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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安莉是晚上九点半接到陈于珊的一个短信,陈于珊叫她赶紧过来一趟,给她一样东西。她拨陈于珊的电话,陈于珊不接,电话里只有无人接听的长音。接着安莉又接到陈于珊发来的一个短信:“不跟你在电话里讲,啥东西你自己过来看。”

如今安莉晚上没啥活动,感觉闷得慌。也不敢给李楠打电话,怕影响他的夜间读书效果。虽然早就冲了凉上了床,但还是穿上出门衣服,打的去陈于珊家。陈于珊喜欢故弄玄虚,她要给你一件衣服,是拿香港物品袋装的,你以为这是范思哲衣服,其实是一件猫背心,给你的折耳猫买的,她喜欢这个才买了两三天的纯种苏格兰猫。

这时候叶明杰肯定也在家。叶明杰在陈于珊面前常打趣安莉,逗大家一起笑,但偶尔跟安莉单独相处时,就变得寡言少语,仿佛给割了舌头一般,彼此有点儿尴尬。这说明叶明杰还年轻,仍老实,不敢挑逗你,更怕被你挑逗。幸好安莉没了以前那种突如其来的冲动,如今她心里只有对李楠的渴望。而这种渴望,较多是感情方面的,较少是肉体方面的。

安莉摁门铃,里面没人应门。

里面有音乐声音,好像是美国乡村民谣。

轻轻拉了拉门,门给拉开了,原来门没锁。里面灯火通明,每一个房间都亮着灯。安莉叫了一声“于珊”,没人答应她。又叫了一声“小叶”,也没人答应。这房子就一室一厅,客厅里没人。好像有一股难闻气味。好像这种气味只有医院里有。走到厨房门口,突然看到叶明杰躺在地上,胸口流着血,安莉吓得叫起来。这尖叫声盖过了音箱中的音乐声音,且一声比一声更刺耳。对门的一对老夫妻先从猫眼里朝这边看,然后开了门,一起走进这个房子,一起问还在尖叫的安莉出了什么事。

这对老夫妻都是已经退休的工程师,老婆婆拉住安莉不让她走动,老公公赶紧给急救站打救命电话,给公安局打报案电话。陈于珊躺在卧室的床上,胸口也流着血,床单给染得鲜红。她脸上有一个像照片一样的东西,遮住她的眼睛。老公公叫老婆婆把惊魂未定的安莉拉到自己家里去,他本人守在门口,注意保护现场。

只过了五分钟,第一个巡警就赶到这里。他给报案中心的报告是:屋内有两名受害者,一男一女,男性仍有生命特征,救护车赶紧来,女性已经死亡。

医生和刑警几乎是同一时间达到。

医生确认受害女性已经死亡,只对尚存一丝气息的受害男性进行紧急救治,并赶紧把他抬到救护车上送医院。

刑警做另一件工作:仔细勘察杀人现场。

先来了两名刑警,很快又来了两名,接着公安分局的正副局长也来了。一位老警察在对门老夫妻的书房里问安莉问题。安莉得知陈于珊已经遇害身亡,不禁抱头大哭,老警察只得耐心等她情绪平复。

法医也来了。经初步勘察,法医判定凶手先用乙醚之类的麻醉液迷倒受害人,然后朝受害人胸口捅刀子,其刀刃宽度为2.4厘米。但寻找凶器及凶手的指纹、鞋印、遗留物等,均一无所获。

老警察见安莉的抽搭渐次微弱,才开始问第一个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

“安莉。”

“你跟对面屋里的人什么关系?”

“朋友关系。”

“你是跟那个女的更熟悉,还是跟那个男的?”

“跟陈于珊熟悉。”

“你今晚来找陈于珊什么事?”

“她给我发来一条短信,叫我过来看一样东西,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这条短信还在你的手机里吗?”

“我没删。”安莉把自己的手机递给老警察。

“你上楼的时候,看没看到有人下去?”

“楼道里没人。”

“受害人得罪过什么人吗?”

“陈于珊是做生意的,叶明杰是搞软件的,我对他们的了解不是很多,他们会得罪什么人我不清楚。”

这时老警察看安莉的目光,明显带着异样的眼神。警察找你问问题,自然是首先怀疑你。安莉若实话实说,她会讲这是桑艾娜干的。桑艾娜看到过陈于珊跟她老公疯狂做爱的录像镜头,对这个寡言少语的女人来说,这是她平生受到的最大的刺激和侮辱。她不会找什么人倾诉一番,也不会朝丘家维大吵大嚷闹离婚,她把这件事只闷在自个心里。就像得了霉菌发酵一样,结果烂了肚肠,烂了心肺,以致失去理智,最终杀人泄愤。以前你以为她不跟丘家维闹就没事了,现在才明白她的按兵不动,是在暗地里谋划杀人方案。你跟警察讲桑艾娜的复仇心理,必然要讲到陈于珊跟丘家维的事,甚至要讲叶明杰如何跟踪偷拍。假如你跟丘家维没那些事,你是旁观者没蹚这个浑水,你跟警察说实话怕什么?若查出这是桑艾娜干的,自然要判她死刑,以命抵命。若这事跟桑艾娜无关,警察会替你保密,不会把你讲桑艾娜的话传给桑艾娜听让桑艾娜起杀人念头杀了你。可你跟丘家维有那些事呀,你会自己给自己脸上抹灰,自己把自己装进去?再说桑艾娜杀了人不会不露马脚,警察肯定有办法查到她,不用你越俎代庖。

“我们在现场看到一张照片。”老警察一面给安莉递这张照片,一面盯着她的脸像狼眼睛一样吓人。“这张照片上的三个人你应该都认识。”

当然认识,一个是已经遇害的陈于珊,一个是女博士梁筱薇,还有一个是……安莉你自己。

“这个女人是谁?”老警察指着照片上的女博士问。

“她叫梁筱薇。”安莉说。

“什么职业?”

“搞建筑设计的。”

“我们认为,凶手应该是你们三个人都认识的。甚至有这种可能,凶手将你们三人,确定为他的系列杀人对象,今晚解决的是第一个。”

安莉不会想到桑艾娜会把她列为谋杀对象。她跟丘家维的事,桑艾娜早就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点穿罢了。假如桑艾娜要朝她捅刀子,早就捅过来了。可不对呀,丘家维跟梁筱薇很少来往,即使有那种事情,也顶多一次两次,按理桑艾娜不会知道。这张照片可能不是桑艾娜拍的,或者说,不是桑艾娜搁到陈于珊脸上的,凶手是另一个人。

这时候,安莉突然想到了秋秋,李楠讲秋秋死得莫明其妙。那天下午秋秋跟李楠一起喝了一小杯酒,还彼此贴了贴脸,而且屋里还有其他几个人跟她一起聊山海经,结果晚上就死了。警察没说她是自杀还是他杀,但安莉认为秋秋自杀的可能性小,他杀的可能大。秋秋这么爽朗的女人,怎么会喝毒药自杀?

那么,杀秋秋的凶手是谁?

这跟杀陈于珊、叶明杰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这凶手好不残忍,不但杀了秋秋,杀了陈于珊(也顺手把叶明杰带上),还要杀你安莉,还要杀梁筱薇,要除掉这个圈子里的女人,一个也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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