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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死无对证

等待答案的日子总是漫长的,近段时日以来,逸心宫的氛围变的空前紧张起来。银雪的一衣一食均由胡嬷嬷亲自料理,出入逸心宫里办差的宫人们也小心谨慎,唯恐无意中带入异样的物件而惹出乱子来。景丹经过多日的调理终于可以下床走动了,只是脸色稍显虚弱,精神头也差了许多。

“景丹,你可还好?当日菊花糕之祸,让你代本宫受了许多的苦楚,本宫亏欠于你......”这日,银雪与景丹促膝而坐,望着景丹毫无血色的面容,银雪心中愧疚万分。

一想到景丹自从跟在自己身边以来,一直尽心尽力忠心服伺,而自己却因为一些并不确定的物件怀疑景丹。最终不仅伤了景丹的心,更是在无意中伤了景丹的身子。此时回想起当日皎玉珠串一事,淳静仅有六岁,或许当真是小孩子错将琉璃珠认作了皎玉珠也不无可能。而自己却因为淳静的片面之言而疏远景丹,连她奉上的药汁也不肯服用。思至此,银雪不禁愧疚万分。

“劳小主挂念,近日在张太医的精心调理下,奴婢己好了许多。奴婢卑贱之躯,若是能替代小主躲过此劫,再是苦累奴婢也心甘情愿。”景丹颌首语气稍显悲戚的言语,尽管银雪与张太医从不在她跟前提及,此次症状是否会给日后孕育带来影响。但是当日躲在门后窃听到的对话,却在景丹脑海里挥之不去,一想到此次的劫难,或许会失去身为人母的权利,景丹心中便如黄莲化开了一般。唯一的安慰,那便是菊花糕,银雪有幸并未沾染分毫,否则当真不敢设想其后果会是如何。

“景丹......”银雪一声轻唤,禁不住悲从中来,却又不知该如何对她说起日后或许会落下的病根。

“好了,小主不必愧疚,景丹与小主相交多年,视小主如亲如友更如知己。蒙小主不弃,以姐妹相待,景丹感激万分。此番劫难,莫说受些小小苦楚,纵然对日后身子有碍也是......”说到此处,景丹面上郁色更浓,略作迟疑的继续言道:“纵然对身子有碍,也.......也是奴婢命数使然,唉!”言毕一声轻叹,包含着太多的无奈与苦涩。

景丹话音刚落,银雪惊愕不己,急声言道:“景丹!你......你此言是从何说起......”心中暗暗思虑:莫非景丹己知道此次症状对她日后孕育有碍!

景丹淡淡一笑,笑意里却隐隐透露出一丝凄然,不再继续银雪的话题,缓步起身轻轻拎了拎桌案上的彩釉白玉茶壶,回头对银雪言道:“小主,坐了许久,想来您也渴了吧,奴婢替您沏盏茶水可好?”

“景丹你大病初愈暂且歇着,这些事让碧螺......”银雪说到此处,却见景丹眸子里闪过一丝落寞,思绪立即回转,急忙改口道:“好,本宫的确渴了,那就劳景丹去沏壶上好的铁观音来,本宫与你共饮。”

“诶!”景丹面色一柔,嗓音清亮的应了一声,端起桌案上的茶具,步伐轻快的向寝宫外走去。

“唉!”银雪一声轻叹,暗声自语道:“纵然景丹曾经对皇上有怀春之意,可她对本宫却是忠心不二的。本宫怎能对她心存质疑,陆银雪啊陆银雪,你切不可再如此糊涂的敌友不分了!”

正在暗自碎语间,胡嬷嬷撩开锦帘缓步而入,对银雪轻笑着言道:“小主,好消息,好消息。适才老奴去御膳房领取食材,回宫途中遇见了子俊。听子俊提及,皇上御驾己行至壁江下游,三日后便会回宫了。小主,待皇上回宫,小主便可安心了。”

“是吗?太好了。”银雪一听顿时也来了精神,“下手暗害本宫之人如此猖厥,正是因为皇上未在宫中坐阵。如今皇上回宫,想来她们定会有所忌惮收敛许多了。只是......”说到此处,银雪略显沮丧的言道:“只是当日下药之人,却并未查证出来。看来皇上回宫,知道此事后定然也安心不得。罢了,此事涉及太后,太后必定会告之皇上,还是让他们母子去打理此事吧,本宫也着实乏倦了。”

正在此时,殿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很快碧螺满面惊恐的掀开锦帘步入寝宫,人未站定便急急的对银雪福了福身子,颤声言道:“小主,不好了!“

胡嬷嬷轻声啐道:“好好说话!什么小主好不好的!也不怕犯了忌讳!”

碧螺立即噤声,微微撅起小嘴有些委屈的言道:“奴婢一时情急说溜了嘴,小主不要见怪才是。”

“无妨,碧螺何事如此惊慌,说来听听!”银雪轻笑宽慰道。

“小主,奴婢刚才去御花园梅林井边挑水时,见那里围了许多人。听一位公公说有位小宫婢今晨打水时,不慎落入井中淹死了。副总管周公公己经下令封了御花园的井。”碧螺眼珠瞪的圆圆的言道。

“失足落入井中?怎么可能,御花园梅林旁的水井,本宫当年任宫婢时也常去打水。井内虽然幽深,但其井口却并不算大,并且井旁还装置了打水的辘轳,整个井口己被辘轳挡住了大半,怎么可能会失足落下去呢?”银雪暗声自语,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

“是啊,小主说的没错。那口井奴婢隔日便会前去挑水,任是寒冬腊月冰天雪地,或是酷暑难耐烈日当头,那地界儿都是极方便打水的,怎能可能失足跌落井里。方才奴婢大着胆子凑上前去瞄了一眼,哎呀!当真是吓坏奴婢了。那落水之人奴婢竟然是认得的!”碧螺回忆起当时在井边看到的情景,小脸吓的刷白,心中仍旧惊惧不己。

“你认得,落水之人是谁?”银雪心中原本就感觉落水之事恐怕另有猫腻,此时闻得碧螺说认得那人,当下心里有是有了八分的肯定。

“当日奴婢在内务府里领用度时,曾与那人有过一面之缘。当日陌瑶也在的,我们三人一同结伴行走了好一段距离。之后胡嬷嬷还问奴婢,知不知那日同行的宫婢是哪个宫里的......”碧螺话还未说完,胡嬷嬷己经着急的追问起来:“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你是说落水而亡的宫婢便是当日与你们同行的宫婢!?”

“嗯,是的。虽然己经泡的面色异样,但是奴婢却是认得她腰间配饰的金瓜子,闪闪亮亮的当真稀罕的很。”碧螺忙不迭的点头言道。

胡嬷嬷不再追问碧螺,回身看向银雪,轻询道:“小主,您看这......”

“唉!”银雪无力的靠回背靠上,悲凉的一声轻叹:“嬷嬷,这还用说么?皇城内又多了一缕枉死的新魂。可怜啊,身处皇宫之人,犹如置身于永不停歇的旋涡旁一般,稍不留神便会被无情的卷入其中而不能自拔!”

胡嬷嬷摇了摇头,继续对碧螺询问道:“可有人认得此宫婢在何人宫里办差?”

碧螺想了想言道:“听说好象是静萍轩的粗婢。不过我们小主曾经在静萍轩侧殿里住过好一阵子,奴婢却从未见过此人。许是刚从别的宫里调来的吧。”

银雪闻言十指紧握,面色一阵阴寒,从牙缝里挤声而出,“静萍轩!锦嫔!”

“小主,锦嫔素来与您交好,怎么可能会如此而为......”碧螺诧异的轻询道。

银雪无奈的冷笑道:“呵呵!本宫早己料到她必定屈服于蕊妃,如今那婢女乃她宫里之人,倒也不奇怪了。只不过,如今倒是真真的没了招数,此宫婢一死,便死无对证。即使太后心中有疑,也奈何锦嫔不得了!”

正在此时,景丹端着一壶铁观音抬步而入,按过话去言道:“即使太后动了锦嫔又能如何。锦嫔终究也仅仅是一个可怜的替死鬼罢了。真正的黑手乃隐于她背后的蕊妃,纵然灭了锦嫔,却也是伤不了蕊妃半分半毫的。”景丹在殿外己听见了银雪等人的言语,刚一进门便郁结不堪的说道开来了。

银雪闻言也颌首不语的暗暗点头:景丹此言的确不虚啊!

说话间,景丹小心的将茶壶内己泡制妥当的铁观音,倒入描金彩釉小盏内,碧绿的茶汤轻微荡漾,滚滚热气缭绕而上。

“小主,请喝茶。”景丹双手轻捧茶水递到银雪跟前,嘴角泛起一抹柔色。

接过茶盏,银雪透过朦胧雾意仰首凝望着景丹,满面释然的轻笑了,浅抿一口茶汤,回味悠长顿感唇齿生香。银雪心中涌起一阵暖意,熟悉的茶香回荡在寝宫内,银雪突然感觉与景丹之间再无隔核,二人又回到了当初那心思通透的状态。以前的种种质疑与猜忌,全数化作一盏茶水,顺咽而下淌入腹中,顿时烟消云散了。

“景丹,本宫知道你不甘心,唉!于本宫而言,又何倘甘心呢。只是正如你适才所言,被指使下药之人己惨遭毒手,纵然太后处置了锦嫔,此事也理论不到蕊妃身上去。由此看来,只得让此毒妇暂且逍遥几日。这笔帐,本宫算是给她记下来了!”银雪心中越发恼怒,却一时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对付她。如今自己有孕在身,处处小心翼翼力求护住腹中孩儿,哪里还敢轻举妄动啊。再大的仇怨也只能等到平安诞下孩儿后,方可从长计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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