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对不起大家,因为珠玑的俗语都是跟我学的,所以,张冠李戴,成语错用那是常有的事。
我边剥栗子吃,边听珠玑怎么夸张事实地诓宝月,到精彩处还能给她叫上一声好。
晚上睡觉,做了个梦,梦见一个很久没见的……呃,物体,久到差点忘了他的存在。
上次让他跑了,这次,哼哼哼,做他的春秋大梦去!
云烟缭绕,恍如仙境,土地公摇着把破扇子,悠哉哉地酌酒。我起初有些恍惚,渐渐地反应过来,不由怒火中烧,当前掳了袖子就扯他白花花的胡子。
“哎哎哎,怎的做了这许久的史二小姐还是如此蛮横?”土地公扔了酒杯,甩了扇子,双手推我也不是,拉我也不是,嘴上只能哼哼。
我面目狰狞:“还敢跟我提这茬儿?要不是你,我至于这般凄惨吗?!”
“小姑奶奶,放放放……放手,万事好商量啊……”他的脸纠结作一团。
“放手?呸!正愁着有气没处撒,这下好了,罪魁祸首送上门,我岂有不欺的道理?”
“你再不放手,我捻诀了啊!”
“你大爷的!”我骂是骂着,气也气着,但碍于土地公真是神仙会法术,我还是悻悻放了手。
他如得回稀世珍宝,捧着胡子热泪盈眶。
我掐着鼻梁,愤声:“你这人也忒不厚道了,送我来这鬼地方惹了一身伤!”
土地公不大高兴,抚着他的宝贝胡子斜眼:“本仙本来就不是人,无须厚道!”
“你……”我气结,是啊,他本来就不是人,在此点上,我跟他一个阵线。
边上有棵不知名的书,我抱臂靠上去,没好气问:“怎么突然又给我托梦?”
“不突然,这是命格簿上规定的,哪日哪时入梦。”
我瞪圆了眼:“有命格簿?我的命怎么样怎么样,是惨淡悲剧还是人间喜剧?”
土地公摆架子:“如何能话与你听。”
我甩甩刘海:“不说也成,现在就把我送回去,回我家,我指的是二十一世纪的家。”
“为何要回去?你的姻缘也不要了?”
不说还好,一说我就来气,什么破姻缘,人是不错,却是有妇之夫,这算哪门子姻缘!
“如今还要得起么?说你不厚道吧你还不承认,若是让我做神仙,绝对比你有仙品!我说你不看我做小老婆你就活不了是不是?”
“此言差矣,此言……”
我打断:“差个屁!这些日子以来我多悲剧,你可有好生瞧着?”
土地公想是觉着对不起我,转嗔为笑:“哈哈,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
抚额狠狠道:“你、给、我、滚!”
“若本仙滚了,就无人开导你啦。来,这儿坐,尝尝我刚出陈的好酒,天上地下,就我这有这么几壶。”
“喝酒就不用了,我倒想看看你如何开导我。”继续靠着树,头仰得老高。这应该是天上吧,看不见星星喂。
土地公捡回扇子,傻兮兮地扇,胡子都吹起来了:“卓子絮身家人品样貌,你是满意不满意啊?”
“废话!我一般不爱人,不爱一般人,爱人不一般呐!”姐们儿《蜗居》了。
“那不就成了,既然满意,为何还念着回家。”
我正想脱鞋扔他,等把脚抬起来才发现没鞋。对啊,我这会儿正睡觉呢,怎会有鞋!想到此,立即朝身上看,还好,穿着睡衣的。要是在现代,哎哟,死翘了,都习惯裸睡的。
没鞋可仍,只能折了截树枝扔过去,威力比鞋当然要小得多,我怒道:“满意又怎么样,如今我在头疼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
他用扇子扇开树枝:“容本仙再问一个问题,你爱他不爱?”
我靠,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烧饼啊你,不爱的话我纠结什么?”
他点头笑:“那就好,那就好。”
“好什么好?看我这样你很开心?”要是我会亢龙有悔,肯定一掌劈了他,还劈成条状,捡了回家当柴烧。
“不好么?你命格上的夫君正是此人,你若爱他,正好也成就了一段佳话。”他好像对此还甚感欣慰,微仰头望着前方,十分憧憬的样子。
我“一听”夫君,本就晕乎的头越发胀大:“我真嫁给他啦?不会吧!”
“司命写的命,错不了。”
“扯淡!我怎么可能与别人分享老公?”
“本仙只知结果,不知过程,告诉你结果,已经触犯天条了啊。”土地公装出一副好人嘴脸。
我抹把脸:“不管那什么烂司命写的什么烂命,反正我是不会嫁他的,至少现在是这样想的。”
“你是在折磨自己,也是在折磨他。”
“这点不需要你来告诉我,我纠结,他又何尝不郁闷?只是,他有他的必成之事,我也有我的不可容忍,既然这样,不如放手互相成全。”
“你这女子,倔起来真不是一般的倔。只要他爱你,就算娶一百个,他心上也只有一个你而已。”
我心里是赞同他的话的,但漫漫人生,谁说得准呢?我们之间不是多了距离,隔了阴阳,是多了个人,而人是世界上最不确定的因素,由此而衍生的种种更是不确定。
“喂,你觉得我现在该怎么做?”不耻下问乃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随你,无论中途出现什么变数,结果总是一样的。”
我有点自嘲:“呵呵,我真够顺利的啊,初恋就直接步入婚姻殿堂,不像其他人,七拐八绕阅人无数才找见那场命中注定。”
土地公捋胡子:“你能这样想,未尝不好。”
我撇嘴:“还有什么话说不?没了就滚蛋,我这儿睡得香呢,被你一扰,明早变了熊猫,还得满世界找竹叶。”
“有个好消息告诉你,让你也乐一回。”
我不抱“乐”的希望,淡淡问:“什么?”
“你大姐有身孕了。”他笑得欢天喜地,跟他爹怀孕了似的。
先抑后扬这种方法是很不错的,例如此时。本来恹恹地,一点不期待土地公嘴里能吐什么象牙,不过他说完之后,我成功地惊了。
“怀上啦?几个月了?”
土地公不好意思偏过头:“你们女子的事情,本仙怎会知晓。”
“嘿,什么叫女子的事情,生孩子难道与男人没关系吗?单单女子就能怀孕,那是玛利亚,生的那叫耶稣。”
他回望我,脸上居然写着“羞愤”二字,甩袖子起身道:“唉,这妮子实在泼辣,口没遮拦,本仙遁了遁了。”
我送他八个字:“一路顺风,恕不远送。”
他最后也送了我八个字:“得失成败,不在一时。”
听得这话,我对土地公的鄙视又增加一分,不,是好几分!最恨谁说话不明不白装神弄鬼,特别是这些仙啊佛啊的。若是真想指点迷津,就告诉我接下来该如何做,断不是说些模棱两可的话,靠了!
扰我幽梦者,土地公也;断我安眠者,方妙薇也。
珠玑推开房门的时候,我略微醒了,翻了个身,习惯问道:“珠玑啊,几点了?”
“快巳时一刻了。”
“唔……”整个人缩进被子里。
“小姐……算了,小姐还是睡吧。”
不加后面那句或许我还能睡会儿。
隔着被子,我发出闷闷的声音:“有事么?”
“算了,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我拉开被子,揉着头发坐起来:“说吧,不是要紧事你也不会进来看我起了没。”
珠玑退出去的半个身子又进来:“方小姐大早就来咱们这,要见你。”珠玑一般不叫她“王妃”,执意叫“方小姐”。
我瞌睡还没怎么消,打着哈欠:“她来干什么?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一个多时辰。”
哗,她真能等。珠玑和宝月够狠,不带这样欺负人哒,也不来喊喊我,让人等那么久终是不好,这回府里又要说我故意端架子了,唉,流言果真有一千分贝。
掀开被子,鸡皮疙瘩随着凉意爬满一身。穿了鞋两手搓着让珠玑打水来洗漱,走来走去琢磨方妙薇来的动机,别又是来刺激我最后把自己给刺激晕了。
出房门之前我又提醒了一回珠玑,别冲动,方妙薇毕竟不是苏怀芝。苏怀芝那样的,骂一骂也没多大关系。但如今这个,开什么玩笑,右相千金,准王妃,顶了她,珠玑后半辈子还不凄凉惨了。
去了客厅,方妙薇坐着,和旁边的丫头耳语,柔弱美人的纤细和大户人家的风范完美地结合在她身上,再想想自己,鬼模鬼样的,着实不能比。
见我来,方妙薇站起,眼里全是歉疚,歉疚到我甚至相信那是真的。
“蒙蒙,你醒了,我是不是打扰你了?没关系的,我在这等着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