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昔昭淡淡一笑,“只是不知该说什么,更不知殿下为何要说这番话。再者,佛门境地,亦不是说红尘俗世的地方。”其实心里是有几分莫名其妙,他的话意味的是什么?又为何要出言警告?实在是让她百思不得其解。只因为儿时一段尘缘就要延伸出一些是非,实在是说不通。萧龙洛,他是不是另有所图?
无形中,萧龙洛被挖苦了,而且不能反驳,再继续这样的话题,失身份、不合礼仪。正愁着该说什么的时候,太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过来了。
卫昔昭跪在寺中的石子路旁,与寺中人等一起恭迎太后。
原本,太后对卫昔昭的名字只是听身边人说起过几次,卫昔昭也认为今日自己也只需保持静默即可。谁都没有想到,因为一桩意外的发生,使得她们就此结缘。
同一日的卫府,许太夫人催许乐莹尽早回府的同时,和许氏说了半晌的话。上次母女二人弄得不欢而散,许太夫人终究是于心不忍,想宽慰女儿一二。
许氏问道:“看这样子,爹爹进京的日子是不远了吧?”
“是啊。”许太夫人道,“听说圣旨就快到了,这一番总算是没有白忙。”
“进京就有那么好么?”许氏其实很不理解父母,“在外面做封疆大吏有什么不好?偏要到皇帝眼前、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你哪里晓得这个理。”许太夫人温声解释道,“换做别的地方的封疆大吏,人们都会挤破了头的去拼去抢,可龙城这里却不一样。”说着凝了许氏一眼,无声轻叹,“我们龙城这位总兵大人是大材小用,天下皆知。谁来到这里做巡抚也好、做钦差也罢,说起来是牵制、管束他,其实还不是也被他牵制、管束着?你父亲亦是如此,在这里做巡抚久了,怕是皇上会把他这个人都忘了,还不如早些想法子回京去。”
许氏茫然:“怎么会被忘掉呢?”
许太夫人苦笑,“卫玄默这个人,我和你爹也是到现在才看清他……这些年怕是谁都以为是皇上不肯重用他,到现在一看,也是他自己不想回京城。”
许氏神色一凛,“真有这种事?”她一直认为卫玄默是英雄而不得志,难不成是假的?
“嗯。”许太夫人笃定地点头,“最初,是皇上怪罪他、着意将他打发来了这个地方,而到今时,却是他不想回京了……这几年来,每有战事,卫玄默哪一次不是战功赫赫?可他每次都是如何也不肯要封赏,这次大抵也是一样,会双手空空而回。”
“我究竟是嫁了个什么人啊?”许氏懊恼半晌,才勉强平静下来,又道,“爹爹奉旨进京也就罢了,乐芊乐莹也随你们前去么?”心底里是不想日后连个说话的伴儿都没了。
“你爹爹总要打点一番,将你兄长也迁至京城去。既如此,就让乐芊、乐莹随我先走一步。”许太夫人安慰道,“你放心,就算卫玄默是个怪脾气,你爹爹也不会任由他在龙城自生自灭的……再者,皇上、太后娘娘怕是也不会再由着他的性子了。”
“娘,您这说辞,我怎么越听越觉得奇怪?他到底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许氏满脸惶惑,喃喃地道。
许太夫人欲言又止。和女儿在一起,就少不得说到卫玄默,可那个人身上的一些事是忌讳,说不得。况且,她也是近来才知晓的,自己都还不知真假。
许太夫人走后,许氏和鸳鸯继续一早谈及的话题。
鸳鸯道:“听说大小姐手里有三位姨娘的底细,奴婢和琥珀闲来无事,便和府里的老人儿打听了一番,不见得比大小姐知道的更详尽,却也有了个梗概。”
“你捡重要的说给我听听。”许氏啜了一口茶,想着即便听不出什么门道,就只当是打发时间听故事了。
鸳鸯郑重思忖片刻才道:“重要的,应该就是先夫人初进门的几年,三位姨娘娘家先后都出过大事,可是,老爷并未全力相助,甚至于,是不闻不问。”
许氏脸色转为凝重,“说得详细些。”
“大姨娘娘家现今是商贾之家,可在十年前,也是出过一名状元郎的……那人是大姨娘的兄长。后来,不知为何,那人和先夫人的父亲过不去,被皇帝降罪……”
许氏声音极轻地接道:“杀了?”
鸳鸯点点头,又继续道:“现在府中的人不知缘由,都以为二姨娘是因为娘家没有可撑腰的人了,才在府中处处低人一头,其实并非如此。早些年,二姨娘娘家人为官的也有几个,可在她进了卫府后的三二年内,都和一桩什么案子有了牵连,被削去了官职。”
“那案子是不是也和柳家有关?”
“似乎是有关。”鸳鸯惭愧地道,“不论奴婢怎么追问,花多少银两收买,都没人细细告知,和奴婢说的,只是这些大致的经过。”
“这些其实也就够了。”许氏深沉一笑,又继续道,“三姨娘呢?她娘家即便出过事,后来也是化险为夷了吧?”
“嗯,的确如此。”鸳鸯回道,“三姨娘的父亲,早年间只是个小官,虽然曾被降罪,之后也被洗清了罪责,如今仕途还算顺畅。”
许氏总算是明白了一些事,也知道了这府里的妾室为什么会这么难对付。哪一个都是数年来苦大仇深的主儿,心里的算盘怕是早已打了无数遍,随意使出点招数来,就足以让人措手不及,只能吃个哑巴亏。
卫昔昭早就得知了这些事,倒是耐得住性子,竟什么都不曾显现出来,待二姨娘、三姨娘,甚至卫昔晧、卫昔晴都还是一如往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