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论无为,所谓无为实则顺势而为,无所不为。鬼镜先生下山之前,自是有所计算。初到京城,便交代了并肩王如何行事以应对京中风云。太子此行,并肩王深感负疚懊恼,若非当时多此一举,试探于鬼镜先生,也不至于横生枝节。太子此行,咄咄逼人,稍有不慎,便会露出马脚,深陷于被动之境地。
见并肩王言语淡定谦和,太子却也适可而止,言道:“鬼镜先生出言直爽,却也是个性情中人。那日凤凰山上,对本宫也是礼待有加,今此入京,本宫岂有不见之礼?”
并肩王稍感为难,吱唔言道:“这——”
“皇叔以为,有何不妥?”
正在此时,鬼镜先生忽然孤身赶来,礼遇太子言道:“听闻太子殿下驾临,鬼镜贸然现身,还望殿下莫怪。”
太子先是一惊,旋即平复言道:“听闻先生入京,本宫特来拜见。前次凤凰山一叙,稍显仓促,尚有许多疑问求教于先生。”
鬼镜言道:“前次多有冲撞,还望殿下莫要挂怀于心。”
鬼镜先生本就不是趋炎附势之人,至此抬及太子,自是出于礼数罢了。并肩王夹缝其中,心中稍显忐忑。鬼镜心思,岂是他能揣摩清楚的了。天晓得,这个神出鬼没的怪才又会说些什么不敬之言。
并肩王从中打圆场,笑道:“偌大王府,从未有象今日如此热闹。””
太子言道:“先生贤能,本宫早有领教,只是不敢苟同罢了。若非先生志在朝野,又何须舍弃山野清幽来此喧哗之地?””
欲想试探鬼镜本心,需得盛气凌人,太子话音落地,并肩王神色骤然。只是鬼镜先生甚为平静,适才言道:“鬼镜本就一介俗凡,凑凑热闹,也是情理之中,殿下您说呢?””
“先生过谦了,先生之能,委于山野,实为不妥。”
“那太子以为,鬼镜当是何去何从?”
太子诡笑言道:“先生趁风而来,自是知晓东风之处,又何必过于遮掩?””
鬼镜先生摇摇头,言道:“殿下此言,鬼镜却是不懂了。东风、西风,于道法而言乃神鬼之力所为,鬼镜肉身凡胎,何能如此?”
“本宫以为世间神鬼,手段自是更甚几分。本宫想请教先生,此风起于洛城,不知收落于何处?”
“鬼镜以为,风起风落,自归一处,道法也。”
“既是道法,先生缘何背道而驰,如此行事,实非儒林风骨。”
“道法之法,玄妙至极,鬼镜笨拙,自是不能洞察玄机。若说儒林风骨,鬼镜铜臭名利缠身,自是不敢自诩,免得辱没了儒林的名声。”
鬼镜先生机智诡辩之才,伏薪斋中太子早有领教。来此之前,太子本想并肩王就鬼镜一事,自会多加遮掩,岂料事情竟会到了如此地步。不论并肩王此刻如何铺陈辩解,太子自是不会轻易相信。晋州归来,太子始终觉得并肩王有意无意间显得太过热情。加之,早先凤凰山一幕,实在不能不让人多家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