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并非想象中的美好,我们身无分文,三天下来,我已饿得直不起身。
我哀叫连连,姐姐却是一如既往地平静,她端坐于郊外草丛中,一语不发。
突然,不远处传来呼救声,我们定睛一看,原来是几个小贼正打劫一位文弱书生。
姐姐上前,小贼讥讽的神色尚未成形,她荀涯杖上迸生的光芒已在瞬间刺穿了他们的喉咙。书生跪地道谢,姐姐却念咒使他窒息而亡。
尚未从不解中醒来,姐姐便已拾起书生紧握的钱袋递给我:“莲笙,去找些吃的吧。”
生活自此有了保障,我们没想到中原所谓的江湖人士竟都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常常姐姐稍扬木杖,他们便已吓晕。
扬州城开始因为我们而鸡犬不宁,大街小巷都贴满了我们的画像,赏银也日趋上涨。城里却依然,人心惶惶,光天化日都少见行人。人们都说,顾莲绡和顾莲笙是阎王殿上的妖女所化,凡见者,必死无疑。
突然的一天,无论市井街巷,皆是喧嚣热闹如初,仿佛未曾出现有关于我们的传闻。
打听得知,我们的名字转到皇帝的耳里,皇帝大怒,派遣京城第一捕快慕芜殇来捉拿我们。此人是中原的传奇,平生办案无数,且从未失手。百姓对他信任有加,便开始无视我们。
再次坐回郊外草地,我躺在丛中酣睡,姐姐仍是如钟般盘腿端坐,她微闭双眸,纤长的手放于膝上,雪白长衫与瓷白的皮肤被阳光折射出耀眼的光芒,灵秀的五官紧张却安宁。我看着姐姐绝美的容颜,不禁陶醉,可是,为什么我还是黄毛丫头一个呢?
倏地,姐姐睁开双眸,厉声喝道:“谁?”
狂风起,邪魅却出奇相似的光芒笼罩住世界,恍惚中我看到姐姐飞速起身举起荀涯杖,漫长的巨响过后,风烟随之散尽,姐姐高举着荀涯杖,领口破裂嘴角於青,对面男子的衣衫却完好如新,手中光芒万丈的兵刃已然凌驾在了姐姐的眉间,我看到他的嘴角扬起一抹胜利的弧度,桀骜却谨慎。那男子便是慕芜殇吧,精致的鼻,冷峻的嘴角,比传闻中的更加气宇轩昂。
“坍涯棍!”
我惊叫道,姐姐眼中也流露出了相同的惊异。师父说过,普天之下只有坍涯棍的主人才可以同她匹敌,而坍涯棍和荀涯杖,也是一对双生神器,如同上古时期的倚天剑和屠龙刀般相生相克。而桀骜英俊如此又身在朝廷的他,怎么可能掌握无人教授的邪术并拥有坍涯棍?
思索中,好胜的姐姐已经开始举杖念咒。慕芜殇不愧为坍涯棍主人,无论姐姐使出怎样毒辣的咒,他都能轻易破解。各色光芒遮盖了渐暗的天色,丛中疯长的野草亦多数已呈粉末状簌簌下落。终于,在第217招时,慕芜殇以一道“缚绳咒”勒住了姐姐的喉,胜负已分,姐姐手中的荀涯杖应声而落,她微闭双眸,静待慕芜殇念咒。
我见状,立刻冲上去拽住慕芜殇的手臂,哀求道:“慕大哥,我们只是想有饭吃,并无恶意的,你就放过我们吧。”
我原本对这番求情不抱希望,他是兵,我知道再怎么完美的理由都于事无补。可是我分明看到慕芜殇眼里衍生的同情,或是其他。他收起坍涯棍,笑说:“顾姑娘,你比画像上更美。”
慕芜殇将我们带到京城长安,踏进城门的时候,我听到姐姐谨慎的呼吸,她让我发现不对了就逃,她紧了紧荀涯杖,开始小心地环顾四周。我笑,姐姐一定不知道,纵然死亡临近,我也已不愿离开。
事实证明,姐姐的担心是多余的,慕芜殇将我们带进一家四合院,院里除了回字型建造的屋子,便是一棵高大的杨树,时值初秋,微凉的清风让片片叶子飘落在地,铺在古旧的青石板上,踩一脚,它便吱呀吱呀地唱起歌来。
我听见慕芜殇柔软的声音荡漾在空气里:“二位姑娘若不嫌弃,就在此住下吧。”
反正我们没有去处,报仇的事也毫无头绪,我拉了拉姐姐,做了个拜托的动作,她托腮蹙眉思索些许,便点头答应了。我看到笑容在慕芜殇绝美的脸上徐徐散开,如同二月盛放的杨花,倾国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