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来,倒也辛苦,老翁挽袖拭去额头汗水,顺着药童所指的方向看去,还真发现了一座院落。“想不想跟为师前去讨辈清茶,用这山里泉眼所出之水煮茶,分外清香。”
“徒儿原本就好奇会是什么人住在这大山腹地。这下实在是太好了。”说完,师徒二人就朝着庭院方向走去。
药童念道:“伏薪斋。师傅,这院落还真是气派。”
胡伯听到门外有人说话,便出来一看究竟,方才遇见师徒二人。老翁行礼,言道:“我们师徒二人上山采药,路过此地,徒儿老远看见了这座院落,这才过来讨杯茶水。”
未等胡伯说话,只听屋内有人说道:“带二位贵客兼济轩用茶。”
胡伯依先生意思,回礼道:“我家先生请二位入内,这边请。”
老翁被胡伯引进兼济轩内,便自行出去准备茶水、茶点。原来刚刚应声之人,便是伏薪斋的主人。此人面带一副雕琢略有几分狰狞的铜色面具,声音却是清秀非常:“贵客远道而来,鬼镜自当以尽地主之谊。”
老翁谢道:“先生不以真颜示人,莫非是——老朽略懂医术,若是先生愿意的话,老朽——”
鬼镜婉言谢绝:“陈年旧疾,不劳先生费心了。所谓人之容貌,终会老去,皮囊而已,早已不放在心上。”
“先生归隐山野,求得一方净土,心性自然与我等凡俗之人不可同日而语。未曾请教先生尊姓大名?”
“常以鬼镜示人,索性以此为名,倒也省了却虚情自述之礼。逃避于这山野之间,心中已无方寸净土。先生既已登门,缘何也不以本来示人,莫非同我一般,患有旧疾?”
老翁心中一惊,笑道:“先生所言,老朽确实不太明白。”
“文王渭水遇姜公,先生渭水钓何人?闫先生一番乔装来我这孤山僻壤之地,所为何事呢?”
原来,采药老翁正是闫几道,那日与并肩王谈及鬼镜,便有到访伏薪斋之意。见鬼镜先生已然看穿,闫几道倒是非常平静。“没想到老夫如此装束,竟被先生一眼看穿。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先生见谅。”
“闫先生所为自有道理,未有需得鬼镜见谅之处。”
“鬼镜先生奇才,老夫早有耳闻,只是无缘结识,今日特来拜会。”
“闫先生过誉了,鬼镜乃一介山野散夫,何来奇才之说?”
“老夫有些看法想与先生探究,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愿闻其详。”
“先生以为,大才者何以为大才所用,是辅佐圣主明君、建功立业;还是相忘江湖、恬淡一生?先生又当如何取舍?”
“鬼镜实乃红尘凡俗之人,虽居偏陋之室,却羡庙堂之尊。自恃有些才学,甘于寂寞本非本意,时机未到罢了。鬼镜以为,大才之所以称之大才,知其不可胜而胜之,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化腐朽为神奇、转困境为坦途。圣主、昏君;君子,小人,只在一念之间,既是一念,又何必挂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