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长城是怎么建成的

有了莫声的接应，接下来的路程算是安宁多了，说来也是正常，上千秦军任何牛鬼蛇神都得避让，不过有蒙昊这个重伤员在注定走不快。为此扶苏还专门让出马车，自己与其他军士一起纵马而行，最终在半月后抵达九原郡大营。

北疆的冬天来的总是那么早，九月末就迎来了第一场雪，给这片苍茫大地裹上一身白衣，也增添了不少神秘感。

一场隆重的迎接仪式自然是少不了的，长城所属军官还有当地属员尽数到场风雪之地百里相迎，当然‘打草’去的蒙恬除外，这让扶苏或多或少有些失望，也有些担心。

晚间的酒宴也是草草了事，这让为巴结而来的官员与军官失望不少，大亲长公子或许一辈子都见不了一面，若不在对方心中留下好印象，今生恐怕就要止步于此。

“来日方长，扶苏初到九原以后免不了要叨扰各位。”

一句客气话又让这些人重拾信心，心想回去定要好好准备一番，好迎接扶苏检查工作。

当众人离场后，身为军方的二把手王离被留了下来。

王家与蒙家一样都是以武仕秦，皆为三代，祖上王翦更是助皇帝覆灭六国的首功之臣，其父王贲也是战名赫赫，到他这一代也不算太差，若不是上面有一个更加出色的蒙恬这长城军团主将的位置早是他的了，因为为人持重敦厚，扶苏对其印象颇佳。

一番寒暄过后，两人约定明日到各个区域走走，扶苏也算正式上班了。

翌日，雪未停，但身处长城内外的工地上确实热火朝天，秦法有定，逾期问罪，长城的修建每一日都有相应的计划安排，耽误不得，莫说是雪就算是狂风大作暴雨倾盆都得照常开工，受伤病重死于非命的比比皆是。

“这是为何？”

在一干人等的陪同之下，扶苏一早就来到工地巡查，九原之地乃是从匈奴手中收复回来的，不像燕赵之地原来皆有郭城只需要连接即可，所以需要修筑的长城九原才是重点。

但令扶苏很意外的是此刻看着堆积成山的石料没人动，所有人都在往城墙脚下铲雪。既是扶苏再不懂建筑也知道地基不稳大厦将倾的道理。雪水融化这城墙根基必遭侵蚀，这十余丈的城墙便危险了。

“回禀公子，这是在筑水梯。”随行的官员自然不敢贸然开口，回答问题的自然还是王离，怕扶苏仍有疑问便对身边一个中年人道：“你来为公子解释一下吧。”

“诺！”

中年人名叫瑞孙越，乃是此段长城的监工，筑城多年对于对于此道很有研究。

“所为筑水梯，就是利用冬日不化之霜雪积与城下，形成一道纵梯方便往城上运送石料。”瑞孙越边说变指了指傍边堆放的方形巨石，看样子应该是早就按尺寸雕刻成性的，单个重量怕是有千斤之重。

“北疆冬夏分明，两季皆长，筑城施工不同于内地，需要按时节分批施工。夏季炎热之时水分较少，干燥少雨不会存在冻土。可以便铸城基，多余人手可去深山开采石料储备起来，入冬后便运往这里，继续施工。”

说道这里瑞孙越轻轻摆了一把石料，见扶苏不语便继续道：

“筑城所用石料每块都达两千余斤，纵有差别也不会太大，想要运到城上光靠人力是无法完成的。这时便要修这筑水梯。先用结实的木料搭建一个倾斜的基础梯身，再以霜雪覆盖，只消几日便可与墙身地面连城一体，到时候用车将石料运至城下，系上绳索七八个工人便能将石料拖上去，省力不少。”

“高明！”在瑞孙越耐心的解释下，扶苏终于明白此间道理，巨石筑城虽可保百年不腐，但难度太大，一般不会采用，就拿咸阳城来说除了皇宫用青石为基外，大多是用夯土和烧制的青砖。

也就是皇帝深谋远虑，为了拒敌与国门之外不惜劳民伤财动用此法，世人一时不明，但功在千秋，绝不弱于大禹治水。

皇帝的高明在于拒敌，但筑城之人确是高明在术。能有因时因地想出如此方法，定是有大才之人。

“术业有专攻，扶苏佩服。”扶苏微微颔首表达敬意。

“这些都是先辈流传下来的，越不敢贪功。”瑞孙越急忙还礼，尊卑有别不可僭越。

“先生谦虚了，兵家孙吴（孙武与吴起）之法军中皆知，但能运用得当才是名将所为。筑城又何尝不是如此，纵是先贤之法也得有人会用，三人行必有我师，孔圣人诚不欺我。”

遇上有真才实学的人，扶苏向来是真心求教，既然是来做这个工程总监的，总不可能连怎么干活都不知道，那也太不称职了。

“先生说的施工之法固然可行，但扶苏还有一事不解，请先生为我解惑。”

“越微末之人怎敢教公子，但有所知，言无不尽。”瑞孙越诚惶诚恐的回答道，一个筑城的监工就算有点才敢但必定身份低微，何时受过如此礼遇，实在是有些受宠若惊了。

“筑水梯固然好用，但冬去春来交替之时这融化的雪水又该如何处置？石料虽然坚固，但也不能长期侵泡在水中，总得有处理的方法，若所料不差，应该就是靠这道沟渠吧？”扶苏盯着城墙边上那道一丈多宽的人工渠道提问。

“公子英明，来年解冻时只需将冰块凿开，然后由此渠将水引走便可，当然这是最初的方法。后来经蒙将军提议直接将引渠修至屯田之处，虽然麻烦了些但可保这些劳役与军士填饱肚子，毕竟这北疆的老天爷脾气不怎好。”

冬季用于施工，夏季用于灌溉，这方法简直妙极了，扶苏简单的联想一下整个过程，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心里对于自己这位恩师蒙恬更是崇拜，打仗就不用说了，修直道，筑长城，屯田自给好像就没有他不会干的事。

“今日高兴，扶苏想多看看几处，有劳各位了。”扶苏微笑的点了点头，算是全身心的投入工作了，长城之行，就从这里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