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7年10月14日,在新中国的教育史上,是一个值得记住的日子。这天,****中央、******、中央军委、“中央****”小组联合发出《关于大、中、小学校复课闹革命的通知》。此前一年有余,因为“**********”的爆发,所有学校的招生和课程运行均陷于停顿状态,处在所谓“停课闹革命”时期。这个通知发布后,自11月起,大部分中小学生陆续回到课堂,新生也开始入学。
朝阳是在1968年暑假恢复工作,回到学校上班的。
1969年12月9日,《人民日报》发表《红旗》文章:《论干部插队落户》后,全国各地开始掀起干部插队落户的热潮,至1971年1月****中央、******各部门已有100多所“五七干校”,近9万名干部参加并到农村插队,接受再教育。五七干校陈述了民主的权力观和群众路线,它把干部与工农群众安置于平等地位,成为主体间的关系,“再教育”意味着“官”要向“民”学习,接受“民”的监督,而“民”有权参与“官”执行政策的过程,消解了“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封建的官本位思想,让干部牢记权力是人民给的,更坚决地执行党的三大作风。
然而在执行这一政策的地方干部(**********初期的夺权者),为完成干部下乡的任务(有一定比例数),就把一些不应在其内的人员也放在下乡之列,李朝阳当然在其内。
朝阳和晨晓带着柔媚下乡了。乡下的生活非常艰苦,连电灯都没有。天一黑,晨晓就点起自制的小油灯(在小碟里放上豆油,把棉花捻成一个长条,放在碟子里,露出一个小头,把这个碟子边的油棉条点着,就成了一盏小灯。)满屋油烟,昏昏暗暗,一股呛人油味弥漫着全屋,令人作呕。从小在城里长大的晨晓不会使用乡下的大锅,不会用农村的烧柴做饭。每到做饭时,满屋是烟,有时饭都做夹生了。屋里很冷,墙上都结了厚厚的白霜。孩子很小,每天冻得直哭。
朝阳早走晚归,要到离家很远的公社去上班。那里没有交通工具,他要在农村的小土路上骑自行车。下班回来后累得筋疲力尽,晨晓什么都不让他做。所以所有家里家外的活皆有晨晓一人承担。
朝阳于心不忍,总是要为她分担一些工作。可是晨晓说什么也不让朝阳干,有时两人抢来抢去朝阳说:“晨晓,对不起,我连累你了,和我结婚你没得着好。现在又到这穷山僻壤过着这艰难困苦的生活。这辈子就这样过,你不后悔吗?”
晨晓说:“这辈子我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不管在哪?不管多苦?我都高兴。既然我选择了你,就绝对不会后悔的。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何况我嫁的是个出类拔萃的美男子呢?”
朝阳被晨晓逗乐了,他说:你这个人呀,鬼迷心窍,有个好工作不要了,愿意和我下乡当农民,吃苦受累。”
“谁让你那么优秀、那么有吸引力呢?你是磁石我是铁,粘在一起分不开。这就是丑丫头的命呀。”丁晨晓的心理只有丈夫和女儿,只要三人在一起,什么她都不在乎。
寒冷的冬天过去了,春天到了,雪花冰消,乡村土路坑坑洼洼非常不好走,朝阳上班有的地方骑不了车子,就只能推着自行车走。晨晓心疼朝阳,家里的鸡蛋、少的可怜的细粮,全部留给朝阳吃。朝阳让她吃她说:“我胆不好,不能吃鸡蛋,我胃不好吃细粮返酸水。其实这都是托词,晨晓就是认为这些东西只能给丈夫吃,孩子吃。
这年春天晨晓又怀孕了,妊娠反应很大,吃不进东西还总吐。可是坚强的晨晓一声不吭,瞒着丈夫,照常干活,养鸡养鸭,在院子里种菜。
粗心大意的朝阳,直到晨晓怀孕五个多月才发现妻子怀孕。
在农村生孩子非常困难连个产院都没有,所以晨晓只得回到城里生孩子。丁妈妈伺候月子,李妈妈照顾柔媚。因为难产做了剖腹手术,手术时,朝阳没有请下假来。晨晓在最痛苦时丈夫不在身边,她没有抱怨,没有悲伤,咬着牙挺过了这一关。当朝阳回来时,孩子已经快满月了。
晨晓决定和丈夫一起回乡下,妈妈、婆婆都不同意。她们说,乡下条件不好,又到了冬天,孩子太小,晨晓又做了剖腹产,到乡下困难太多。可是晨晓惦心丈夫,说什么也要回去。
晨晓是一个非常贤惠的妻子,她心里装着丈夫、装着孩子,唯独没有她自己。
生完第二个孩子宏远之后,因内分泌失调,晨晓急剧发胖,而且衰老得很快。再加上农活家活又多又重,所以晨晓是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形象。从外表上来看,她和朝阳的差距太大了。有一次晨晓和朝阳去镇里给孩子买衣服。他们挑来跳去,售货员对朝阳说:“大哥,我看这件就很好,有结实又便宜,你就别让你妈挑了,拿这件吧。”
朝阳愣了,急忙问:“你说什么?”“我说,大哥,你就做做你妈的工作,别让她挑起没完没了。”她又回过头来对晨晓说:“大娘,你就拿这件吧,回去给孙子穿多好看!”
在回去的路上,晨晓偷偷地直抹眼泪。朝阳吃惊地问:“晨晓,你怎么了?”晨晓掩饰自己的悲哀,故作笑脸地说:“没什么,刚才一阵风吹来,迷了眼睛。”
朝阳拿出手绢拉住晨晓说:“你别走,站住,我给你吹吹。”
朝阳翻开晨晓眼皮吹了几口。正巧身旁路过一位老大娘,她对朝阳说:“孩子,迷眼睛这么吹不行,让你妈自己扑扑扑往出喷。就这样——”说着,老太太教晨晓怎样自己扑出眼泪。
这时晨晓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噼里啪啦地流了出来。
朝阳觉得很意外,他急忙问:“晨晓,你是不是哪不舒服?为什么哭呢?”他心疼地给晨晓擦泪,看看声旁没人,低声说:“我的宝贝,怎么了?怎么无缘无故地哭呢?”
晨晓哽咽着说:“你难道没听见吗?已经有两个人说我是你妈了。”
朝阳听了哈哈大笑:“哎呀呀呀!我以为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呢?原来是因为这个呀?我们又不认识他们,愿咋说就咋说呗。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呀?这也值得你一哭?你别太难过了,我从来没嫌你老,你是我的家中宝,到啥时候也少不了。”
晨晓说:“现在我越来越觉得我实在配不上你了,我总觉得对不起你。”朝阳把晨晓楼过来,偷偷在她脸上亲一口:“放心吧!我的大宝贝,我们老夫老妻的,相濡以沫、患难与共,现在说这些干啥?”晨晓望着丈夫那张年轻漂亮的笑脸,放心地破涕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