回家后,臧姑说:"我来称一称,有多少?"打开包裹一看,除了上面一锭黄金以外,其余都是鹅卵石。臧姑火冒三丈说:"他们骗我们,走,过去找他们算账!"

二成一把拉住她说:"你不要着急嘛!看看他们的是不是也是石头。"他拉着臧姑到墙壁缝里偷看大成家的情况。

臧姑从壁缝中看到,大成家桌子上放了一锭黄金。她取出一锭黄金后,将其余的鹅卵石包起来,拉着二成向大成家跑,还未进门她就吵开了:"大哥、大嫂,你们为什么要骗我们!你们把黄金藏着,用石头来诓我们,你这是当兄长所为吗!"

珊瑚和颜悦色地说:"你们在说什么呀?明明是在一起平分的,哪能说我们用石头来骗你们呢!"

"你不要半天云里飘口袋--装风!"臧姑凶神恶煞地说。

"你要是不相信,就把我的这份拿给你!"珊瑚生气地说。

臧姑毫不客气地说:"那好吧,我把你分给我们的这包'黄金'还给你,把你的这包黄金换给我!"她边说边把桌上那包黄金提在手里,拉着二成就走。

二成和臧姑高高兴兴地提着黄金到任员外家去赎田契。任员外打开一看,是一块块鹅卵石。二成想:"我明明看到的是黄金,怎么他们会说是假的呢?"他将那些鹅卵石拿出来仔细作了检查,从中又发现有一锭裹着砂石的黄金。他就将那锭黄金留下来,将其余的鹅卵石包好后拿去对大成说:"多谢哥哥帮助,任员外说,这些黄金是假的,都退了回来。现在我也没办法了,只好把这些假黄金还给你。如果你有办法,就去把田契赎回来。"说完转身就走。

珊瑚用铁锤和剪刀慢慢将每个鹅卵石上的沙石刮开,黄金全露了出来,然后拿到钱庄去换银票。钱庄老板仔细检查,认定鹅卵石里面确实包裹着黄金。

珊瑚问:"老板,黄金怎么会藏在砂石里面呢?"

老板说:"由于年代太久,砂石已经和黄金凝固在一起了,只有用重力敲砸,砂石才能脱落,黄金才能从里面露出来。"

原来安孝廉在世时就看出儿子保不住祖产,才将祖上留下下来的金银用沙石包裹埋在门前,并请他最好的朋友任员外在必要时告诉他的儿孙。

大成和珊瑚将兑换来的银票,再加上他们勤劳所赚得的一点积蓄,拿到任员外家去,才将二成抵押给任员外的田契赎了回来。

听到大哥赎回祖业,臧姑又对二成说:"大哥大嫂从哪来的钱赎回田契呢?肯定是他们用藏下来的真黄金换来的钱。黄金是祖先留下来的,赎回的产业仍应该是我们的。走!我们去把田契要回来!"她拉起二成到大成家要田契。

臧姑进门凶狠狠地说:"大嫂,你们把黄金藏起来去赎田契,用祖先留下的黄金赎回田产,仍是我们的,将田契还给我!"

珊瑚说:"弟妹,我们分给你一半黄金,你们说那是石头,要拿来还给我们。为了完成爹的遗愿,我们才将它拿到钱庄去兑换成银票赎回田契。现在田契赎回来了,你又要来要田契。你们不是在安心找麻烦吗!"

臧姑说:"你分给我们的明明是石头嘛!"

"难道钱庄里的人还分不清石头和黄金吗?你可以去钱庄问问!"珊瑚反驳她说。

"那是你将藏匿的真黄金拿去兑换的!"臧姑仍不相信。

珊瑚见和这个不讲理的女人说不清楚,就跑回卧室,将田契拿出来说:"只要你们能保住祖业,不让爹失望就好了。好儿不靠祖业田,好女不靠嫁时衣。我们身强力壮,要那些田产来只会增加我们的依赖性和懒汉思想。"说完她就将田契交给臧姑。

后来臧姑才知道黄金是包在沙石里的,哥嫂从来没有欺骗他们。她感到十分内疚,主动去和哥哥嫂嫂和好并孝敬母亲。又过了一年沈氏死了,臧姑跪在婆婆坟前忏悔着说:"我犯了不孝罪,没有当好媳妇。现在你死了,连一个赎罪的机会都不给我,婆婆呀,我多么希望你能活过来,让我在你面前尽孝道,赎罪啊!"

从此以后,两弟兄相亲相爱。大成和珊瑚生了三个儿子,二成夫妻没有儿女,大成将二儿子抱给弟弟。大成的两个儿子长大后都考中进士。因此乡亲们称赞说:"大成夫妻有孝心,才得好报。"

(史料出自《重庆志》与《聊斋志异》等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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