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一个毛头小子成长为一个志气方钢的少年，当老妈的眼神不再是黯然神伤，当我们不再受陌生人的欺凌，我这个生活在底层却不甘于现状的小叛逆在一轮又一轮的挣扎中慢慢地成长，这个过程无疑是艰辛的，但他给予我的人生历练却是无价的，我该感谢，还是庆幸？回到城里，我内心里的不灭的信念愈加强烈，我身上担负的责任不仅仅是把书念好，六年过去了，妈妈已不再年轻，她脸上若隐若现的皱纹以及手上那些不断劳动留下来的老茧，还有头上那丝丝的白发，告诉着我，魏然，她已经把所有给了你，而你要该怎样偿还我坐在书桌前，脸色凝重地思考着这些问题，这时候，我不知道其实还有更多的问题在等着我。
高中的最后一个学期开始不久，路晴的一个消息晴天霹雳地打在我头上。路晴的妈妈决定高考完后把她送到外国去读大学，这，，，这叫赶尽杀绝吗？
高三的某一个夜晚
“魏然，我们怎么办”从路晴的眼睛里我可以看出她的态度是真诚的，但是父母命令不可违抗。
“我会等你的”这句话好像已经在一些电视里或小说中出现了上万遍。等，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她会等我吗？而我会等她吗？我想我们都不知道。
“真的吗”路晴的头搭在我的胳膊上，今夜的天空一颗星星都没有，好像特意为酿造这气氛而故意隐藏起来的，我抬头不语，我不敢对她下任何的承诺，因为我也不敢确定许多年后，我身边的人会不会还是她，或许这只是一场小孩子之间愚昧的年少把戏。高中的最后几个月我又在挣扎中活着，每天心里都背负着各种各样的折磨，这些天我不断在想，前方等待着我的会是什么，我能跨过去麽？
所有的美好都随着这场高考而破灭，我突然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人家都说，高考是一场改变命运的无硝烟战争，那么接下来等待我的又是怎样的命运。
高三的暑假即将结束时
路晴走了，捎下一句“等我回来”就走了，飞机从天上疾驰飞过，带走了我的思念，带走了我的愉快，现在我身上仿佛只剩下了黑白和丑陋的表情，路晴这一飞，也许就是我们的故事即将结局的预告片。因为我清楚，这世上的爱情没多少个会经得起距离的磨练，况且像我们这样稚嫩的禾苗，能经得起风雨的洗礼吗人生总是在选择中错过，又在选择中获得。不管许多年后，她还会不会回来，但是此刻我的心仍是相信，仍是坚定的，我会等她。
在最初没有路晴的日子里我还是闷闷不乐，幸好爸爸的归来减轻了我心中的不愉快。
“魏然，今天早点睡，明天我们一起去接你爸爸”老妈的话夹杂着期待和开心，我也是如此，转眼七年了，爸爸变了麽？
从爸爸入狱的时候老妈那带着愤怒兼凄凉的眼神到如今的殷盼加兴奋，显然这是截然不同的，时间不仅能改变一个人的脸容，更是化解仇恨和矛盾的柔和剂，它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我看着爸爸的脸庞，拼命地往时间隧道里寻找一些景象，记得小时候爸爸抱我的时候，他的样子好像不是这样的，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小伙子，中分的头发，穿着一条破烂的牛仔裤还有一件发黄的旧式衬衣。爸爸见到我们似乎欲言又止，他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怎么感觉他只是一位和我有过忘年之交的朋友，一双破旧的皮鞋，一条黑色的西裤搭上一件白色的T恤，还有一个几乎摸不到头发的平头。我害羞地叫了一声：“爸爸。”
爸爸笑着摸着我的头，说：“哎呀，魏然都长得那么大了”爸爸的笑声好像在制造气氛来缓解这个尴尬的场面。
“好了，我们回家吧”老妈对爸爸说
“回家，，，我们回家”爸爸的手还搭在我的肩上
为了迎接爸爸的归来，老妈特意煮了一顿丰盛的饭菜，比过年还要丰盛，桌上还摆了一瓶二窝头和一瓶汽水，这么隆重的晚饭，七年来，这是我们家的第一回，当然，这一顿我们吃得都很欢。
“来，魏然，爸爸敬你一杯”说罢爸爸向我的杯子里倒了半杯的白酒
我望了望老妈，用眼光寻求老妈的允可
“哎，老魏，孩子还小”其实我很想尝一下酒的味道，但还是给老妈拒绝了，不过，幸好，，，，
“喝一点点吧，魏然都快上大学了，男人，喝两杯没事的，况且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
“那，魏然就喝一点点吧，就一点点”老妈终于允许了
我用口轻尝了一口，酒的刺辣迅速在我的七孔里蔓延，爸爸看见我的表情，笑了
“哈哈，是不是很过瘾”爸爸端起酒杯喝下了一大口
“还行”我笑着点点头
初尝白酒的感觉很特别，那微微黄光下的平凡佳肴胜过有钱人家餐桌上的鲍鱼鱼翅，我们带着微笑吃完了所有的饭菜。
晚饭过后，我一个人坐在门口，也许是喝了点酒的原因，我的身感觉到些许的火热，眼睛也有点犯晕，对面的那些繁华的高楼模糊地映在我的眼帘，我不禁想起了我小时候的那个梦，以及住在对面高楼里，如今却远在他国的那个女孩。我曾经和她的距离很短，我们似乎伸手就可以摸到对方，甚至躺在床上看对面的灯光时，我也感觉好像看到她在那边向我招手。可是现在，我模糊了，却清醒着，我们之间存在着万水千山，而这些不是靠努力跋涉就可以到达的终点。远在外国的她一定是过得很好吧，她说她从小就向往外国的生活，她想去看自由女神像，她想去迈阿密海岸沐浴阳光，她想去瑞士看一场浪漫的雪，她想去伯纳乌球场感受一下足球的疯狂，她还想去，，，，，她向往的都是那些奢侈的生活，我这个穷小子怎么能高攀得起。想必她现在一定是沉浸在美丽的校园里，旁边还有几个外国帅哥陪她一起上学吧，她说，会记得我。那也应该是被提起的遗忘吧。有谁敢说四年后的我们还会停留在那一刻的炙热，那一刻相拥的温度。三天后，我也会踏上一段不知结果的旅程，没有了她的大学，我会过得愉快吗？
“魏然，在想什么呢？”爸爸打破了我的思考
“没有啊，，，在这里乘风而已”
“是不是觉得爸爸很没用？”爸爸的这一问让我束手无策
说真的，我是这样想过，在他被关进牢里的那时候，我特别恨他，而且当我受到同学们的嘲笑时，我还对自己说过，我不认这样的爸爸，但此时我面对这样的问题，我的仇恨也早已消失掉。
我不语，低下头
他苦笑了一下：“爸爸是没用，做错了事，应该受到惩罚的，你到大学后要好好地学，将来找份好的工作，不要像爸爸我这样”
这是一个做错事的男人的忏悔吗？
“哦，我知道了”
“这些年，欠你们的我也该还了”爸爸抬头望着天空
我似乎看见了他眼睛里的泪光
那一晚，我们坐在那里，说了很多男人之间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