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兰给米香出的主意，米香想了想，觉得不能那么做。那样做，好像有点像害别人似的。
另一个女人，和宋兰想的一样，不过，她不是替米香想的，她是给自己想的。
和米香不一样，好多事，米香想到了，不一定会去做。
而这个女人，只要想到了，有了这个主意，就决定要去做。她就是杨小梅。
知道许明要调到师部演出队。杨小梅的心动了。
能到师部演出队，那就是一个新的天地，一个更大的天地。说真的，早就不想在农场呆了。这些日子，部队转业下来的一个保卫干事，老来找她。要和她谈对像。说真的，小伙子长得还行。可一想到要和他在下野地呆一辈子，杨小梅就没有兴趣了。所以一听说许明要去师部了，马上就拿定了主意要和许明一块走。先走出下野地再说，对杨小梅来说，最终的想法是回到大上海。
那天场部露天电影院演电影。是个老电影，许明看过了，没有去看。杨小梅知道了，什么也没有说。吃过饭，就和大家一起去看电影。等到电影开演了。杨小梅对身边的人说，去上厕所，就从人群里钻了出来。
钻到树林子里，杨小梅没有上厕所，而是顺着小路跑回了房子。
先回了自己的房子。
去看电影时，穿的是衣裤，农场有蚊子，穿裙子会被咬。
回到屋子，杨小梅换上了裙子。是连衣裙。连衣裙里边什么也没有穿。
杨小梅故意这样，因为这是她计划的一部分。
穿了连衣裙，去了许明的屋子。
许明在。正在收拾东西，好像在整理箱子。看来，他真的是要走了，已经在准备行装了。
看到杨小梅进来了，许明有点吃惊。因为，杨小梅去看电影时，他从窗子里看见了。怎么一转眼又冒了出来，实在让他没有想到。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更没有想到。
杨小梅说，你是不是要调到师部演出队了？
许明说，是的，我在等调令。
杨小梅说，我也要去。
许明说，这个事对我说没用。
杨小梅说，你说，你唱歌，没有我手风琴伴奏不行，没有我，你就唱不好。让他们把我也调去。
许明说，就算我这样说了，人家不同意怎么办。再说，师部演出队有个拉手风琴的，你也听过，拉得挺好。
杨小梅说，那你就说，不把我和你一起调去，你就不去。
许明说，我怎么能这样说，他们调不调你，我都是要去的。这是两回事。
好一阵子，杨小梅不说话。
许明一看，杨小梅好像在流眼泪。这把许明弄糊涂了，不明白杨小梅咋啦。
杨小梅说，我知道，你就会这样。人家就这样说说，其实也不是真的让你这么做，只是试试你是不是心里有我。
许明说，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
杨小梅马上接着说，可你不知道，人家的心里其实一直很喜欢你。
这一说，许明想了想，好像杨小梅对自己真的也挺好的。没有杨小梅的手凤琴帮着他练歌，他不会唱得那么好。
说真的，刚一来演出队，一看杨小梅会拉手风琴，又是支边青年。许明产生过一点想法。可后来听杨小梅不想在农场找对像，知道杨小梅心高，眼光高，就不想这个事了。
杨小梅说，你走吧，你去好地方，有大发展，我也会很高兴。不管怎么说，这些日子咱们在一起，不管你怎么看，反正我是挺看重这份感情的。想给你送个东西作个纪念。你想没想过我会给你送什么东西。
许明当然想不到。许明说，不用了，不用送什么东西了。到了师部，我不会忘记你对我好，我会推荐你的。你放心吧。
杨小梅说，不，我一定要把这个东西送给你。你一定要把这个东西收下，这样才不冤枉我喜欢了你一场。
看杨小梅这样说，许明已经在想，杨小梅送的东西是什么了。想着杨小梅可能会给他送一个日记本。许明离开开荒队，好几个人都给他送了日记本。
杨小梅说，你说，你收不收。
许明说，好好，我收。
杨小梅突然把连衣裙往上一撩，露出了光溜溜的身子。
杨小梅说，这就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拿去吧。
许明晕了，不过没有倒下。还站着，有点像个傻子。这样的礼物，会让很多人变傻。至少，得有那么一会变傻。
好像知道许明会变傻。多好的东西，让一个傻子去拿，傻子也不会去拿。不过，就算许明不伸手去拿，杨小梅也会把礼物送给他。
杨小梅一把抓过许明的手，另一只手把墙上的电灯开关拉灭了。她知道一黑下来，傻子就不会那么傻了。
果然那个被她抓过来的手，放到裙子里面，就自己开始活动了。
果然杨小梅往许明怀里一栽，许明就真的把她当个礼物搂到怀里了。
许明其实一点儿也没有变傻。这会儿，许明还想了米香一下。想着米香要不光会游水，还会拉琴该多好啊。只想了一下，就不想了。马上又想杨小梅。想着大不了就是把杨小梅带上一块走。不管怎么样说，杨小梅还可以给他伴奏。
这么一想，许明就觉得这个礼物真是不错。
杨小梅心里好高兴啊，和她想的一样，许明和她想的一样，许明已经把她抱到了床上。杨小梅知道，再过一会，要不要带她走，就不是许明说了算了。再过一会，就得反过来了，不是她求许明，而是许明求她，求她跟他走。
杨小梅也是个支边青年。还在上学时，看到一个老师手风琴拉得好。想跟着学。可老师不想教她。她去求老师，老师说没时间。她晚上又去，到老师屋子里，一直呆到天亮。再以后，她不求老师了，倒是老师老来找她，教她拉手风琴。学会了拉手风琴，也多少懂得了男人。
再过一会。杨小梅等着再过一会。再过一会，会发生什么，杨小梅不但知道，还很有把握。
可是杨小梅没有想到，没有等到她想的再过一会。就发生了别的事情。
门一下子开了。
门开了是很平常的事。可这个时候开了门，就不平常了。
门开了。不是被推开的，是被踢开的。踢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保卫干事。
他手里拿着一把很长的手电筒。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两个人身上还背着枪。他们是民兵，正在巡逻，到处抓坏人坏事。保卫干事说，走，跟我抓坏人去。
一看到保卫干事，杨小梅哭起来，好像看到了救星一样。
杨小梅说，听说许明要调走了，过来看看。没想到一进屋子，许明就把灯拉灭了，抱着她，要和她干那个事。
杨小梅说，我没有想到许明会这么坏。
杨小梅走过去，抱住了保卫干事的胳膊，说幸亏他及时赶到，要是再晚一会，真不知会发生了。
杨小梅满脸感激地看着保卫干事。
许明吓坏了。脸色灰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想把刚松开的裤带系上，可手一直不停地抖，好一阵也系不上。
保卫干事要带他走，他不走，蹲在地上。说他错了，他知道他错了，让保卫干事放了他。
保卫干事狠狠地踢了他一脚。把许明踢得站不起来了。
站不起来也得走，保卫干事让民兵架着他走。两个民兵就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拖着他走。
看到杨小梅还站在那里，保卫干事恶声恶气地说，你也一块走。
杨小梅说，我是受害者，我就不去了吧。
保卫干事说，让你去，你就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