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即将启程回天香阁,连言正细心的收拾着行李,突听外面有动静,还传来人低声讲话的声音,正疑惑,有人敲门,不待连言答应,来人推门而入,连言扭头看去,竟是那位化名落风的皇帝!
落风落风,落难的紫乘风,他还真是想的起来,替自己编了个这样的名字,只是,他一个皇帝大老爷不在宫里享福,怎会来这里?
看着跨进房内黑衣华服的男子,连言愣在原地急眨眼睛,猛然想起人家可是凤国的皇帝,心里一惊,握在手里的玉扇掉落在地,顾不得去捡,俯身便行参拜礼,口中说道:“草民连言叩见圣上……”
胳膊突然被拉住,整个人也随之被提起,连言不解的抬头看着面无表情的皇帝,只听他毫无波折的声音低沉的传来:“连姑娘,无他人在场,朕准你不行参拜大礼。”
“草民不敢!”连言急忙后退一步,低头说道。心中很是不安,自己何德何能?竟让凤国皇帝免去自己的磕拜礼节。那柄玉扇还躺在地上,连言生怕他一脚踩过去,尸骨无存。
“你欺君都敢,省去一个礼节为何不敢?不喜欢,便不必勉强。”紫乘风低声说着,弯腰捡起那柄玉扇,顺手打开看着上面的字,微微眯起眼睛,轻声念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念完最后一句,视线已经完全离开扇面,抬起眼眸看向略显忐忑的连言,紫乘风合起扇子握在手里,淡淡问道:“不知何人有幸,能与连姑娘执手偕老?”
“自然是……有缘人。”皇帝老爷开了金口,做子民的就得回答,连美人含糊的应了一句。
“朕,可是连姑娘的有缘人?”声音轻的听不清,连言不由问道:“圣上恕罪,草民未曾听清?”
紫乘风缓缓掉头,抬眸看向连言,再次清晰问道:“朕,可算是连姑娘的有缘人?”
连言心中一颤,身体也随之一抖,就算普天之下的人都算,独独他不能算,自己答应纱纱,绝不与宫中的人有所来往。
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正值左右为难之际,忽听外面一个尖细的嗓音低声禀道:“圣上,燕大人传话,护国将军康将军到访燕府,问,圣上私自出宫,可要回避康将军?”
“朕不算,是吗?”紫乘风对外面的声音置若罔闻,看着一言不发的连言,手中依旧握着那柄玉扇,轻声问道:“连姑娘可否告知,如何才算?”
“既是缘,自然不可强求。圣上九五至尊,高高在上,草民能见到圣上一面,便是三生有幸,岂敢论缘?”不知为何,对男女之事向来迟钝的连美人,已隐隐察觉这个帝王的心思,心中突然很是不安,俯身低声答道。
紫乘风直直看着连言的眼睛,语气很是平淡的问道:“这可是直接拒绝了朕?”
连言自认话已说的很清楚,不曾想他竟然又追问一句,一时愣住,若是直接说是,可会伤了这个一国之君的面子?若说不是,可会让他误会?正思索着,突听外面声音再次响起:“圣上?”
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紫乘风转身朝门走去,沉声应道:“无需回避,朕刚好有事召见康将军。”
连言暗暗松口气,一双清灵灵的美目,紧紧盯着那柄玉扇,只希望他能还给自己,可是至始至终,他都没有放下的意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紫乘风拿着自己的玉扇,前往燕府客厅。
嗅嗅鼻子,连言撇着嘴站着原地,很是不满的自语道:“怎会有这般小气的皇帝?竟然抢走了我的扇子!”
连美人独自坐在房中生闷气,哀悼着自幼陪在身边的玉扇,听到燕府下人来报,说燕先生请连言前往燕府客厅。虽满心疑惑,也只得起身随着他去。
穿过回廊,绕过花园,便到了燕府的会客厅。
厅内情形颇为怪异,君臣之分甚为明显,紫乘风手捧香茶,高坐主位,那柄玉扇被搁在旁边案几上,面前立着燕先生与康怜城,见连言进来纷纷看去,个个笑意盈盈。
还未行礼,便听紫乘风沉声说道:“今日西平前往御书房,朕方知公主落难期间,得连公子所救。西平乃朕之御妹,凤国的公主,对于连公子出手相助,不甚感激。明日午时,连公子前往凤虚宫见驾,太后重重有赏。”
连美人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直眨着眼睛,满眼都在说,东西已收拾妥当,我明日回家!我明日回家!
“还不领旨谢恩?”燕先生在一旁出声提醒连言。心不甘情不愿,连言只得行礼谢恩。
紫乘风垂下眼帘,不去看站在原地满脸不悦的连言,随即起身,也忘了拿走那柄玉扇,直接回宫。一干人送至燕府门外,目送早已等候在外面的一顶豪华车轿,一对人马护送着径直离去。
连言重重的松口气,自己的玉扇被紫乘风忘在客厅主座的案几上,便寻了个借口,往客厅走去。
灯火通明的厅内,远远的,立着一个身材修长的人影,白衣似雪,黑发如墨,手中正悠然自得的拿着那柄玉扇把玩着,似乎料定会有人来寻,懒洋洋的坐到椅上,反手托腮静坐。
伸手揉揉眼睛,连言看着那个软软坐在椅上,像没有了骨头似的身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四周看了看,这里确实燕府,但是,但是他怎会在这里?
微抬眼眸,一眼看到门外那个满脸惊讶,美目圆睁的人儿,白凤衣不由微微眯眼,唇边漾起一抹淡笑,轻轻唤道:“言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