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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好奇心受邀竹林居 无心计醉倒囹圄穴

这倒天鼠一路往益州渔阳郡赶来,期待能在路上截获庞悔手中的《楚臧图》,可是他并不知道,此刻的庞悔正在缙云山上专心修炼着内功法门。

且说那日与那老者交手,单说庞悔刺老者那一剑,已使出了自己全部力道,却连老者长袍都不曾刺透,更别说那老者一丈之外凌空止剑,其内力修为可谓是惊为天人。庞悔看着脚尖前的青剑,恍然若呆。他自负剑术了得,竟差点死于自己剑下,幸得那老头儿手下留情。

那老者和悦慈祥的看着庞悔道:“公子剑法精妙,老朽甚感欣慰,刚才多有得罪,还请公子见谅。”

庞悔看老者至始至终都对自己和颜悦色,适才也无半点加害自己的意思,便知自己太过鲁莽,此番老者又作揖道歉,已是大为忏愧,忙抱拳回敬道;“适才是晚生冒犯先生了,还请先生多多原谅才是。只因晚生近来突遭变故,我与先生本又素不相识,先生又似乎对我多有了解,不免杯弓蛇影,所以才对先生无礼。”

“行走江湖,凡事需当谨言慎行,公子并无过错,倒是老夫唐突了。嗨,看来这是缘分,注定我与公子由此一遇,公子若不介意,不如到舍下歇脚吃酒。老夫还为公子备一份厚礼,权当赔礼,还请公子不要推辞才是。”

“好-好-好!我正好又饿又渴。”只听得一阵清脆的拍手叫好声,是那假公子。

庞悔眉头一攒,心里一丝反感,又不好发作。但又想到这位老者,不仅武艺高深,修为更是宽广,一脸的慈祥,从心里好生敬佩亲近,不由得点点头。

老者领着庞悔二人沿着大道约莫走了一里路,便改道走进一条林荫小道里。只见得头上乔木高大,枝叶繁茂,遮天蔽日。这路如迷宫般在这林子里曲折回转,庞悔不禁心生戒备,若在这林子里遭不测,自己恐怕连出路都找不到。可那老者只顾埋首前行,根本没在意庞悔在想什么。走了大概一个时辰,这高大乔木便渐渐被一片竹林取代,突然眼前一片豁然。但见临溪边一处房舍,房舍通身用竹子建造而成,楼梯、栏杆、窗户全是竹子编制,但却透露着精致清雅的气质来。何况四周翠竹环绕,溪水穿带,微风浮动,更显画意胜境。

“哎呀,真是好地方啊!”假公子欢呼道。“老人家,您这儿真美,简直就是神仙居。”

“呵呵,承蒙贵公子抬爱,简陋得很,只是遮风避雨罢了!”老者道。

这假公子看老者还不知道自己是女儿身,眼珠一转便大声道:“老人家,你别叫我贵公子,你就叫我-叫我刘元吧!”说完看了看庞悔。

老者一听,便笑道:“好,好,好,刘公子,请!庞公子,请!”便招呼着二位往楼上走。

“师父,您回来了么?”只听得屋内传出一阵男子的声音,接着一个年青人便迎了出来。他第一眼便见到抢走在前面的刘元,愣了一刹那便往屋里让,想是来得唐突,这少年竟不知所措。

“张成,你过来,我给你介绍。这位是庞悔庞公子,这位是刘元刘公子。是我刚结实的两位朋友!”

张成听师父说这两个年轻人是自己的朋友,正犹豫不知道该怎样称呼。庞悔看他比自己好像长几岁,便抱拳道:“在下庞悔,见过张兄!”

张成忙作揖还礼,只不说话。

刘元也抱拳道:“见过张公子”

张成一听这刘元的声音如鸣珮环,甚是好听,有见她面容秀丽,竟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心里竟咚咚直跳。急忙说道:“师父,徒儿去给两位贵客煮茶去!”

“嗯,你去吧!顺便去河里抓几条鱼,去竹林里抓几只老鼠回来,今天要好好招呼两位贵客!”老者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什么?老鼠?”刘元一听,厌恶着连忙摆手道:“我不要吃,我也不要见到。你千万不要去抓!”

张成一看,抿着嘴笑了笑去了。老者呵呵道:“你呆会儿看看我这老鼠倒底吃得吃不得,好吃不好吃!”

不到一阵功夫,张成便弄上来几样菜肴,真是香气扑鼻,勾人食欲。老者取来一壶酒,便为二人各自斟了一杯。

“今天贵客临门,老夫真是无限快慰,两位请!”说完便独自干了一杯。

庞悔看老者如此豪情,他自己也是性情众人,不免也心怀坦荡,“多谢前辈,晚生就不客气了!”说完便也干了。但觉这酒甚是甘醇,更有淡淡清香,真如仙露琼浆。他自诩喝过不少好酒,而像这般醇厚甘甜的酒却是从未喝过。

刘元看庞悔把酒也喝了,心里怕他瞧不起,也冒脸干了一杯。可终究是女儿家,刚喝完一口,便呛得咳嗽不止。

庞悔冷冷的说:“不能喝就别喝,冲什么英雄!”

“要你管,我愿意,又没喝你的酒!”刘元嗔怒道。

“哈哈哈………无妨!吃吃菜,看看和不和两位的胃口。”老者笑道,说完自己又先夹了一筷子。

刘元夹了一筷子,嚼了两口,吃惊道:“嗯—真是太好吃了,又嫩又香,这是什么啊,老先生,我在宫—公子爷家也没吃到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张公子,你手艺真不错啊!”

张成一听,如沐春风,痴痴道:“两位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刘公子可知这是什么?”老者问道。

刘元蓦然道:“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哈哈哈,这就是那老鼠肉了!”老者逗趣道。

只听“啊!”的一声,刘元一呕都吐了出来。

老者哈哈笑道:“刘公子多虑了,我这可不是一般的老鼠。这叫竹鼠,专吃新生竹笋,别的一概不吃。喝的又是清晨竹叶上的露水,可谓是干净纯生之物,与那世俗上牛羊猪马可不能比的。所以肉质细腻,味道醇香,乃是不可多得的美食啊!”

庞悔看到她一副惶恐的样子,心里只觉可笑,便也夹起来一块肉来放到嘴里,学着刚才她的样子惊声说道:“嗯—真是太好吃了,又香又嫩!这是什么啊,老先生,我在公子家也没吃到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便哈哈大笑起来。

刘元看庞悔取笑于他,愤怒之极,便放下手中的筷子,对旁边的庞悔是又踢又打,女子的撒娇之态展露无遗,庞悔自然伸手来挡,两个人便扭成一团。

张成见二人肆无忌惮的在这儿打打闹闹,心里很是不受用。原来张成第一眼便瞧出来这刘元是个女子,虽是男子装束,但终究难以掩饰她那娇花月容之貌,优柔婉转之态。这张成自幼便在这偏静之地学艺,很少出山,何曾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子,又见她天性率真,便心有所倾。只是她和庞悔,似乎既又相识,却又不甚熟谙,不知道二人什么关系。看见他们这么亲热,心里更不是滋味,便沉脸不悦的哼哼了两大声。

庞悔一听,便知自己有些失礼。忙收手坐定下来,像老者拱手道:“老先生,晚生造次了!请多多包含。”说完转睛狠狠的瞄了刘元一眼。刘元毫无所谓,对他吐了吐舌头。

“我师父十多年来,从不曾带外客来过,也不曾见他老人家如今日般尽兴过。可见的确和二位渊源不浅,还请多喝几杯。在下也敬谢两位一杯。”说完屈身为庞悔和刘元斟了一杯,端起来便干了。庞悔不敢怠慢,忙也干了。

刘元知道自己不胜酒力,便道:“在下量小酒浅,还望张公子原谅,这杯酒就请庞公子代劳了吧!”

庞悔一听,感觉莫名奇妙。但又怕她确实不能喝酒了,只得悻悻的替他喝了。刘元一看庞悔乖乖的替她喝了这酒,心里甚是高心,便冲着他嫣然一笑。

刘元刚才喝了一杯酒,此刻酒意上来,便在脸上生得一阵红晕,她这般嫣然一笑,在张成看来如春风桃花,出水芙蓉。只是这桃花无意,流水有情,纵然他喝的是美酒,此刻都变成了一肚子醋酸。

“老夫十几年来,今日最是快慰。来,庞公子,你我再多喝几杯。”说完又端起酒杯。

一来美酒佳肴,二来酒逢高人,庞悔也喝得畅快,推杯换盏,不知喝了多少杯,庞悔便酒意朦胧,伏案而醉。

不知何时这酒意方才散去,醒来时只觉神清气爽,通身舒畅。环顾四周,却发现四面皆是黑影石壁,头顶天光沙漏,竹影斑驳。他心下一凉,不好,中了那老头的着儿!陡然翻身起来,才发现这石穴竟无比宽敞,形如酒壶,石穴正中有个约三尺径的出口。可是这石穴毕竟太深,约莫四五丈,单凭人力是万万不能爬出去的。哎,庞悔一阵悔意,自己也太过大意了,真是涉世未深,只单凭这老东西慈眉善目,我竟全然相信他,毫无顾虑,真是愚不可及。当初他点破自己生世,就应该提防才是,还有他那徒弟,从开始便对自己横眉冷眼,颇有敌意。突然一摸怀里,糟糕!那卷兽皮也被掳了去。庞悔啊庞悔,亏你还说要报仇,连敌友都不分,还能报个什么仇。也不知道那姑娘会不会已经被他们杀害。唉,我与她并无瓜葛,竟无端连累致死,却是不该。他心里懊悔到了极致,可是总不能在这儿活活等死,先看看四周有没有其他出口或者可以攀爬的地方,心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绕着四周走了一圈,可惜连个石头缝都没有,跟别说出口了,石壁更是光滑异常,犹如贴蜡,更无半寸身倚手攀之处。他想起这师徒二人竟如此卑鄙,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怒气,便冲头顶的窟窿怒吼道:“老家伙,你师徒二人狼狈为奸,卑鄙下流,算什么江湖英雄。我虽打你不过,也觉不会任由你折磨凌辱而死。你若还算得好汉,咱们就真刀真枪的打,就算死在你的掌下,我也敬佩你的为人,——”喊了半响,除了震聋发聩的回音和洞口穿来的洒洒竹声,便无任何声响。

看来是毫无用处了!难道真要命丧于此,失望、悔恨、恐惧、愤怒便在一时间涌上心头,竟无处发泄,只能瘫倒下来,呆呆的望着出口,看着风吹竹摇,日影西移,他竟然有一丝平静之感。但见天色昏沉,空气微凉,他知道马上便要入夜了。

白天尚有天光可漏,可是到了晚上四下一片漆黑,如临混沌,更让人不知所错,绝望焦躁之心大盛,庞悔只觉浑身蛮劲发作而无处发泄,便随手抓起一块石头狠狠的往石壁掷去,只听“碰嗞”一声,眼前骤然一道闪光瞬间即逝,火星迸发。他大为惊奇,忙又抓起一块用尽全力往石壁投去,这次闪光更大,火星跟多。是打火石!他心一动,真是苍天悯佑,看来尚有生机。他忙将石穴里堆积的竹叶树枝归拢起来,用打火石引燃,顷刻间整个石穴便火光摇曳,热气灼灼,也点燃了他一丝希望。

咦,这石壁之上似乎有印记。白天他一心想出去,没有细看,此刻火光照耀,四周明亮,他方才看见。他拾起一支火柴,凑近往石壁上看。见石壁是刻了无数字画图形,宛如一卷长画。起首是一首短诗,诗曰:“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竟是《渡易水歌》,怎么会刻在石壁之上,看凿恨确是有些年月。难道是先秦人落入此穴,悲愤而写,想必此人和自己一样,也有仇恨未解,才引用这首诗表达自己的志向。又见石****并无骸骨,说不定有什么逃脱之法。他这么一想,便接着往下看,后面是插画,按顺序一一看去,第一组画像是在举行一场宴会,场上俩人持剑对舞,剑法凌厉。庞悔自幼学习剑法,看这剑势那持长剑的要刺杀对剑人身后的宾客,只是这对剑人奋起保护,奈何不得。他突然发现对剑人的剑法竟和自己的剑法如出一辙。让他更为惊讶的是图上人的剑手法竟高出自己不知多少倍,更在祖父之上。他又惊有奇,便向下一组看去。图形虽然简单,但主要人物却刻画分明,所以在第二幅中便可分辨开来。第二组图中那对剑人跪拜在朝堂之上,堂上那人是上一组图中被保护的人,只是头戴冕冠,乃是帝王之尊。第三组,那帝王剑指对剑之人;第四组,对剑人手持一物,怀抱一婴,身边拥戴着四位宾客。而后将手持之物和婴儿交与四人。第五组乃是对剑人身陷囹圄,四位宾客各走一方。庞悔看完这几组图,心里便想到,原来是恩将仇报之恨,有人将事故缘由都刻画在了这石壁之上,表示永志不忘。

唉,真是可气可恨,不知这人出去后,报完仇没有。庞悔看火柴快要熄灭,又去火堆中取了一支,接着往下看。后面乃是绘制了一组男子的***案,如真人大小,并将人体中各处经脉穴道一一标注其上,而十二条正经和任督二经刻画得更为深刻突出。庞悔自幼习武,受祖父传授,也识些经络穴位,只是不知道凿刻如此精细的经络图是什么用意,此人或许是个精通医理之人。对了,应该是被仇家追杀,如我一般,不幸中伤便留在这儿疗养。待我接着往下看,倒看看还有些什么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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