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墨醒过来的时候,正躺在一张陌生的床榻上,身边的女子以手撑额,微微阖上了眼,像是困极了。
轩辕墨努力撑着身子坐起来,注意到身上的衣裳被换了,略带疑惑地打量着叶蓝荞。
他记得,他失去意识之前应该是在一口枯井底下,那口井深不见底不说,上头还有百年玄铁打造的锁链困着,他怎么可能……
恰当此时,倚在床边上的女子微微动了动眼皮,像是被惊醒了。
叶蓝荞睁开惺忪的睡眼,很自然的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松了口气道:“总算是退烧了。”
轩辕墨猛然一震,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脸,这才发现那半截面具不知何时不见了,茫然的面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叶蓝荞从手边捡起一个金属雕花的面具递过去,问道:“太子殿下是在找这个吗?”
轩辕墨一把夺过面具,重新戴上,冷沉着声音道,“叶二小姐出手相助,本王感激不尽,但本王天生丑颜,不便示人,免得吓到叶二小姐。”
叶蓝荞微微一怔,风华绝美的容颜上只是添了一道浅浅的即将被岁月掩埋的旧伤疤,这真能算得上丑颜吗?
轩辕墨面具底下那一双微微泛着金光的眼眸,动也不动地注视着叶蓝荞,她愣在那里不说话。轩辕墨的心底闪过一丝落寞,她是真的被吓到了吧?
叶蓝荞看到他眼底的波澜起伏,缓缓一笑,反问道:“怎么会?太子殿下只是面具戴得久了,怕别人看透你,不敢摘掉而已。”
轩辕墨猛然怔住,深邃的眼眸如同一汪寒潭,静默注视着眼前的女子。
良久,他才回过神来,问道:“这是在哪里?你是如何找到本王的?”
这屋子摇摇晃晃的,起伏不定,仿佛一眨眼就要倾倒过去似的。
叶蓝荞伸手指了指漆黑一片的窗外,道:“我们在顾源的画舫上,漂在自在溪上,江城此刻已是汪洋一片。溪水很急,画舫正朝着下游漂……”
轩辕墨的记忆还停留在枯井底下,他完全想不起来,他们是如何逃出来的。
他皱眉细细咀嚼着叶蓝荞的每一个字,终于抓住了关键,反问道:“父皇,他最终还是下令弃城了?”
叶蓝荞明显看到了他眼底的失落,清冷着嗓音解释:“并非太子殿下想象的那样,陛下对您,多少还是有爱的。只不过数十万百姓的性命摆在那里……”
“叶二小姐不必多说,本王明白。”轩辕墨将她打断,不愿意再提,反倒是自嘲地笑笑,“父皇对本王的感情再深,都不及叶二小姐,至少他没有亲自赶来,但是叶二小姐却不顾生死的闯了过来——”
她确实是不顾生死地赶了过来,那是因为他是因她才困在江城,她不能让别人为了自己而枉死。可这些从轩辕墨口中说出来,却完全变了味道。
叶蓝荞微微皱了眉,刚要解释,轩辕墨已经俯身过来,猝不及防地将她按入怀里,在她耳畔暖声呢喃:“茫茫人海中找到你,第一次在水底吻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