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高墙,固然戒备森严,可心中若生芥蒂,自是防不胜防。马文莆忧思万千,一旦太子深陷困境,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计划,恐将付之东流。斟酌再三,马文莆还是觉得应与太子开诚布公,坦陈相待。将时局艰难之处,一一明言深讨。太子正值气盛年华,做事难免不甚周全,若有唐突,也是情理之中,自是不必太过在意。
马文莆见太子不再言语,这才说道:“前日,本府下人途径并肩王府邸,已是傍晚时分,见一车辇停歇于门前,车上之人面戴鬼副面具,面目甚为恐怖。不过听府中下人讲,并肩王似乎对此鬼面人热情非常,以上宾身份迎入府邸,现在想来,确实有些蹊跷。”
太傅所言之事,又涉并肩王府,太子本不应予以理会,可一听到鬼面人三个字,不禁有了兴趣,随即问道:“太傅此言,怕是另有所指吧?”
“殿下英明,老夫以为此人和太子之前在凤凰山中所遇之人,甚为相似。这才禀明殿下,以作裁夺。”
“如此说来,皇叔早就认识了鬼镜先生,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引本宫前往凤凰山?”
马文莆并未直言个中玄机,只为抛砖引玉之举,言道:“老夫也是深感疑惑,百思不得其解。莫非,并肩王真的只是为了给殿下引荐一位高才,如此行事,效法古之贤德,自是一番良苦用心。”
太子摇了摇头,言道:“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太傅请想,真若如此,这位鬼镜先生缘何会在此刻进京?”
“殿下是指鬼镜进京和近日京城之事有关?”
“皇叔因为殷素一事,头痛不已,若非因此,难道真是巧合不成?”
马文莆表情很是惊讶,言道:“殿下凤凰山归来,不是说过这个鬼镜先生稍有浪得虚名之嫌?”
“若真是皇叔与他演的一场戏,本宫又如何能辨识真伪?”
马文莆顺势应道:“若按殿下之言,并肩王近日所为,皆为鬼镜先生谋划所为?若是如此,他们此举,又是何意呢?”
马文莆自是看着太子长大成人,他之心性,怎会不知。太子疑心顿起,接下来便可顺水推舟,稍加引导。那日,弘法禅院得大师指点,适才得闻伏薪宅,有了与鬼镜先生的一面之缘。太傅特此提及鬼面人,身份来历自是已然查明。
太子问道:“太傅以为,眼下本宫该如何行事为好?”
“老夫以为,殿下姑且耐住性子,暂时不要揭穿的好。”
“太傅是想静观其变?”
“并肩王如此费尽心思,必有所图,然而时下我们对此一无所知,现在就此揭穿,毫无所获啊,殿下?”
“那太傅觉得本宫此时去并肩王府走上一遭,可否?”
马文莆稍加思虑,点头言道:“探探虚实,却也无妨。殿下切不可大意失言。”
“太傅放心。”
此时,马文莆自是得意非常。太子因此若能收心慎行,实乃东宫之福。马昭连日来监视并肩王府的一举一动,鬼镜并未有出京之意。马文莆以为,鬼镜于这洛城呆的时间越久,东宫伺机而动,一举掀开并肩王真面目的机会就越大。鹿死谁手,未能可知。京师重地,凤凰山里的野夫闲客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