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我们毕业就结婚，实际上，我们只差那张纸，形式上的东西，我们不应该隐瞒彼此，对吗？”
“对。”
“我不明白今天发生的事，你是不是有意的？”
“你别问了，反正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幸福。”
“为了我？”
“对，我不想再谈这件事，我不愿意我们的幸福生活被别人破坏！你明白吗？”
“那么，今天……”
“我知道，那个大老板一个电话打过来，就把我们像屁一样放了，他是看你的面子。”
尚芳又进一步追问：“我只想要你一句真话，今天的事，你是不是故意干的？”
“你一定要知道？”
“对！”
“那我就坦率地告诉你，我是故意这么干的。”
“为什么？”
“我要让他臭名远扬！他开的所有的饭店破产、倒闭、关门，没有人去吃，让他变成一个穷光蛋。”
“原来如此！”
“怎么？你同情他？”
“幼稚、单纯、无知！”尚芳气愤地站起来，桃腮带怒，星眼含悲。转身大步走出门去。
常有志没有追赶她，他坐在原地没动，目送着尚芳的身影，看见她出门时用手擦着眼睛。
她一定哭了。女人哭时有时需要哄，有时不必理她，千万不要养成毛病，否则，以后一哭必哄，如果不哄，永远是阴天。
常有志见尚芳的身影消失，他愤怒地想：冷向阳有什么了不起？一个老头子，不就是有钱吗？别以为有钱就了不起，有钱能使磨推鬼？我不相信！我一定要争口气，活出个样子来，让他和尚芳看看，我堂堂大学中文系的高材生，智商也不低，我不信就挣不来钱。
他又把尚芳剩下的面条扫荡尽，才起身出来。
回学校？
今天晚上好险没有进公安局。如同游戏，人生就是游戏，一首歌不就是叫《一场游戏一场梦》吗？年轻时多体验点儿，将来好有东西写！
常有志腰间的BP机响了。
尚芳走了，他不能借用她的手机回电话，那个大老板的东西他不用，等有钱了，我先给尚芳买一个最好的手机，明天就让她把那个手机还回去！
常有志胡乱想着，找到路边的电话亭。
“谁打传呼？”
“大诗人，我是刘川，你在哪儿？又与那个系花在一起？”
“没有，我一个人。”
“今天晚上我们开生日Party，你也来吧。”
“不，我还有事。”
“老乡、老朋友、老同学，今天晚上你应该来，有重要人物和节目，你不是要找工作吗？说不定我的同学能够帮助你！他们有几个人的父母，可是大人物！”
“自己的路子自己走，我自己闯，不用别人帮助我。”
“傻子！啥年月了？一个好汉三个帮，要发财，也得几个人合伙？”
“你小子不是诱骗我出钱请客吧？”
“不，一分钱也不用你出，打车钱，回去的打车钱也我出，晚上六点，福临门娱乐中心见，不见不散，一言为定。”
对方放下电话。
常有志转过头，注视着街上的人群，他突然有一种孤独感，犹如一股强风把他这只小舟吹离海岸，一个人在陌生的人海上漂荡，他忽然想起一句话：这个城市，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一代人建起来。
我不能一个人去。他又打电话给尚芳，她的手机没有开，也许她还在生自己的气。他不愿意乞求她的谅解，他也瞧不起总向女人说软话、说闲话，如乞丐一样，乞求女人温情一笑的男人。他要做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时间还早，去哪里呢？
茫茫人海中，要真正寻一知己，也实在不易，他们都在忙什么？回家？约会？上班？
夜幕已合，天上星星点点，犹如被枪弹打穿的幕布，露出点点光明，街灯幽暗，阴冷地没精打采地亮着。元旦刚过不久，街道有的彩灯还在闪烁，不知是为了迎接春节，还是人发懒，没有摘去？
一辆警车鸣叫着驶来，喇叭中还有人严厉地大声道：“行人车辆注意，后面有车队通过！”
常有志目送着车队远去，心中暗道：真威风！大丈夫当如是！
这时，一个小女孩清脆的哭声传过来，她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一边哭一边踢双腿，口中道：“我不去，我不去！”
常有志转眼去看，在雪地上推着小女孩的人，原来是金加银，市报副刊家庭生活版的编辑。
“金老师？”
女人额头出汗，在光滑的冰面停下来，和蔼地问：“常有志，你在这里干什么？”
“金老师，你去哪儿？”
“这不，送女儿去学英语，她嫌天冷，不愿意去。”
“这天真冷。”
“小孩子可不能娇惯出毛病，你最近怎么没有去报社？有写好的东西就给我。”
“谢谢金老师的关照，我最近忙着期末考试，没有工夫写，等我有满意的东西，一定给您送去。”
“你写的东西不错，没有时间去，邮去也可以。”
“我要登门请金老师指教。”
“快到上课时间了，我走了，以后有时间再聊！”
“再见！”
常有志望着金编辑的背影，心中暗道：没想到，一个大报的编辑也得推自行车送孩子学习，看她的神情，很坦然，很务实，有孩子真是累赘，还是两人主义的丁克家族好，当个丁克家族的成员，也挺潇洒，听说他的前夫是一个大作家，可惜没有机会见面，他对出版界的人一定很熟悉。
呼机又响了。
常有志看到是尚芳在呼他。他又去打电话。
“什么事？”
“我要去严老师家，他爱人是报界的名人，你也来吧，认识一下，以后对你有好处。”
“我正要告诉你，刘川今天生日，让我们去他那里，你没有开机。”
“我不去了，你来不来？”
“我已经跟人家定好了，下次再去你们老师家，行不行？”
“那好吧，再见！”
常有志听出尚芳不高兴，但他不想借女人的光。
男子汉大丈夫，要自己奋斗，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靠人家遭白眼。
与强者为伍，你也会有力量。
冷向阳坐在飞机上，想起自己的从前经历，这句话太对了，几乎是他的座右铭。
他又想起电话中，尚芳向他求援的声音。她太青春，太让人冲动了。记得有个电影名叫《初恋时，我们不懂得爱情》，他已经过了初恋的年龄，步入中年，他是事业上成功的中年人，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得到尚芳，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不要急于求成，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他转念一想，下飞机后还要回到毫无生气的家中，妻子老气横秋，犹如河东狮吼的性格，又使他心中一沉。
这是他不得不面对的现实，离婚不会顺利。但他有一个信念，一定要离婚，然后娶尚芳为妻。这就是一见钟情，他以后的生活不能没有这个充满活力的青春面孔，因为她还像她，他下乡时，令他着迷的女人。
要得到尚芳的心和身，这是他目前生活的唯一追求，别的事都要以她为圆心旋转。
人的一生中，真正中意的女人并不多，见到了就不能错过。否则，会使你悔恨终生。
冷向阳下飞机后，乘车先到公司，主持召开公司主要人员会议，将承包呼伦贝尔大草原陈巴尔虎旗一块草场，放牧牛羊的计划，在北水郊区买地养鱼、甲鱼、蟹的计划，在扎尔乡承租土地建鸡场、猪场计划等，均由副总经理徐亮监督执行。
会议结束时，天已经黑了，快到职工下班的时间。
他给尚芳打电话，她手机仍然没有开，他把电话打到宿舍，尚芳不在，她托温顺转告尚芳，他有要紧事找她，希望她马上给他打电话。
此时，尚芳正在阅览室看书。
温顺找到她，并告知冷向阳刚从广州回来，正在找她。
尚芳合上书，到外面没有人的地方，给冷向阳打手机。
“冷总经理吗？您好！”
“你是尚芳？对吧？我已经听出是你的声音。”
“对，你找我？”
“是啊！我刚回来，我要见你一面，你在哪儿？我马上开车去接你。”
“总经理，我也正有事要找你，你给的东西我受用不起，我要完璧归赵，同时，也感谢你一个电话，使我与常有志平安无事。”
“有话见面再说，好吗？你在哪儿？”
“我在学校。”
“好，我马上开车过去。”
“你不必进校门，六点，在西门口等我就行。”
“一言为定！”听筒内，尚芳莫名其妙地感到对方很兴奋。
为什么？
尚芳回到宿舍，把随身听及手机的配件、充电器等东西，又原封不动地装入包装盒内。然后，又放进一个她买牛仔裤时送的纸口袋内。时间还早，她坐在床边喝水，滋润一下干渴的喉咙，思考着应该对他说些什么，既不伤他的自尊心，也严肃地告知他，不要再找她。同时，也要让他知道，她尚芳是有情有意有主的女人，暑期毕业，她就结婚，到时候请他来喝喜酒，求婚不成友谊在。
六点整，冷向阳的黑色豪华奔驰车准时停在学校门口。
尚芳把纸口袋递给冷向阳。
冷向阳站在打开的车门旁，不解地问：“你这是干什么？”
“把东西还你！”
“外面太冷，上车再说。”
“不，我还有事。”尚芳见他不接东西，上前打开车的后门，把东西放在座位上。
“尚芳，我刚从广州回来，一下飞机就来找你，我太饿了，还没有吃饭，我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谈，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