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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皓月盈空 面纱拂落

消魂听到声音,穿上衣后匆忙来到落梅的房间,斗笠都没戴。她敲门进来后,看到云无心吃了一惊。“落梅,你没事吧!”落梅微笑道:“我没事,这位云医生救了我。”

消魂对云无心颔首:“多谢云公子,我叫林慕寒,是他的朋友。”云无心听到林慕寒三个字,几乎从桌子上弹了起来,瞪大眼睛重复了一遍:“林慕寒,你是林慕寒!”消魂心道这个林姑娘在江湖上名声这么响,看来下次不能这么早暴露身份了。云无心打量了一会消魂,仍旧用惊奇的语调说:“原来林女侠的容貌如此倾城,我真是三生有幸!哦,我恐怕是第一个看到这等绝色的人了!”一边说一边自我陶醉。落梅很无奈地扶额道:“云医生,我才是第一个的啊……”消魂道:“你救了落梅,作为报酬我才让你看到容貌,但你若是说出去,我也随时能让你永远说不出话。”云无心听后,思索了一会道:“这我懂得,会给女侠保密的。”他收拾起药箱道:“既然林女侠还有事要办,不肯让外人知道,那就从此别过了。”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消魂看他出去,悄悄跟落梅说:“刚刚我的话是不是说重了?”

落梅怅然看着云无心的背影,对消魂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对林慕寒来说,也许不重。她本就是如此高傲冷艳的人呢。”

“高傲冷艳……”消魂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突然想到了凌寒独放的梅花,母亲说在怀她的时候,夜夜都有梅香入梦,所以待她生下,就理所当然成为这梅花花神。可是,“你觉得我像梅花吗?”消魂问道。落梅不知如何答话,他感觉三公主说得颇有些深奥,是他初来世间所无法领悟的。“都说梅花不惧霜雪,不畏严寒,不与群芳同列,不与世俗合污,是高傲冷艳的,那么林慕寒就是世间的一朵梅花。”消魂自语。

落梅看着消魂道:“可是,三公主只是代人完梦,三公主还是三公主,不是林慕寒。”

消魂微笑:“对哦,圆了她的梦之后,我还是那个既不高傲也不冷艳的消魂。”

“明天深夜,去徐府。”消魂下定了决心速战速决。

第二天两人睡醒,就在汴京城里闲逛。消魂换了身普通的丝绸衣服,素色的袖口处绣几朵梅花,开放的淡雅而不妖娆。她没戴面纱,以消魂的身份和落梅尽情玩乐,从珠宝铺到绸缎店,两人的笑声犹如天籁,在闹市里都那么引人注目。尤其是引起了街边行医的云无心的注意。消魂看到云无心后打了声招呼,云无心好奇问道:“你莫不是有双重人格?”

消魂这下给问蒙了,她越发觉得这个医生很有意思:“什么啊?我很健康的,昨夜有些话说得不好还望见谅。”说罢微笑颔首。云无心感叹道:“啧啧啧,世人若是知道林女侠平时是这样的,一定会大跌眼镜。”消魂也笑了:“世上见到我尊容的人为数不多,大多都是推心置腹的朋友。”她诚恳地对云无心伸出手。云无心握住她的手道:“好,这个朋友我交了。”

又聊了一会儿,两人走回客栈,消魂道:“该准备一下,完成林慕寒的心愿了。”落梅问道:“公主和云公子已经是朋友了,为什么不邀他同去?”“我不确定云公子会不会武功,万一伤着他了呢?”

消魂穿上夜行衣,戴上面纱,将长发高束在身后,插上短剑,英姿飒爽。她对落梅说:“我若是在徐府遇到围攻,你就悄悄到后院徐公子的卧室里,偷他床头挂的一柄长剑,记住了吗?”落梅摇头道:“可是我要保护公主的安全。”

消魂解释道:“徐府的府兵伤不了我,我和徐公子也没什么仇怨,更重要的是,我可以瞬间移动啊!你不用担心。”落梅道:“想必盗剑是林慕寒的心愿了,可是你如何知道剑在哪里?”“是云无心告诉我的,说来也怪,这个人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消魂道:“好了,别犹豫了,再过一天就是中秋,徐府会来很多客人,下手就不容易了。这次机会一定不能错过。”

中秋将至,月亮比雪山之上的那一夜更圆了,银光洒在湛蓝的天际下,让每一砖每一瓦都沐浴着圣光。消魂跳入徐府的院落,无声无息,四周寂静。她一边观赏着凡间的假山池沼一边寻找徐府大少爷的房间。“什么人?”徐府的府兵巡逻时发现了月光下消魂的影子。

四周渐渐围上一圈又一圈,消魂轻笑一声拔剑出鞘,寒光闪动之间身边府兵的兵器全部被削去了一截。她在雪山之上十六年的武艺也不是白学,又有离歌的悉心教导,更是非同凡响。短剑破空之声瑟瑟,府兵被逼得连连后退。

“停手!”一个清越的声音响起,府兵低头唯唯诺诺地让出一条道。

消魂只见一位锦衣华服的公子缓缓而至,他周身的气质,让衣服上绣的精致玉纹都略显俗气。谪仙般的人物,在朗朗月光下,宛如随时都可离升上穹窿。消魂竟忘了说话,她手中的剑不自觉垂下,而目光则沉沦在了眼前人容颜的风雅。

“林姑娘,看够了吗?”这公子话中带着笑容,让人无法不答。消魂迅速地收敛心神说道:“你可是徐府大公子徐子墨?”徐子墨微笑道:“姑娘好眼力。将门之后,蒙面剑侠果然名不虚传啊。”他顿了顿又道:“不过这宝剑,你是休想拿到手的。”

“哦?我不喜欢自负的人。”

“姑娘难道不自负?”

消魂莞尔一笑道:“此战无可避免,又何必废话?拔剑吧。”她说着将短剑放在胸前做了一揖。徐子墨也毫不客气地抽出长剑,两人在院子里斗得难解难分。树影重叠在地上,交错着绘成一幅图,而枝上的它们互不打扰,只是配合着风声与剑声。两人的兵器一短一长,光看影子就惹人遐想成翩飞的双蝶,更不用说这一个颀长俊逸,一个消瘦婀娜的身形了。两道身影被剑光包围,恍惚间看不清招式。不知斗了多久,画面才突然定格。

徐子墨的手还差一寸就够到消魂的面纱,而消魂的剑尖,已经直抵对方咽喉。

徐子墨仍旧云淡风轻地笑着,手继续往前。消魂忍不住提醒道:“你不要命了吗?”

“我相信林姑娘不会伤我。”

“你果真是自负的人。”消魂有些纠结地看着徐子墨的手,骨节分明,连手指都异常好看。“你的手停在这里,伤不到我,而我的剑却可以刺穿你的咽喉。”

“嗯,有道理。”

“那你……”消魂无法理解他的淡定。“我只是想一睹林姑娘的绝色。”徐子墨回答得不假思索。消魂竟有些感动,她的剑尖从对方肩头轻轻滑下,再也举不起来了,而徐子墨的手,已经顺势将面纱揭落。

黑色的丝绸在他的手心绽放,绝世的容貌在银色月光下惊艳。皓月盈空,如同开启了灯盏照亮她惊世之美,万籁俱寂也无法掩盖他心里的澎湃。当那秋水碧波的双眸羞涩地看着他时,他愣住了,竟不知该回应一个怎样的神态。是惊讶,是兴奋,还是唐突惶恐呢?徐子墨不是没见过美人,而是这样孤标傲世的容貌昙花一现,他还无法准备好迎接的心情。来日方长,他希望自己准备的时间还有很多。

消魂倒是没想到徐子墨反应这么大,两人正对视着,落梅赶过来挡在了这一道深情一道疑惑的视线之间。落梅瞪视着徐子墨道:“不要伤害她!”

消魂拽了拽落梅的衣袖道:“我没事,我们走吧。”她对失魂落魄的徐子墨喊了一声:“今天算你赢了,改日再来问候!”

“随时欢迎。”徐子墨好歹从一见钟情带来的痴心中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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