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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魔祖

程归元为自己宝贝女儿的伤疼心不已,一会大骂家人们没有看好她,一会又埋怨自己当初为什么一时兴起要试太虚步,一会又骂当初家人没有拦住他,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的乱骂,弄得家人说张不是说李不是,只好默默地听着。好在程淮秀伤得也不是多重,给她上好药,包扎好了以后,她慢慢地也不再哭了。

程淮秀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从小娇生惯养地长这么大,她一直就觉得自己是这个家里最独一无二的人,人人都得宠她爱她,如果谁不像心尖肉一样地宠爱她,那么谁就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然而自从到了魔境这个地方以后,连最疼她的父亲都在日夜为生计操心,无暇顾她。程淮秀看来,不管出了什么事,爱她都得是全家人始终放在第一位的重要事情,所以自到魔境以来,她一直感觉自己被忽略了。现在受了伤,看到家人又开始为了她忙成一团,她心里竟有种说不出的快活,对咬了她的那个“毛棍子”,她现在已经毫不记恨,相反还有些感激。

转眼十几天,程淮秀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换药的时候看,早就已经结疤,还在慢慢地收口,于是家人们对她又不怎么注意了。程淮秀有时急了,在家里一哭二闹,刚开始还有点用处,然后闹得次数多了,家人都习惯了,有时候忙的时候,还嫌她讨厌。

程淮秀这时才觉得,那个被她叫做“毛棍子”的魔怪其实才是唯一对自己好的人,虽然他们只是对视过几次。然而她却总是觉得,“毛棍子”是不可能忽视她的,于是她决定再出去找那个“毛棍子”去。虽说他当初曾经咬了她,但她现在毫不在意,就像在家里把狗猫逗急了咬一口一样,只要她轻手轻脚,不要贸然地去摸“毛棍子”,那么他应该不会咬她的。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还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本性使然,程淮秀又一次独自出门了。她溜溜达达地走出了庄,又来到她以前遇见魔怪的河边,边玩水边四下里看。果然,她看到了河对岸有一群魔怪在蹦来跳去地不知道做什么,而且她在里面真的看到了那个“毛棍子”,她一下子就认定,他一定是在等他。于是就高兴地喊起来:“毛棍子,毛棍子过来。”

可是她喊了半天,对岸的魔怪们毫无反应,依然在自顾自地玩耍着。程淮秀有点气恼,她想走近点喊,但是她不知道河水深浅,有点害怕。于是她赌气地转过身去,自己玩河边的石子,一边捡一边扔进水里,自言自语地说:“不理我,叫你不理我。”

扔了几块石头,她突然愣住了,她发现,对岸的魔怪们正在三三两两地离去,而那个毛棍子魔怪,似乎是看到她了,正在试探着向她过来。那个魔怪好像没有脚,像一个竖起来的大毛虫一样从河边下到水里,有四个眼睛的一端露在水面上,像一根插在水里的毛掸子,一拱一拱地向她游来。程淮秀觉得好滑稽,忍不住哈哈大笑。

那个魔怪上岸了,正在向她靠近。她有点紧张,开始慢慢地向后退着,但她看着这个毛棍子,觉得他似乎没有什么恶意,于是大着胆子站住了,伸出一个手指,指着他说:“别动。”毛棍子像是没听见似的,依然在向她的方向动过来,程淮秀不禁真的害怕了,她用力地指着前面的地面,连声喊道:“别动,别过来,叫你别过来你听见没?”

说来也奇怪,那个魔怪真的就不动了。程淮秀也弄不清他是真听懂了自己的话,还是被自己的动作吓住了,但她看到这个魔怪乖乖的立在那里,不由地松了口气,指指地面说:“对,就这样,在那里别动,我叫你过来你再过来。”那个魔怪随着她的手指上下地动了动,像是毛毛虫在点头。程淮秀觉得好玩,又把手指上下划拉一阵子,毛棍子跟着她的手指上下地动。程淮秀又哈哈大笑。

程淮秀笑过了,心情有点放松,就指着那个魔怪说:“嗯,不许咬我。”奇怪的是,魔怪身体上竟然伸出了一个像触手似的东西,也在学着她的样子在指着她。程淮秀惊奇了一阵子,然后又做了几个动作,魔怪也像模像样地做。这一人一魔就这么比划着,慢慢地程淮秀跟他熟了很多。

从此程淮秀和这个魔怪好像有了一种默契,他们经常一齐在河边玩耍,有的时候甚至会走得更远,程淮秀经常做出一副主人的样子对着魔怪指手划脚,魔怪也不明白她要干什么,有时候照着模仿,有时候置之不理,他们经常就这么鸡同鸭讲,居然也能天天玩到一起去。

在程淮秀看来,这个长得像毛棍子的魔怪其实就是自己的一个宠物,虽然他其实不怎么听自己的话,但是家里养得猫也一样的不听话,而且他还能陪着自己玩。她觉得自己这个宠物真是独一无二的,别人看到魔怪都怕得要死,自己却能有一个魔怪宠物,让她不由的更加自命不凡起来。

其实这个毛棍子魔怪也是有自己的思想的,他对程淮秀的确是有好感,但是魔族跟人的交流方式完全不同。在这个魔怪看来,程淮秀完全是一个神秘的存在。

魔境本是盘古腰部的一块疥疮所化。上古时代盘古因为腰部疼痛,以手剜疮后抛出,从而形成了远离四大部洲的魔境。魔境的生物与四大部洲不同,但基本同源,但魔境上所有的魔族,其实都来自同一个个体,称魔祖。

魔族除了具有非常强大的适应能力外,还有个天生的能力,就是自由地分身和合体。当然魔族的合体过程在人看来完全就是吞吃,但不同点就在于,人类吃任何东西,都会消化成小分子,然后合成人体。而魔族合体过程却能保留着各自的特征,而且还能重新组合所合体的生物的特征,形成新的形态。而且一旦被魔族合体过,即使后来又以另外的形式分开,那么分身们的思想也是共通的。

魔祖几万年以来,不知道吞吃合并了魔境多少生物,所有魔境生物的特征和能力,他几乎全部都拥有了,所以他的分身有各种各样的不同形态,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当然还有很多只是为了减轻负担而分出去,其实一无所长的。这些分身跟魔祖本体就像是部分与整体的关系一样,分身的一举一动,魔祖都有知晓。

有一个魔怪找到了魔祖本体,这个魔怪一直生活魔境的一个热泉附近,他已经具有了适应热泉生活的特征,魔祖就指令他过来找自己,然后吞掉了这个分身。魔祖仔细地体会了这个分身所带来的新特征,思衬良久,感觉依旧不足以在热泉中生存,于是又把它给分了出来,让他回去再进一步琢磨。魔怪们没有自我的观念,他们都是魔祖的分身,如同他的身体四肢。

魔怪们相互之间也是共享思想,通过思维链接来交流信息,通过互相吞吃来整合部分能力,然而对于魔祖和他的魔怪们来说,人类是一个异种。大约一千多年前,突然有人类开始出现在魔境的时候,魔祖就吞掉了一个人类,但他失望了发现,吃掉人类叫他使他体重增加,他却无法通过吞食来知道人类在想什么,而且人的肉对他来说非常的难吃,让他不舒服了很久。

魔祖和他的那些魔怪们思想相通,所以都知道人类不能通过互相吞食来交流,虽然他们可以作为食物,但是是比较危险的食物,所以一般的魔怪们并不去招惹人类。但是魔祖可一直没有放弃过对人类的好奇心,他从第一次吞过人类到现在,一直在做各种各样的尝试,希望有一天能够合并人类,然而他最得意的有两个分身,第一个分身在魔境,他非常灵活,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抓个人来吞掉,魔祖希望他能慢慢地找到合并人类的方法,另一个就比较靠运气了,魔祖在无意之中竟然把他送到了另一个世界。

最近包括毛棍子在内的魔怪们都感觉到了魔祖有些烦躁,毛棍子只是魔祖一个微不足道的分身,是魔祖一次瘦身的结果,除了毛茸茸的外表有时候会让人觉得可爱或觉得恶心外,别无其它的长处。他对于程淮秀的莫名其妙的感觉,其它魔怪也都感觉到了,他们心意相通,不过他们也对此表示了不理解,魔祖没有说话,他们也听之任之。毛棍子对程淮秀的第一次了解性的试探非常悲剧,他咬了她,因为他只会这一种方法,然而就像魔祖一样,虽然毛棍子的确吞下了程淮秀的一小块肉,但他一样什么也没了解到。他感觉到,人类跟魔族不一样,不喜欢被吞吃,所以他也就放弃了这种尝试,以后虽然跟程淮秀天天处在一起,但对她却依然一无所知。

魔祖已经在对人类的无知的煎熬中生活了千年,不过最近他更加煎熬了,因为他用来弄懂人类的两个分身,已经先后地失去了联系。那个被送到另一个世界的分身,当初完全是无意中地,被送进入了一个几乎到处是人类的世界,于是在与魔祖始终保持着联络的同时,他一边不断的分裂着自己,一边探索着那个世界,他试着吃掉了很多人,也的确获得了很多关于人类的思想和本领,直到最近——他被向虎山杀死在保香城的大殿里。而另一个分身一直留在魔界,至今也已经吃掉了很多人,前几天他曾经联系过魔祖,说自己已经可以合并人类了,但魔祖合并了他后又把他分开放走了,说效果依然不理想,让他再多吞一些人再说,然而后来,他也失去了联系。

魔祖感觉近千年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幸好他的生命也是无限的,不过是从头再来而已。近来到魔境的人类已经越来越多了,再开头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他想着把这个任务交给他现有的哪一个分身好呢,还是再分出一个能力强大点的分身?要不要再尝试送一些分身到异界,看能不能再有一个分身到那个到处是人类的世界?他正在想着,突然间,他看到了一个魔怪。

这里是魔境,魔怪的数量多得很,但这个魔怪却让他大吃了一惊,原因是,他居然没有感觉到。

魔境里所有的魔怪都是他的分身,所有魔怪的思想都是与他共通的,但是这个魔怪,魔祖却没有感觉。他仔细地观察了他,突然发觉,他就是自己那个一直在外面吃人的分身。忽然,他感觉到这个分身与自己的思想连接上了,他们开始用一种秘密的方式进行着思想交流。

那个分身告诉魔祖,吃掉了很多人后,他慢慢地摸索出了合并人类的方法,并且通过合并人类,他也了解到了人类的许多想法。其实这一切,那个远在人类世界的分身早就已经做到了。魔族本来认为,人类的吞吃只会获得食物而无法获得能力,所以人类是低等的种族,但是到另一个世界的那个分身却发现,人类固然不会思维连接,但他们似乎是通过另一种叫做语言的方式来交流思想,而那个分身现在已经合并了这种能力,就是“听”和“说”。虽然那个分身没有回来,魔境的魔族们无法通过合并他来获取这种与人交流的能力,但却给了这个分身启示,通过他自己的摸索,现在他已经能够听到声音了。而通过合并人类,他得到的最大收获就是有了自我意识。所有的魔怪都是执行着魔祖的意志,但是他觉得,既然大家都能思想链接,为什么他们不执行我的意志?于是他屏蔽了魔祖的思想。这就是最近魔祖感觉不到他的原因。

自我的思维是人类特有,魔祖实际上也没有自我的概念,他甚至都分不清是自己是本尊还是自己只是一个分身而已,但是他感觉到,这个分身要合并自己。不过他也并不在意,因为对于魔族的合并而言,从来就不存在谁合并谁的问题,合并还是分开,他们都共用一个思想。于是他也没有怎么反抗,他只是告诉那个分身,把魔族送往另一个世界的本领还不是多么的成熟,需要再进一步提高一下。然后,他就被那个分身吞掉了。

合并以后他依然还是魔祖,但是,现在他有了合并人类的能力。

魔祖下令,分身们都过来与他合并,距他最近的魔怪们很快就赶过来了,合并之后获得了合并人类的能力,而后又分出更多的分身,经过反复的合并与分裂,越来越多的魔怪获得了合并人类的能力。魔祖告诉他们,他们可以去大胆的吞食魔境中的人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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