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咸宁城内的李家酒楼上,由林清主持摆开了庆贺宴席其他底层官吏在楼下大吃大喝,赵麟、李琯、林清和黄海庭四人则在一间小小的雅座内,天南海北地聊着,言谈甚欢。
赵麟对李琯说道:“通判大人,怎么不见李小姐啊?”
李琯笑道:“世子关心,下官承受了。她是一个女子,这种场合她抛头露面,只怕是失礼了。”
赵麟哈哈大笑:“李大人说笑了,李小姐在这件事中可是穿针引线啊!对她,我可是佩服得紧哪!”
李琯脸一红:“小女失礼之处甚多!还望世子见谅!”
“我还是那句话,她很好!——刘毅,去把李小姐请来,跟她说,她若不来,这场宴席就不开场!”
岳青萍进了雅室,见过众人。赵麟对黄海庭说道:“黄兄,这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位极好的朋友!”
黄海庭听他如此说,对岳青萍深施一礼:“贱名有辱小姐清听,小人十分惶恐!”
岳青萍笑道:“黄大人的才干、抱负令人钦佩!黄大人的人品更是让人信钦服!请受小女子一拜!”,说完盈盈一礼。黄海庭急忙还礼。
黄海庭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岳青萍:“这是小姐的东西,请您收好!”
岳青萍打开,正是那把苦竹排箫。岳青萍摩挲着排箫,对黄海庭说道:“黄大人有心了,这是我最紧要的东西,被葛雷拿走,我以为再也回不来了呢,心里可着实难受了一阵子!”
赵麟见此情景,心里很不知滋味:“她如此珍重排箫,是做给我看的,还是真的深陷其中?如果深陷其中,我岂不是弄巧成拙!”
岳青萍转过头对赵林说道:“世子可否送我下楼?”
赵麟陪着岳青萍走到楼下,岳青萍说道:“世子高乐之余,可别忘了你和我的约定!”
“你放心,我不会忘的!”赵麟一脸的琢磨不定。
“那就好。我走了,世子请回吧?楼上众人可等着你呢!”
“不要我送你吗?”
“不用,有何云呢!”
赵麟望着岳青萍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沉思起来。
深夜,靖王府内,微醉的赵麟刚换了衣服,拿了本书正要躺在床上看,只听见外面有人说道:“小王爷,属下求见!”
“是董伟吗?有话进来说吧!“
董伟进来站在床边,赵麟依旧躺着:“那是怎么样了?”
董伟回复:“小王爷,那路人马早起就撤了。我问过那所宅院的房主了,只知道那两人说着一口的官话。其中一个人身材消瘦,虽是男人衣着,但隐隐地透着豪华之气与淡淡的脂粉香,好像是个女子。”
“哦。是个女子吗!依你看来,那人和李家小姐比谁更——”赵麟拉长了音,不知往下该怎么说。
董伟接话:“论见识阅历,李小姐要多一些;要说富贵气象,那人则更高一些!”
赵麟一下子坐了起来“能够做出这种事的你认为是京城哪一家?”
“属下不敢妄言!”
赵麟想了想,说道:“好了,你下去吧!”
赵麟下了床,看见了桌子上装着乌木排箫的锦盒,念头一转,穿好衣服,出了房门。
通判府内,岳青萍房内传来一阵清亮的箫声。只是这曲子十分简单,而且箫声并不流畅,磕磕绊绊的,间或还夹杂着错音。
过了一会,有个丫鬟的声音说道:“小姐,你吹了好半天了,也该歇歇了。”
岳青萍回答:“反正闲来无事,吹着玩玩!”。
只听丫鬟又说道:“自从小姐的了洞箫的乐谱,就没闲过。干什么这么着急啊?”
“以后我没事了,就吹萧自娱自乐。洞箫就这么难学,那排箫岂不是更难?”
房屋后窗外不远,赵麟静静地站着,听着箫声和二人的谈话,一脸的微笑。
突然,岳青萍轻轻说道:“唐人有诗云:千载琵琶作胡语,分明怨恨曲中论。王昭君出塞是的心情不能对人言说,只好以琵琶来表达,曲子表达的感受,因人而异。看来用乐曲表达心声的确比言语更令人愉悦。如果我吹给他听,他能明白吗?”
“谁啊?是那个小王爷么?”丫鬟的声音里充满了笑意。
“不是!”
赵麟脸色苍白,心思暗淡,极为不舒服,转而暗暗恨道:“岳青萍,李嫣,枉我如此对你!这世上还没有我赵麟得不到的东西!”
第二天,赵麟带着刘毅来到李琯的府中,也怒让人通报,直接去见李琯。李琯正在修剪芙蓉花。
见了李琯,赵麟哈哈大笑:“伯父好闲在,竟有如此雅兴!”
李琯赶忙放下剪刀,迎上去:“世子光临,下官不能正装相迎,失礼了!”
两个人见礼完毕,李琯说道:“世子见谅,小女的婚事我看就算了吧。请恕下官失礼了!”
赵麟盯着李琯:“伯父为什么这样说?我觉得他很好!”
李琯再一次施礼:“小女顽劣不堪,没有教养,再说她的出身实在是低微,配不上王族煊赫的家世!”
赵麟漫声说道:“伯父是执意要退婚了?”
李琯一脸的无奈:“下官是一心希望小女嫁进王族的。只是世子也明白小女的性子,如果真要成了婚,只怕会给王族带来很大的麻烦。而且,我也不希望她将来生活得不高兴,毕竟我亏欠她太多。”
赵麟:“伯父大可放心,我会对她好的。”
李琯还想说,赵麟打断他,继续说道:“李伯父,小侄前来的确是想把婚事说一说,请把小姐请出来吧?”
李琯迟疑道:“世子若要退婚,和下官说就行了,您有什么要求尽管对下官提出,下官定当竭尽全力。”
赵麟微笑:“这是我和李小姐说好了的,她不在场可不行!”
李琯无奈,只好吩咐去叫岳青萍。
岳青萍听说赵麟已到府中,心说:“这人说话算话,这桩亲事就此了结了。”高高兴兴地来到李琯面前。
赵麟见岳青萍面露喜色,心中大怒,只是脸上不动声色。对岳青萍说道:“我来了!咱们两个人的事情也该说清了。”
李琯心中忐忑不安。
赵麟沉默了一下,单腿跪下:“岳父大人在上,受小婿一拜!”
岳青萍如同晴天霹雳一般:“你——”
赵麟继续说道:“岳父大人,小婿想十天之后迎娶小姐,请岳父大人恩准!”
李琯急忙相搀:“世子多礼了,下官担不起啊!”
岳青萍惨白着脸:“赵麟,你竟然说话不算话?”
赵麟脸色一寒:“我说什么话了?谁可以作证?婚姻大事岂能是咱们晚辈擅自决定的?”
岳青萍不再说话,扭头跑了出去。
李琯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他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两人无言,过了一会,小丫鬟薇儿跑来送信:“老爷不好了,小姐离家出走了。”
李琯站起身:“你怎么不拦住她?”
“奴婢拦了,可怎么也拦不住啊!”
“她走的时候带了什么东西?”赵麟问到。
“带了一把洞箫、一个锦盒、一本曲谱和几件衣服。要不派人去追?”
李琯无可奈何:“别追了,追不上的。”
赵麟阴沉着脸回到王府,刘毅跟在后面,也不敢出气。
赵麟回头看见他,忍不住拿他出气:“没眼色的东西,跟着我干吗?还不快滚!”
进了卧室,刘毅在外边候着,只听见里面杯盏落地粉碎的声音。刘毅缩着头,心里着实害怕,因为赵麟从来没这样发过火。
忽然里面赵麟说道:“刘毅,去李琯那里把婚书和礼单取回来!”
刘毅应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刚到府门口。碰见管家李威,李威见刘毅一脸的晦气,问道:“刘毅,怎么了?怎么这样丧气?哎,我听说世子发了好大的火,怎么回事?”
刘毅叹气道:“您别问了,我赶紧给小王爷办事去。”
李威不再追问,只是提醒他:“小王爷气头上的话可不能当真。万一他反悔了,你还不得吃不了都着走啊?”
刘毅一听,笑道:“好哥哥,多谢你提醒!”说完又转回去了。
赵麟出了房门,见刘毅还在那里候着,奇怪:“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正想找你呢!”
“小王爷,小的压根没去。”
“你竟敢不听我的话!”赵麟眉毛一树!
刘毅扑地跪下:“小王爷饶命!小的琢磨着,刚才您说的是气话,气话是不能当真的。我没去是怕万一您后悔了,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现在小的再问一句,通判大人那里还去不去啊?”
赵麟笑了,踢了他一脚:“起来吧!你这么做很好!李琯那里你还得去,不过不是拿,而是送。跟我来!”
刘毅抹了抹头上的汗,站起来,跟着赵麟走了。
李琯看着刘毅送来的礼单十分惊讶:礼单上的聘礼又加了一倍。他忍不住问道:“你家世子呢?”
“我们世子回京了!我们世子还说,李大人不要忧虑,两家姻亲是结定了;回京之后就把小姐的后顾之忧处理掉,大人尽可放心!”
李琯说道:“请你转告世子,多谢世子的抬爱,小女这里我会尽力劝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