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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寒落篇·

在诺德人口耳相传的故事之中。古代的英雄有着用吼声呼唤风雷,变更天象的力量。这力量由天空女神吉内所赐予,让凡人也能够像巨龙一样以声音支配大地。

爱丽丝没听说过这个传说,但此刻她却亲身的体验到了这种古老之力。

——龙吼。

那一串诡异的字符在脱离尸鬼的喉咙之后便化作了具有实质力量的音波。无处可避,无路可逃。它如水银泻地一般无孔不入,在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极短时间内便充斥了整座大厅。

它的意思是——‘缴械’

就像是被雷霆击中了一般,当这一句有力量的音波触及到爱丽丝的身上时。少女的手腕便在顷刻之间被酸麻与颤栗所取代。她的意志与信念在这一刻毫无用处,即使再怎么努力,也不能够阻止紧握着的淬毒长剑离开自己的手!

“怎么——可能!?”不可思议的心绪充斥着爱丽丝的心脏。她下意识地往后一退,却是将将避过了一道迎面劈来的剑击!

“Hokoron……Dir!”(凡人…死!)尸鬼的口中发出咆哮。弥散着寒霜之力的长剑险险地擦过爱丽丝的衣角。蕴含在剑刃上的魔能骤然爆发,在空气中刻下一道灰白色的浅痕!

空气中的水分,被冻结了。

这半固化的冻气被剑斩的势能所推动,化作实质一般的剑风又向前推出了五米才崩裂散开。弥散的白雾充斥着极度的深寒,仅仅只是擦过,爱丽丝所披着的斗篷的下摆便被这冻气所侵蚀,在眨眼间,便冻出了一块硬板。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少女咬牙,向着剑击方向的侧面闪开,再闪。一团炽热的魔能迅速地在她手上编制出圆球一般的形状。甫一落成,便化作一道赤红色的流光猛地砸向尸鬼的脑袋!

火球术,爱丽丝所能够掌握的威力最大的法术。在应对寒霜之力的时候,炽热的火焰无疑是一个绝佳的选择。

‘轰——!!!’

尸鬼的头颅猛地向后仰去!炽烈的火炎在它的脖颈之上猛然炸裂——那是尸鬼的盔甲所不能够遮挡住的部位。强劲的冲击波让方圆三米内的空气剧烈的扭曲起来。而后又像是绷紧的弓弦一般骤然炸开。气浪翻滚,无论是尸鬼还是爱丽丝都被向后弹开,连续踏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

【击中了?】

爱丽丝微微抬起头,天蓝色的瞳孔蓦地一缩。

下一刻,一击刚猛无俦的剑斩便跨越将近三十尺的距离。夹杂着凛冽的冻气于凄厉的寒风向她猛地袭来!

“!”

脑海中的记忆沸腾了起来,一个全新的法术骤然在她的意识之中显现。少女的手本能般地竖起,剑未及身,涌动的魔能便在她的身前凝聚成形……

“盾!”

少女眼前的空气性质在魔能的干涉下急剧地由稀疏转化为粘稠。剑刃未及,这无形的护盾便已坚逾精钢!随后……

‘破——!’

无形的护盾在剑击之下支离破碎,溅射出的冰寒冻气一直推进到了石厅中央的小河之上才宣告停止,在河面上结出了一层薄薄的寒霜。

而在护盾被击破的刹那,爱丽丝已经躲到了剑击的直线波及范围之外。

“……”爱丽丝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在她的视线指向的尽头,紧握着寒霜长剑的尸鬼身周弥漫起了一层薄薄的蓝绿色光气。这就像是一件无状的斗篷一般遮挡在尸鬼的体表,让它散发出了一股凛冽难当的气势——之前的那一记法术几乎没给它带来任何创伤,除了炸掉了它的骸骨下巴以外,根本没有做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打掉一个不死生物的下颌骨……这和什么都没做的区别并不是很大。

【刚刚那枚火球就算是石墙都应该炸得开。这是……某种防护?】

少女心中猜测着,而另一记剑斩却接踵而至——她很狼狈地打滚躲开,然后又朝尸鬼的身上投出了一枚火球。

这是一次尝试,而尝试的结果令她非常失望。

火球在尸鬼体表的那层光焰时就像是撞上了一道冰瀑布一般,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磨损,消散。除了火炎爆炸所带来的一阵小型气爆以外,这一记法术根本就没能够对尸鬼起到任何效果。

【防护火焰的法术吗?还是说……这是某种守护的力量?】

【可恶,我要是会些其它的法术该多好……】

脑海中仿佛又有一些模糊的字符一闪而过。但爱丽丝此刻却已经无暇顾及太多。趁着火焰爆炸的气爆阻碍了尸鬼,她便迅速一蹿来到了靠近河边的桥头附近——她之前看到在那里的地上插着一柄斧头。而现在她只需要伸出手……

“呜……”

鼻腔之中发出了一声痛哼。在她的指尖触及到斧头的圆柄之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便藏匿在她腕骨内的某种酸麻感便猛地爆发了出来。她一个趔趄,差一点便一步滑到!

手,没有办法接触武器!

【是因为那个声音的缘故吗!?】

背后突然传来刺痛和撕裂的感觉,想必是挨了一剑吧。但伤口的痛感很快又变得麻痹,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逐步侵蚀着伤痕周遭肌体的阴冷冰寒。

体力,在迅速地流失。

【要不行了……】

空气中传来了剑的呼啸。她下意识地往后一格,一面透明的圆形护盾便在成型的那一刹那支离破碎。然而这仅仅只能够拖延半秒钟不到,被护盾震开的尸鬼只是向后退出半步便稳住了脚步,它脚下一顿,挺身一剑便刺向少女的胸口!

‘这一次,躲不开了。’——在视野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纳入捕捉后,爱丽丝便得出了这样确实无疑的结论。

【……那么,就不躲。】

她身形一晃,便迎着刺来的剑锋用力撞了上去!

“唔。”

即使不去看也知道一边的肺已经彻底完蛋了。就算避开了心脏,被利剑刺穿身体的感觉也是如此的令人刻骨铭心。但是,这还不够……

爱丽丝猛地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尸鬼的肩膀。

然后,更近一些!

在棺木开启时便插在尸鬼身上的淬毒长剑并未被这亡灵拔除。或许是来不及,或许是懒得理。但当少女的胸骨撞上剑柄,将这柄古老的长剑刺入更深处的同时,她便清晰地感觉到了手掌所接触到的那份来自于亡者躯骸中的颤栗!

尸鬼握剑的手在颤抖。爱丽丝虽然不知道亡灵能否感到痛苦,但她却知道这是她此刻唯一拥有的机会。如果等尸鬼缓过气来,只要将剑一绞,一旋,那么她绝对在瞬间就会死的不能再死。

既然是机会,那么就要把握住。

而且,寒霜巨蛛的毒液,也应该生效了吧。

“你也再次感受一下死亡吧。”爱丽丝淡淡地说着,任由冰冷的血液从她的齿缝之间渗出。在尸鬼能够做出有效的反应之前,她空余的另一只手便穿过了亡灵身上那层蓝绿色光气的唯一缺口,按在了它那一截被打掉了下颌骨的下巴上。

火焰,喷射。

那双原本闪耀着蓝光的干枯眼窝在转瞬间便被红白色的火焰射流所彻底占据。数秒之内,尸鬼的头颅便被灼烧得发红,发白,将近半尺长的火舌从它头部的每一处孔窍中向外涌出。喷散。

直到尸鬼身上的光焰熄灭,直到少女按在颌骨上的手变得焦糊,直到那柄弥散着冰寒冻气的长剑失去支撑,直到爱丽丝的最后一丝魔力耗尽。

‘扑——’地一声。两具躯壳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大厅之中,只剩下了瀑布与溪水的声音哗哗作响。

一秒,两秒。

一分钟,两分钟。

爱丽丝的身体微微抖了抖,按着地面的手掌慢慢地用力将她撑了起来。

“呼……呼……”她轻轻地喘着气,一只手抬起来,缓慢,而又坚定地握住了那柄已经不再弥散出寒气的古诺德长剑的剑柄。

随后,逐渐用力。

“唔唔唔——”

‘哐’地一声,沾满冻血的附魔长剑滚落在了地上。而爱丽丝也几乎就要坚持不住,倚着一块大石软软靠倒,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真是……幸运。”

托这附魔冰霜的福,右肺的贯穿伤被冻气完全的封住了。如果剑上附魔的是火焰或者别的什么东西那么结果肯定完全不同。但是现在,胜利是属于她的。而且……

她拉开了自己的口袋,一瓶鲜红色的生命药剂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这是之前从强盗头子那里弄来的战利品。而现在,它正好派上用场。

……………………

半小时后,恢复了体力和精神的爱丽丝开始检索起这座半天然的巨大石厅。这名强大的尸鬼显然在生前也是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它的殉葬品自然也就格外丰盛。

对于这个差点把自己干掉了的家伙,它的财产爱丽丝是一点都不打算手下留情的。就连它身上穿着的那套盔甲爱丽丝也不打算放过——经过这险死还生的一战,她已经非常深刻的理解到一副好盔甲究竟有多重要了。

所以,尸鬼的剑成为了爱丽丝的剑。尸鬼的那套盔甲也被她扒了下来,放在石厅中间的小河里好好地洗上一遍后穿到自己身上了——虽然因为时日已久,很多铜绿色的锈迹已经完全无法清除。但它的防御能力依旧十分的可靠。

除此之外还有些杂七杂八的贵重物品。有些甚至还具有一定程度的魔力——主要是一些宝石,一副头环和指环。还有一块被藏得紧紧的,刻着古诺德文字的碑文石板——爱丽丝将它们全部收集起来,打个包后全部带上。

那块会发光的石壁她仔细地又去看了看,但这次却是什么反应都没有。想来是机关已经触发,失去魔力了的缘故。

那么,也是时候离开了。

石壁的后面有一条密道,或许是因为时间隔得太久,地质变动的缘故,原本是完全密封的暗门裂开了不少缝隙,以至于让爱丽丝找到了风口。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一发火球下去,本来就有些不甚牢靠的石门霎时间就支离破散。在稍微适应了一下洞口的光线之后,爱丽丝离开了寒落。

…………………………………………

“啊……终于是出来了。”数分钟后,她站在了寒落山脉靠山腰处的一个洞口上。“呼,能够呼吸到新鲜的空气真好。”

这里离地面很高,山势也比较陡。视野很开阔,放眼望去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在溪木的时候似乎有人提到过‘古塔尔’这个名字。想必这就是这片平原的名字。而接下来的路,大概也是要在这古塔尔平原上面走了。

“唔……该往哪个方向走呢?肚子有点饿了……”爱丽丝揉了揉肚子,低声咕哝道。

脚下是一望无际的白,眼前是广袤无垠的绿。白色和绿色交接的地方是高大且稀疏的乔木林。隐约可以看到一些人烟,但是却不是很清晰。

总而言之,第一步是先填饱肚子。

爱丽丝心想道,抬起脚便要往山下走去——这山洞的位置不错,虽然从下面上来很难,但是从上面下去却是挺容易。

然而,在她抬脚的那一瞬间。她却突然听见了一个声音。

一个,有些奇怪,像是什么东西正在急速下坠的声音。

【唔……有东西掉下来了?】

她疑惑地抬起头。淡蓝色的双瞳中,一道赤红色,并且在不断放大的轨迹清晰可见。

“嗯,一颗流星?唔……好像朝我这边过来……”

‘轰——!!!!!!!!!!’

“……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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