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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林间之战

再说那日华山派与丐帮张连年同时上得邙山求见钟杰雄。弟子听闻来人之中有华山掌门萧方来,知道此人与老掌门私交颇深,于是不敢怠慢引入内堂,自去通报。

不会,一个青灰身影踱步而来,轻而慢。萧方来抬头一看却不是钟杰雄,心中不由一愣。

“各位好,多年不见,风采依旧,真是可喜可贺啊!”一个身材销瘦,面上布满沟壑的男人朗声说道。“是你…”张连年见到那人先是一愣,接着便跳起来大叫一声,“原来你没死,哎呀!”

那人咧起微紫色的薄唇笑了笑:“张兄弟还活着,我怎么死得了呢?”

“哈哈,薛兄!”张连年说着一把抱住对方。

萧方来听得眉头轻轻一跳,身后的二弟子张子狂已说了句:“阁下莫非是追命侠薛东云?”

来人正是邙山派大弟子薛东来,他谈谈一笑道:“正是小某,张大侠认不得了?”

“好,好,好。”薛东来连说了三个好,便不再言语。

原来当年邙山一场内乱,不仅十三杰死伤大半,而萧方来的独子当时也在此事件中断了一臂,回华山后就此闭门不出。萧方来虽然事后也知道其中内情,但对于付重大责任的薛东来还是心有不忿。

张连年却不知道其中事由,但他年少时与薛东来最是交好,现见萧方来突然摆起了一副臭脸,他便打圆场道:“薛大哥,那么···钟前辈呢?”

“师父他老人家正在与西山派贾掌门和中原大侠孟大侠在后庭议事,方才有弟子来报贵客到访,我便来引两位过去。”薛东来看了眼萧方来又说道,“华山四侠以及丐帮的各位朋友请留在此稍息片刻,一会自有茶饭送上。”

“师父···”四侠赵子儒跟萧方来打了个眼色,萧方来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要提防对方有诈。因为以前上山,钟杰雄从来都是亲自出来迎接的,现在居然要让弟子留下,确实是有些让人疑心。

萧方来心中也有所不解,但他却不相信薛东来敢搞什么鬼。说来他还希望对方搞鬼,自己也就有了对他动手的理由。

张连年则没太多的心思,只对一边的几个手下道:“你们几个好好在这呆着,可别给老子生事,这可是邙山。”众丐帮弟子忙点头称是。

萧方来回头看了眼华山四子,点头道:“你们找听东雨去。”

“哦,听师弟他们在练武塔,张师兄正好过去叙叙旧。”薛东云道。

张子狂哼了一声,冷笑不语。

薛东云知华山派与自己多有误会,但他性来自傲,若不是近年多有打磨,今天定是忍不住要生事。只见他淡淡一笑,抬手一个引路式道:“两位请。”

一时三人沿着回廊走到一个小花厅,门前一个半环形石门,左右各攀爬着一排紫罗兰。再往里走就是三四间小屋子,各色兵器、书画都横挂于墙。最后一间名叫后庭花者,就是钟杰雄平日打坐练功或与人密议时的处所。

萧方来一路走来,只偶尔见过几个弟子,并不像往日人来人往那般热闹,不禁越发起疑,生怕是薛东云使诈。

张连年却一直有说有笑,一时说这房间的兵器好,一时夸薛东云的步法越发沉稳了。

三人到的后庭花门口,萧方来就侧耳倾听,知道屋内此时有人在说话,而其中确实有钟杰雄的声音,这才稍稍放心。

薛东云轻轻敲了门,屋内很快传来声道:“进来。”

推门入内,见左右坐着两个人中年人,一个老人则坐在当中,正是萧方来的老朋友钟杰雄。

“萧老弟,来来来,快坐。”钟杰雄看到萧方来忙起身迎了过来。

萧方来笑道:“我还以为老哥哥你闭关去了呢,没想到风采依旧啊,老当益壮。”

此前坐着的两人此时也站了起来,正是日前上山的孟楷和贾人貌。

“萧大侠,久违了。”孟楷交际极宽,却也识得这华山掌门。

众人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免不得又寒暄了会。张连年却没那口舌,见众人客气个不停,他便道:“好了,我说你们也忒婆妈了,咱们上山可不是来互相吹捧的。”

“说得是,今天可是有要事。”钟杰雄哈哈一笑后,脸色变得沉重起来,“还是请贾掌门与孟大侠把之前跟老朽说的话再提一遍吧,如何?”

贾人貌在此论资历、武功都属最低,此时便道:“正是,那我就再唠叨了。”

“快说快说。”张连年看着众人脸色凝重,忍不住急道。

薛东云与钟杰雄对视一眼,转身就走出房间顺手把门给掩上了。

“这得从魔教说起了。”贾人貌顿了顿道。

原来西山派只是湘地一个小派别,远比不上青木庄、铁剑门这些在江湖颇有地位的名门大派。当初湘阴教横扫湘地武林时,也没有把西山派放在计划中。因此几年间,西山派算是逃过一劫。

后来贾人貌在一次外出时却无意提到了湘阴教的一件大事,因此才引来杀身之祸。

那是在一个酒楼,贾人貌与妻子柳梅剑正在吃饭间看到两个黑脸大汉走了进来。那两人点了几斤酒和一大盘牛肉便开始肆无忌惮地吃喝起来,一时口水四溅,周围几座的人虽然嫌烦但见那二人凶神恶煞的模样,均不敢不说只远远躲了开来。一时真剩下贾人貌夫妻二人还在一旁,原来贾人貌看不过去想寻个机会教训下二人。

那二人看到贾人貌夫妇悠然自得似乎也有些留意,左眼角有颗大痣的一人有意无意说了句:“二弟,最近湘西可还有哪里未平的?”

那二弟喝了一大口酒,又咬了块肉,摇头道:“基本没了,铁剑门昨日传来消息,已经被双鬼灭了,剩下的都是些小菜头,没多大意思。”

贾人貌心头一跳,铁剑门是湘西一带最为闻名的大派别,虽然与自己的西山派无甚交情,但也偶有书帖来往。今日听这两人的意思,是将铁剑门灭门了?

柳梅剑看了一样丈夫,两人心意相通,同时到了近来的传闻。说是魔教湘阴教不知为何在湘地开始大肆残杀各个名门正派,早在半年前青木门无故被一把火烧为平地,而今这二人又说灭了铁剑门,莫非这两人是魔教的?

这可非同小可,西山派人少势弱,决不能与魔教相敌。于是柳梅剑向丈夫打了个眼色,两人准备起身离开酒楼。

说时迟那时快啊,贾人貌刚一起身,就听得身后嗖地一声有东西飞了过来。他知道来试很凶,来不及回身只后脚把桌子一踢,只听到嘭一声有东西碎落在地,接着闻到一股酒香。

酒楼顿时就乱了起来,嘈杂中贾人貌回身一看,见地上碎了一地的酒瓶,那两个黑大汉则依然坐在位上。

“好个恶汉,要动手吗?”柳梅剑踢开脚下的一块碎片,喝道。

“嘿嘿,这婆娘倒还有些姿色,可惜老了点,否则···嘿嘿。”一黑汉看着柳梅剑奸笑起来。

柳梅剑虽怕对方是魔教中人,但此时哪还能忍。一声娇喝,挺剑就刺了过去,与那个有痣的黑汉纠缠在一起。

贾人貌来不及阻止,只能在旁紧紧看着。谁知才过十来招,柳梅剑就出招见拙,被对方放掌力避得连连回退。

看到妻子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时,他大喝一声飞身扑了过去。与此同时,另一个黑汉从中穿出,两人在半空对了一掌。

嘭一声两人落地时各退了半步,那黑汉嘿了一声道:“没想到是个高手,老大,你先拿了那婆娘。”

贾人貌方才为救妻子,出招时已是八成功力,但对对方却浑然无用,暗暗心惊,知道这个人与自己功力伯仲之间,但若再加上另一个则再也难敌。

此时要逃,原也不难,但怎能留下妻子呢。于是贾人貌一咬牙,使出本门几个绝招,把对方晃开两步,一个飞身往柳梅剑身边而去。但半空中黑影一闪,那大汉不知何时又扑到了自己面前。

他由不得又与对方纠缠起来,接着听到柳梅剑一身惊叫,已然被擒。他叫了声苦,想着只能走一个算一个,回去再思救人之计。于是左脚横踢,右手撩起身边桌子上的酒食,哗地一声统统抛向对方。黑汉免不得一闪,贾人貌借机已经跳出窗口狂奔而去。

那两个黑汉知道有人质在手,不怕他不来,当下只提着柳梅剑也往外面去了。

屋后身影一闪,接着两个影子跟着两个黑汉的身后而去。

走不多远,两黑汉忍不住停步,他们回头时却吃了一惊。原来从一离开酒楼他们就察觉了身后有人在跟着,但一直以为是贾人貌,所以并没在意。却不知走着走着,一黑汉却听出对方的步伐与之前的贾人貌大有不同,而且这种若有若无的脚步最是让人害怕,于是便忍不住回头了。却看到眼前是一个花甲老人并着一个少年,都是身形瘦小,弱不禁风的模样。

两人对视了一眼,有痣的那个挑了挑下巴道:“兀那老汉,为何跟着我们。”

“嘿嘿,路又不是你家的,怎么能说是跟着你们呢?我们就走不得?”那老人眯着眼道。

黑汉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眼前这老人定是有些来历,于是又道:“如此,那请老丈先走吧。”

就在此时,身后响起了一阵马蹄声,接着有十来匹马赶了过来,领头一个青脸汉子,正是西山派掌门贾人貌。

“魔教妖人,快快把人留下,饶你不死。”贾人貌纵身下马道。

看着西山派众人把自己团团围住,双黑汉只冷冷道:“找死的越来越多了,可别耽误了我们的行程。”

看到场中还有一对老幼,贾人貌不知他们是和来历,只道:“二位与他们相识?”

“不不不,我们只是路过,不认识。”老人连连摇头道。

贾人貌哦了一声,“既是这样,请尽快离开吧,免得一会伤及鱼池。”

老人不住点头,牵起身边的少年就往左边走了开来。

“爷爷,我们就这样走了?”走到十来米处,少年问道。

老人把孙子扯到一边,就地坐了下来,“看看再说,魔教那两个小魔头有些本事,脸上有痣的那个你要好好看下他的招式。”

少年点头道:“因为他是邓进思的弟子?”

“不错,邓进思的武功确有独到之处,以后难免会跟他交手,多点了解还是好的。”老人又指着贾人貌道,“那个青面的是西山青脉气功一派的传人,也颇有些来历。只是这个贾人貌悟性太低,未必是马氏兄弟的敌手。”

原来那两个黑汉子正是湘阴教中的一对兄弟,大哥叫马魍,另一个叫马魉。马魍由于年少时被邓进思看中,于是收做徒弟,马魉的武功则基本由大哥传授。

此时西山派众人均抽出手中兵器把对方围在中间,马魉本是左手搂住柳梅剑的,此时只往外一抛。西山派众人一声惊叫,贾人貌已经飞身过去接住。同时马氏兄弟一个向左一个向右,连劈倒了两个人。

贾人貌把妻子放下,忙回身就挥拳打向马魍。一对上招,贾人貌已知自己功力与对方相差很远,心中大惊,知道这次就算十几个弟子一起围观也未必能敌得过对方。但是当下只能见步走步,只盼能与对方打个平手,双方全身而退。

马魍向来很是孤傲,此时见贾人貌的内功颇有门道,一时竟拿他不下,不禁暗暗焦怒起来。打到兴起,他大喝一声忽然抓起身边两个西山派的弟子往地上一扔。只听得两声惨叫,可怜那两人的头颅已经撞破瘫倒在地上,眼见是不活了。

贾人貌又惊又怒,狂叫道:“好魔头,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其余弟子见状也是惊怒非常,蜂拥而上,顿时双方近身厮杀成一堆。刀光、血光不住地飘洒着,但实力差距明显,西山派众弟子不时就被二马或拳打,或脚踢,一一打倒在地。

看着门下弟子均被对方用重手法打死,贾人貌知道独力难支。又回头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柳梅剑,哀叹一声就准备束手就擒了。

就在此时,马魉一声惊叫向回便倒。接着大骂道:“****娘的,是谁在偷袭!”

马魍和贾人貌都是一惊,各自跃开几步。再看马魉时,只见他额头不知被何物打伤,此时正不住地冒出血花。

马魍却不打话,迅速从地下拾起一块石子左手一摆,只听得磁地一声飞向不远处的那对爷孙。

那老人嘿一声,也飞出一块石子。两块石子在空中相撞,嘭地一声粉碎四洒。

二马知道今日遇上对手了,再也不看贾人貌一眼,直飞身就扑向那个老人。

“风林孩儿,看清楚喽。”老人说罢,忽然双手一搓,身形像风一样轻飘飘地飞了出去,接着在半空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法,只听得啊啊两声惨叫。马魉先是摔落在地,马魍则是倒退了几步微微弯了腰。

老人嘿了一声道:“不错,邓进思确实有些本事。”

“你···好,敢问前辈大名?”马魍忍不住吐出一口淤血,问道。

老人回头看了眼孙子,道:“我爷孙俩都是无名无主的孤魂野鬼,说了也是白说。我且问你几个问题吧。”

马魍看着倒在地上的马魉,不知是死是活,又想到对方实在是深不可测,当下只道:“前辈请说,若有知,无不答。”

“宝图一事,可是当真?”老人问道。

马魍一愣,半响才道:“阁下莫非是南禅寺的人物?”

“我问你答即可,有些事还轮不到你来管。”老人双眼突发精光,不置可否地道。

“好···我们也是接到情报而已,事实与否还有待查证。”马魍脸色灰道。

老人定神想了想,道:“也罢,今日且不杀你。回去跟邓进思带句话,这件事他收手的话,日后必有重酬,否则···否则,最好不要有否则罢。”说完,他拖起孙子的手转身就走了。

这边马魍看着满脸凶光的贾人貌,一声冷笑道:“也罢,今日饶了你.”说完背起地上的马魉,几个起跳已经走远了。

余下贾人貌,双眼冒着血丝,既不能去追对方,也救不了死在一边的弟子。他只能弯腰抱起自己的妻子,转身往太阳落上的方向而去。

事后不久,湘阴教终究还是不肯放过西山派,很快就派出人马上门挑事。贾人貌知道自己势单力薄不敢再抗,万幸的是柳梅剑只是轻伤。又恰好收到邙山派的请帖,于是便率全部门人弟子离开湘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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