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子洵没料到李舒玄会想到这一层,闻言高兴的一拍大腿,“这个主意不错,要是你和崔小姐去了京城的话,那我也和父亲说要去和你作伴一起去,说实话我长这么大,倒是还没有去过京城呢!到了那里没有人管束咱们,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该有多好!”他一高兴在马上手舞足蹈起来,那马嘶鸣一声就要奔驰起来,潘子洵吓的忙勒住马才老实下来!
李舒玄好笑的看了他一眼,“这还不过是想想呢,你还就当真了!先说玉锦未必同意跟咱们一起上路,就是跟着一起去了,也是名不正言不顺,我怎么忍心害她再次遭人非议?还有你也知道的,我身边的积蓄不多,现在也就靠着父亲留下的一些银两度日,有时候还要去打那些世伯的秋风,身无长物怎么安置玉锦她们主仆几个?最后万一到京城走漏了风声被我父母知道此事,岂不是弄巧成拙?”
潘子洵没有想到李舒玄想的这么远,他转了转眼珠调皮的笑道:“那就还是依我原来的主意,你去找我舅舅托他向崔小姐提亲,这样名正言顺起来,崔小姐即便单独留在杭州,你们已经过了明路,就算我二表哥想打主意也不容易得逞了!”
李舒玄微微一笑,潘子洵虽然喜欢打架性子大大咧咧,可是出的这个点子现在看来倒是也不无道理,尤其是傅庭筠也想着打玉锦的主意,索性让傅知府做个大媒,到时候看傅二公子是否还有那个胆量。李舒玄这时不禁有些后悔,刚才不该走的那么匆忙,忘记了将定亲这事先问一下玉锦就好了!
两人一路回到城里,李舒玄打定主意又从客栈搬回了傅府,上次他因为被蔡三澜的同伙打伤才暂且住到了客栈里,可是如今自己想着求傅云山玉成他和玉锦的事情,住到傅府也方便些,况且还可以随时知道傅庭筠的行踪。潘子洵一听李舒玄说要搬回来和他同住,高兴的忙让小厮去客栈里取李舒玄的行李来,两人结伴进了傅府安歇下来!
玉锦自从李舒玄和潘子洵走后,一直在心里忐忑不安,等吃过晚饭玉锦悄悄唤唐妈妈进来,红着脸从枕头下掏出那块玉牌递给她。唐妈妈见多识广,一见那玉牌便知道是值钱的物件,又听玉锦呐呐说出李舒玄的名字,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成,顿时一张老脸如同菊花一般绽开了笑容,欢喜的只是连声说好!
唐妈妈如同一块大石落了地,她一直看好李舒玄,总觉得他人品才学和玉锦十分相配,虽然以前因为定亲未成崔李两家关系搞得很僵,可是现在李舒玄这么对玉锦表明了心意,这亲事不就成了一大半了吗?唐妈妈满意的舒了一口气,笑眯眯地问道“既然这样的话,二小姐咱们几时打算回吴江去呢?”
玉锦脸色一怔,不知道唐妈妈为何说这种话,她疑惑的看了唐妈妈一眼,“咱们在这里过的好好的,为何要回震泽呢?前天老顾过来说我大姐姐跑去锦华堂,软硬兼施要逼出咱们的下落,还想要接管那个铺子,她离了崔家还是这么个张扬跋扈的性子,若是咱们再回到崔家,只怕她们娘儿俩还不知道怎么折腾咱们呢!”
“大小姐再不讲理,她已经是出嫁的人了,总不会呆在崔家一辈子,况且金家表少爷对小姐一向甚好,这一点倒是不必担心;李公子既然有了和咱们攀亲的决心,就是看在李家的面子上,大夫人也不敢对小姐怎么着的!”唐妈妈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李公子和小姐的年龄都不小了,若不回到震泽崔家,小姐难道要在这里定亲出嫁不成?最起码这么大的喜事总的要老爷知道吧,老爷再不好,那也是小姐的亲生父亲啊!”
玉锦微微咬唇不语,离家近三年了,要说不想家那是假的,父亲对自己再冷漠无情也是自己的骨血至亲,何况现在崔家今不如昔,自己又多了个异母的弟弟,可是一想到金氏那阴沉嫉恨的目光,浣芸那轻蔑冰冷的微笑,玉锦又不由身子微微一颤,脸色稍微变得苍白了一些!
唐妈妈没有注意到玉锦的神色,仍然唠唠叨叨的说着自己的主意,“听说施少爷京城里也定了亲事,只怕他成亲也是早晚的事,这里的生意本来就是施少爷帮忙做起来的,以后他成家之后,势必往江南这里来的少了,咱们铺子的生意到时候还不知道怎么样!还有万一李公子明年中了进士留在朝廷里任职,那小姐是……”
玉锦听到这里不由脸色又泛红起来,她娇嗔的打断唐妈妈的话,“都还没影的事呢,妈妈你想的也太远了!”便将头蒙在缎面被子里不再吭声,唐妈妈笑了笑给她理好床铺,乐呵呵的从里间屋里出来,却发现桑青正站在外屋中间,板着脸好像生气似的!
唐妈妈拉了桑青回到自己住的厢房里,看桑青只是闷闷的不说话,唐妈妈不觉有些奇怪起来,因为桑青本来就是个直性子,闷着的时候还真是不多。她倒了杯茶坐下,叹息着说道:“咱们小姐要是这么着真的和李公子成了亲,我这个老婆子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以后死了见到老夫人和大小姐也好向她们报喜了!”她所言的老夫人和大小姐便是玉锦的外祖母赵老夫人和玉锦的母亲赵芷嫣了!
桑青这时才气鼓鼓的说道:“那姓李的和姓潘的真是如蝗虫一般赶都赶不走,咱们刚搬到这里,他们又追了过来,也不想想整日往这里跑,被邻居们看到会怎么想,咱们二小姐和施家少爷是多么般配的一对,那位李公子以前拒亲害的二小姐在吴江无立足之地,现在又千方百计的过来讨好,谁不知道他打的那鬼主意,偏偏二小姐是个心软的人,经不住几句好话就……”
唐妈妈看着眼前的桑青说个不停,微微皱了皱眉,“施少爷不是家里订了亲吗?听说也是位大家的千金小姐,他一直照顾咱们二小姐可是看在故去长辈的份上;李公子虽然以前做错了事情,可是他上次为了二小姐的事情差点被人打死,又诚心诚意的想着帮咱们二小姐,这样人品才学都是打着灯笼难找的!”她眯起老眼看了桑青一眼,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那个丁贵是不是又和你瞎嘀咕什么了?那人倒是也不错,忠厚老实和你年纪也般配,要不我回头给二小姐说说,让她给你做主…..”
桑青没想到唐妈妈忽然将话题扯到了她和丁贵的身上,不由涨红了脸啐了一口:“唐妈妈你偌大年纪好没正经,我说的是二小姐的事情,你又扯到我身上作甚?李公子反复无常又是个举人,万一他以后嫌弃咱们小姐,二小姐的下辈子不就苦了?施少爷既是表亲又是生意人,虽然没有李公子的文才和官位,可施家的富贵也是一般人家难及的,上面也没有了公婆只有一位老夫人还能撑几年?又没有别的兄弟争家产,以后二小姐就是当家的夫人事事都可做主,哪像李公子不过是李家的庶子,上有老爷夫人下面还有两个庶弟,那位李夫人听说也颇有城府,万一二小姐嫁到了李家只怕又应付不了呢!”
唐妈妈没想到桑青这丫头倒是想的久远,听起来似乎也不无道理,两人不由低头又细细商讨了一番,她们主仆只顾在房里议论着主子们的终身大事,却不知道他们口中的施少爷施复,正在前院自己的房里如坐针毡,和平日笃定沉稳的形象大不相同,也难怪施复心急如焚,他精心挑选的礼物送到后院玉锦表妹那里已经好几天了,玉锦妹妹竟然没有一点动静,素来行事老成的施复一下子变得如同青涩少年,竟然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施复在自己房里走来走去转了几圈,这才大声喊人进来,站在门外的丁贵闻声忙推门走了进来,他低头禀报道:“小的下午又问过桑青姑娘了,桑青姑娘说表小姐一切如常,并没有在言行上有什么异样,桑青姑娘还说,上午有两位公子前来拜访过崔小姐,一位姓李,另一位姓潘,都是表小姐以前在吴江时认识的老朋友!”
施复心里一震,脑中飞快转了几转,那姓潘的定是傅庭筠的表弟,和自己中秋节时在孤山打过架的潘子洵,姓李的难道是李舒玄吗?他怎么会前来找表妹,而玉锦又从何时将这个昔日的仇人引为了座上宾呢?
施复眼底闪过一丝凛冽,他一向对李舒玄没有好感,虽然因为李舒玄怂恿春晓家人打官司,让崔家因为这场诉讼很失了面子固然自己很畅快,可是那李舒玄对表妹凉薄在先,现在又赶着来献殷勤,莫非在打着什么鬼主意不成?
施复想到这里心里更加不安起来,因为吴江那边的官司扯上了玉锦,施复这几日正在考虑要不要亲自往震泽崔家跑一趟,索性亲自向崔显这位姨夫求娶玉锦,将这边的婚事先斩后奏决定了再回京向祖母禀明此事,施复在房里又转了几圈,心里定下主意,明天就要当面和玉锦表妹说清此事,他不信凭着自己对玉锦这么多年的精心照顾,自己在表妹的心里竟然不如那个反复无常的李舒玄还要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