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突然话及此事,闫几道显然未有准备,落子停顿间,言道:“东宫之事,在下确是不知。不过,这弘法禅院远在深山,莫非王爷提及,太子又如何会知晓?”
并肩王应道:“确是本王在晋州返京途中向太子提及。”
“提及弘法禅院,王爷只怕是抛砖引玉之举?若是伏薪斋里那位神鬼奇才,另投他人,王爷可有万全之策?”
“此等奇人,若存二心,纵然为我所用,终有一日,难保不倒戈相向。试他一试,却又何妨?”
当年,渭水之滨相遇,并肩王便是如此,事隔多年,疑心之重,有增无减。闫几道明白,以鬼镜才智,纵有二心,并肩王此举太过惹眼,毫无用处。不仅如此,反倒会让鬼镜力佐之心,大打折扣。事已至此,言他已是无用,何况在闫几道心中,并肩王也只是复仇利器罢了。待到他日马文莆倒台,此人坐下,又有何恋?
闫几道瞥了一眼并肩王,轻笑言道:“王爷为此确是劳神不少。”
“本王此举,也有为先生着想之意。”
“噢,在下愿闻其详。”
“先生请想,鬼镜先生若是真心辅佐本王,那此次太子伏薪斋之行,鬼镜先生必然暗中施以计谋,如若这般,对太傅马文莆岂非制衡?”
“若鬼镜先生就此倒戈呢?”
并肩王果断落下一子,言道:“当即诛杀。”
闫几道苦笑言道:“王爷此局果然周全,在下受教了。”
显然,并肩王并未听出闫几道的言外之意。如此拙策,纵是黄口小儿也未必能够瞒过,何况是鬼镜先生此等高人。若让此辈兼济天下,实乃苍生祸事。神思及此,闫几道心中又生一虑。鬼镜此行,究竟何为?
“殷素一事,鬼镜先生可有见解。”
并肩王言道:“与先生适才所言,并无二异。”
管家匆匆禀报:“王爷,兵部尚书殷直大人求见。”
并肩王笑道:“这殷大人还真不禁念叨,看来今日与先生又成流局。带殷大人去书房用茶,本王稍后便到。”
闫几道谦言:“王爷已成合围之势,在下败局已定。王爷请便,在下告辞了。”
殷素一案尚未审理,殷直此行自是略显唐突。殷素已被押解进京关押至大理寺地牢之中,殷直适才收到消息,再筹行动,为时已晚。若非有人偷梁换柱,早有安排,此番刺杀,又岂会失败。
那日宫中传出消息,殷直听闻过后,实难相信,计划如此周详,确认得手之后,方才离开,殷素又怎会起死回生。为防其中有诈,殷直利用关系,深入大理寺调查。大理寺地牢乃高祖在位时所建,用于秘密关押大案要犯,当年裕亲王起兵并州,牵涉朝中要员皆囚于此。由于囚禁之人事关重大,不容出现任何纰漏,所以通道之中机关重重,若非执掌九龙令者,根本无法入内。
关押至此,若想再有行动,毫无胜算可言,这一点殷直自然清楚。此案交由并肩王主理,纵然三司会审,也需依得王爷心意,事关殷家兴衰之举,委曲求全,又有何妨?殷直此番前来,并非想要搭救殷素,抑或暗地求情通融,只是想弄清楚圣意究竟如何,以便早作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