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执念,净土自当现于眼前。”
“法师心境,鬼镜一介凡俗,此生怕是无缘得见于此。”
“天地有法、因果有序、冥冥之中,皆为定数。阿弥陀佛!”
参禅礼佛之事,朝娣并无兴趣,只是先生愿往,随行罢了。离开弘法禅院,朝娣心绪倒也轻松了很多。
“并肩王近日有什么动静?”
“自上次进宫谏言之后,倒也并无异常。常与闫几道相约对弈而已。”
“有闫几道在他身边,倒是为我们省去了不少麻烦。此人之才,少有敌手。马文莆聪明一世,同门师弟藏于眼皮底下,竟毫无察觉,实属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啊。”
朝娣应道:“若非细查,谁又会知道马文莆、闫几道二人出仕之前,竟是同门。想想也不过是世事难料,造化弄人罢了。”
“相较于功名利禄、似锦前程,忠孝二字又值几何?”
“是啊,当年若非马文莆背信弃义,昔日同门又岂会恩断义绝,暗中角力。”
原来,马文莆、闫几道二人早年师从不器老人修学于湖州。高祖皇帝在位之时,亲巡湖州,途中巧遇二人。高祖皇帝惜才,本欲将兄弟二人同纳于庙堂,谁知就在二人辞师下山之日,闫几道不慎跌落马下,坠入山谷。后来,高祖皇帝特意命人于谷底搜寻,终无所获,此事也就不了了之。再后来,马文莆以满腹才学,深得高祖皇帝恩宠,仕途之上,可谓平步青云。太宗皇帝亲政后,恩宠更是有增无减,加封太子太傅,权倾朝野。
有朝一日,真相若能大白于天下,一代贤儒之名,恐成儒林耻辱,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却可堂而皇之于庙堂之中承孔孟以论礼。太子若知此事,不知会做何感想?
闫几道胸怀大志,传承以圣贤之道,却行此犯上作乱、欺君忤逆之举,实乃人性使然。并肩王虽有野心,却也事出有因,纵然身居九五,未必不会成就一代贤明。于闫几道而言,若能将马文莆此等假仁假义之辈当众拆穿,纵然身负骂名,却又有何妨?成大事者,当是不拘小节。蛰伏数十载,不就是为了马文莆于天下人面前彻底倒台。
所谓闫几道与并肩王之间的渭水之约,无非就是同心协力,已达彼此逆天之举。闫几道虽深谙易数,自知阴阳转换之法,善用时局者,纵是逆天之举,也并非不可成就。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鬼镜先生既已知晓个中因由,当行之计已然心中有数。两日前,便已差人送去书信一封,相邀闫几道前来凤凰山踏春论道。鬼镜先生明了,前次闫几道乔装来访,自己心迹已有表露,后续若有攀扯之意,想必闫几道会更加相信。
接到凤凰山鬼镜先生的书信,闫几道仿似已有预料。既然鬼镜先生也好剑走偏锋,无视俗世之礼,逆天行事。仅凭这一点,二人便可往来深交。朝堂之事,并肩王处理也算得当,去凤凰山走上一遭,却也无妨。此次前往,闫几道心中自是轻松了许多,似有故友相聚之意。
听闻闫几道上山,鬼镜先生早早便命人在山下迎接。如此礼数,闫几道亦是乐此不倦,甚为高兴。为表交往之心,闫几道特意带了几本上古旧卷想赠于鬼镜。不器老人乃百年罕有之人,一生淡泊名利,隐遁于深山幽谷之间。此生若非幸遇不器老人指点迷津,怕也只能像芸芸众生一般,浑然已过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