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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净空和尚

太子在崔司马的簇拥下早已去了桂花厅。仙鹤和净空和尚走在了一起。仙鹤发现净空和尚对官场应酬好像不感兴趣。他们俩个不谋而合的走在后面了。尽管仙鹤有先入为主的感念 ,但是,他对扬州的棋界泰斗,位极本朝的三公之一的净空和尚有一种本能的崇敬。其实,在净空和尚的心里还是对仙鹤有好感,尽管,他们从未谋面。当嘉洲的赌圣黄天祥亲口告诉他,仙鹤的天才棋艺之后,他才从此认真的研究了仙鹤的对局。在仙鹤对令狐一子的对局中,他看到了仙鹤的磅礴气度,而这是成就一代伟人的必然的条件;从仙鹤和黄天祥的说棋的内容里,他明显的感受到像狼一样的明锐和不屈不挠的精神;更知道他不顾自己的安危孤身入荒岛,力战异域棋道高手,其大礼至极,他感受到华夏文化对仙鹤的洗礼,而这是成为绝顶棋圣的必然之途。现在,他亲眼目睹了仙鹤的潇洒个性,更强烈的感受到了仙鹤丰富的情感世界,他觉得有必要和他深入的沟通。况且,净空和尚丰富的超前意识预感到,中原棋坛必须有这样一位杰出的斗士。而这个人就是眼前的吴仙鹤。尽管,他不知道是哪方面的力量将使围棋再一次的走在时代的风口浪尖上。

其实,高丽的围棋水平渐渐的强盛起来,从仙鹤在武当山上和俗名叫朴昌庆的棋手的秉烛夜斗就可见端倪;还有,一群扶桑倭寇居然会轻轻松松的拿下西蜀浪子狼三子……现在净空和尚深感自己廉颇已老,而膝下的弟子徒有虚名。他和仙鹤默默的走在园内。园内秋色迷人。疏密的树木丛中,黄莺在鸟笼里歌唱;满径的丛丛秋菊,花香袭人。仙鹤只是奇怪这里名名叫桃花坞,却极少见到桃花。唯有几株三春桃花还在努力的和秋菊争艳。这些可怜的桃花没有菊花们的逼人的芳香来。仙鹤想到这里,不禁为自己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闲情来。“吴小弟,老衲有个奇怪的问题。” 净空和尚突然对仙鹤说话了。仙鹤因为年轻,他不敢在他面前班门弄虎。现在他听了净空和尚的话,认真的对他说道:“前辈,我——”“老衲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不来参加我们扬州的秋赛?”他遥遥头、摆摆手接着又说:“不参加也罢!”在这里,半官方性质的扬州秋赛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当净空和尚看了进入八骏的棋手后,更是大失所望。因此,他才有此一问。其实,仙鹤对棋道向来是极其重视的。他不参加有自己的一番理由。一时半会,吴仙鹤也讲不清。

不过,他不想含含糊糊的应付了事。“前辈,晚生以为棋亦不奇,棋亦非棋”。其实他只是想告诉前辈,他学棋有着更为神秘又极其艰难的目的。这是师傅在对他受业的原因。自从仙鹤出道江湖以来,他更看轻了棋技,看重了棋艺。虽然围棋是对征伐的游戏,是对权谋的模仿;但是,在仙鹤的心里,他更珍惜围棋自汉唐以降所追求的艺术。唯有艺术,他的生命才是不朽的。他仰慕谢家的儒雅,他穷究王质的神秘,他敬仰刘仲甫的才华,他更羡慕视圣杜甫的“老妻画纸为棋局”般的悠闲生活……净空和尚频频点头不语。翠竹深深,绕过竹林,便是荷花池。荷花池里尚有几支荷花孤独的面对秋色,仿佛有某种暗示;郦鸟还在歌唱,更是不知道疲倦的音乐大师……仙鹤和净空和尚的心灵在这里重合、分开,再重合,又升华。“吴小弟,你寥寥数语,果然是入神的境界。罢,江山代有才人出。老衲的担心是多余的。”“前辈过奖,我还想向请教呢?”原来,在江湖上,棋份低的棋手是难得有机会向辈分高的求教的机会的。况且,净空和尚的棋份早已是天下三绝之一,想同枰竞技更是难上加难。据说,他已三十年没有和人下棋了。即使是他的内弟子也没有这样的礼遇。

因此,仙鹤只是说说而已。言者无意,听者有心。“请教谈不上啦?老衲自从三十年前的惨败,便从没有下了,我只是想物色一个根骨禀赋俱佳的天才,可惜所授非人?”净空和尚看了看仙鹤一眼,心里更是对仙鹤羡慕不已。他很想知道仙鹤的师承。在他心里只有当年的对手,自称是缥缈无敌的女棋手的弟子,他很想印证一下。可是,他的徒弟黄天祥的惨败,他就知道今生无望。哪怕是弟子辈的较量,他也没有翻盘的机会了。话分两头说。太子和媛媛在崔司马的陪伴下,来到了桂花厅里听曲。桂花茶,桂花饼,桂花酒,桂花糖早已摆满了八仙桌。这是宰相大人的安排。因为,太子的寿辰就是桂花节。皇太子看着如此的佳果美酒,心里甜滋滋的。早已把仙鹤望在脑后了。其间的雅座里早已是伶人侍候着。不知是什么原因,太子最喜欢的竟然是西域音乐。特别是对胡笳、琵琶最有心得。他常常独自一个人摆弄什么《胡笳十八拍》。也许是两百年不知战争的滋味了。他对异域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迷恋。据说,他还收藏了二品棋侍诏王无影专门为他献来的七弦琴玉玲珑。那可是绝品。从雅间里传来了胡笳的声音。那曲调抑扬顿挫,回环婉转。

时而似空谷幽兰,处子幽香;时而又荡气回肠,仿佛千愁百回;有时依依惜别,有时云开云散,有时波澜不止,有时的幽咽如诉……“世上几时曾好古,人前何必更沾襟”媛媛听得不是个滋味,她对崔玉棋说道;其实她想说的是“情知此事少知音,自是先生枉用心”。棋儿知道她心里想的是那个意思,心里就有些不快,可是,现在又不好发难。她根本没有与她争夺太子的意思。至于她的父亲崔司马的意思,尽管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她暧昧的对她笑一笑。当她转过头来瞧太子的时候,她同样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棋儿的心里最担心的是仙鹤。她只是因为主人的缘故才在这里陪伴太子的。至于围棋,她的心里明白她不是她的对手。在棋儿离开西京的时候,她啊被她打倒了让先的地步。琴声已了,可是,太子还没有从中解脱出来。这时一位绝色的美女从雅间里漫步出来。她的模样是那样的与众不同。明显的是异域的胡女。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几十条小辫子、坚挺的胸部……她怀抱琵琶半遮面。轻轻满拈,仿佛淙淙泉水,流淌出来就是著名的《凉州词》。“谓城朝雨悒清晨,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美妙的音乐从她的手里不停的流淌出来,宛如山泉流泻,清清可人;突然,那胡女指锋一转赫然是别一番景象:仿佛缠绵忧愁,少妇思春……“莫愁前途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就是现在的仙鹤。果然太子发现缺少了点什么。他四处逡巡,终于发现是吴仙鹤没有来。在太子的心里,美妙的音乐只有配最好的知音。仙鹤没有在这里与他们共享音乐之美妙,他觉得这是一个大大的遗憾。当然,他想找个机会让仙鹤也来听一听,凑这个热闹。还是媛媛发现了这个问题。只见她含情脉脉的对太子说:“贱妾想到了一个人。

”“什么人?”棋儿茫然的回答。“还不是那个什么三峡仙鹤,他为什么没有来听音乐呢?”她故意停了下来,让棋儿难堪,“你不是慢待他了吧!”棋儿知道媛媛的意思,她对太子有更多的话语权。崔玉棋微微一笑,脸上犹如开了两朵小喇叭花。太子看了如此迷人的棋儿,心里是十分的爱怜。虽然现在有这么多的人在眼前,他不想两个姑娘在此斗嘴。正当太子秋生为难之际,仙鹤和净空和尚一起来到了这里。仙鹤看见眼前的两个姑娘,更是深情的望了望棋儿。棋儿从他的眼色里看见了仙鹤的内疚。她的高悬的心终于落下来了。几个时辰过后,已是黄昏的时分,他们一伙人才一起来到听鹂馆里宵夜,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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