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谁给对出来的?”男子似不在意地问道。
“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对的,这就是他的下联。”伙计把赵无悔的下联拿给男子,原来他就是狂生徐远之。
“切瓜分片，横七刀，竖八刀。嗯,还算工整,”徐远之点头赞许道,“本想出一副难度稍大点的,但想到大家都是读书人,又何苦为难他人呢?况且对联只是小道而已,便随手写了一副给了你家掌柜,还好此子有两三分能耐,对得倒有几分意思。”
“正是正是,在扬州有谁不知道您徐大家的名号呢?您随手一联别人都得想破脑袋啊,所以掌柜的想请您再写上一联,最好难度稍大上一点的‘绝对’最好。”
“以我之能去为难那些学子已是不应该,先前乃是看在你家掌柜的情面上,这才顺手为之,若是再出手,别人会说我狂生徐远之为难后进之辈,此事不可不可。”徐远之摇头晃脑地说了一通,然后让那胖子书僮把人给送走了。
掌柜的还算有良心,送了十个店里的拿手菜上来,还温了一壶绍兴黄酒,这让赵无悔吃得很是尽兴,一桌子的菜有九成进了他的肚子,而卫子涵只是每道菜意思一下,就停了筷子,然后手托香腮看着赵无悔猛吃特喝。
她发现虽然赵无悔吃得猛,但是却不粗鲁,反而有一种男人的气质,看了一会,不知想到什么,脸上不禁一红,于是站起身子来到窗户边上,似乎在看下面的景色。
“子涵,你怎么不吃了?是不是这些菜不合你胃口?要不叫掌柜的换过一份吧。”赵无悔见状连忙说道。
“啊,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卫子涵听了忙拒绝。
“公子,姑娘可曾吃好?”这时掌柜的在门口笑着问道,“若是不够小的再炒几个菜上来。”
“那就再炒十个菜打包,”赵无悔无所谓地道。
掌柜的听了明显一愣,但还是满脸笑意地道,“那小的这就去吩咐,”说完正要下楼,赵无悔却把他叫住了。“在下是和掌柜开玩笑的,贵楼菜香味美,服务周到,在下很是满意,在此谢过掌柜的了。”
“不敢不敢,公子满意就好,”掌柜的一边似乎有话想说,却又不好意思的样子。
“掌柜的莫非还有事?该不是想要我付酒钱了吧?”赵无悔笑道。
“不不不,在下诚信经营,岂敢出尔反尔,”掌柜的看了赵无悔一眼,这才小心地说道,“小人看公子文采非凡,便是狂生的‘绝对’亦是难不倒公子,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能否请公子留下一副‘绝对’,好让,好让……”
“好让贵楼打响知名度,招揽生意是吧?但我先前对上联的时候,可没说有这个义务啊?”
“不敢让公子白白受累,小的自会奉上润笔之资。”
“哦?”赵无悔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小的愿奉上五两白银,还望公子笑纳,”掌柜的松了口气,但是又有些纳闷,这些读书人不是和钱有仇的吗?要说到拿钱给他们,就像是受到极大的污辱似的,至少要把圣人搬出来,狠骂你一顿,表示他不想要钱,然后自己要千求万求,他才会勉为其难地收下,再告戒自己一番,凡事不能朝钱看云云,当然了,若是你真当他不要钱,顺水推舟把钱拿了回去,呵呵……
“你给了狂生多少银子?”
“这个,”掌柜的还想扭捏一下,但见赵无悔有些不耐烦,这才说道,“十两。”
“那凭什么我就只有他的一半?”
“啊?”掌柜的这回真是呆住了。
第一,没见过读书人会和人讨价还价的。
第二,人家狂生是谁?你又是谁?给你一半的银子已经是因为对了狂生的上联而已。
“这样吧,我也出一副上联,如果不如狂生的,那我分文不取,要是比他更好,那我要比他多一两银子,你看如何?”
“如此尚好,公子请,”这个要求不算过份,掌柜的想了一下便同意了。
卫子涵在两人商议的时候,一言不发地站在赵无悔身后,在往外走时,赵无悔又伸出手过来想牵她的手,但却被她轻巧地避开了。
三人来到四楼,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显得很是空矿,不过装修得优雅大气,中间摆放着几张书桌,放着文房四宝,在边上还有几个书柜,上面放满了书籍,四周还放着琴,围棋,字画等等。
“掌柜的,我看你下面客人都满坐了,怎么这里还空着不用,这不是浪费了吗?”赵无悔不解地问道。这上面随便摆一下都能坐个上百人,就这么空着。
“这是小店特意给文人士子们准备的,平日里要是开个诗会什么的,若是把饭桌什么的摆在这上面,以后贵人们见了恐怕就不会来了。”
贱人就是矫情,赵无悔心中想道,但自己现在好像也是书生中的一员了,那这句话就转送给掌柜的好了。
“公子请,”掌柜的来到一张书桌前,亲自为他磨墨。
赵无悔拿起笔,刷刷刷,写下五个大字。
掌柜的顿时急道,“公子字是不是太少了?”
“谁说字多的更难对?只要好联没有字多字少的区别,你再仔细看看,要是看不出来的话,你就别用了。”
“烟锁池塘柳,”边上的卫子涵念道,“啊,我知道了。”
“嘘,不可说,”赵无悔一副风清云淡的样子。
掌柜的都要哭了,他做生意水平很好,但是学识不高,平时也很是敬佩读书人,这副上联字他都认得,但却没意会到它的意思,在他的心目中,显然是字数越多越好。
赵无悔端着十一两银子走出了天香楼,卫子涵跟在身后吃吃地笑着,掌柜的分不出对联的好坏,但是生意做到他这种程度,这点魄力还是有的,肉疼却一副大方的样子拿出十一两白银,赵无悔倒是不客气地收下了,临了还放言,说对出狂生的上联可以免费吃喝三天,所以明天他还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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