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余美珍的母亲被一个外地的病人请去出诊,时间来回恐怕要一个星期左右。母亲唯一担心的是美珍一人在家没人料理,便将所有的一切吩咐得停停当当,叮嘱闺女做事小心,不能接的病人就别接,等她回来再说。美珍见母亲罗嗦太多,就说:“你放心的去吧,我现在又不是个小孩子。”
白天,余美珍一人在家忙忙碌碌,自然不觉得时间很快从身边悄悄溜过,可是到了夜晚,外面的北风呼呼作响,她心里就感到阵阵毛骨悚然。她钻进被子里心里不断地安慰着自己,甭怕,你现在是大人了,万一有人敲门就说睡了,别开门就是。
然而到了一更,美珍仍然没有睡着。她真希望魏明伦此时此刻出现,有他在自己什么都不怕了。突然,屋顶上一只老鼠跑过,美珍大喊了一声,谁?屋内任何反映都没有,这时她才慢腾腾地起床点亮了桌上的油灯。她抬头朝窗口一看,顿时外面一道闪电,美珍恍惚之间好像看到屋外站着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向自己张牙舞爪地扑面而来。她又大喊了一声,那人好像才慢慢地走开了。
第二天,余美珍再也不敢一人在家睡了,直接来到学校把昨晚情况向魏明伦诉说了一番。魏明伦说:“那是你的幻觉吧,娘不在家,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要么今晚你就在学校睡。”
“咱们还是回家去吧,要不家里东西丢失,娘回家一定又是责怪我了。”
“好吧,晚上我把作业带回家去改,你别害怕,等娘回来我再回到学校来。”
美珍这才感到一丝丝安稳,抿着嘴唇点了点头。
“晚上你回家吃饭啊,我在家等你。”
“嗯,你回去吧,孩子们正在等我上课呢。”
放学之后,魏明伦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家。这时,校长说:“小魏呀,晚上七点开会别忘了啊。”天天不开会,偏偏今天就开会。魏明伦心里有些抵触似的,心想,好啊,别小小事情又要拉扯几个小时就行。
魏明伦把作业带回家往桌子上一扔,嘴里嘟囔道:怎么搞的,一个小小学校哪有许多会议?还非要参加不得缺席。余美珍看了他有些不大高兴就问:“什么事,让你那么烦呀?”
“整天开会开会,鸡毛蒜皮的事就开个会。不去!”
“不去,怎么行啊?要不领导会对你有看法的呀。你去吧,我在家等你,开完会就回。”余美珍一片柔情让魏明伦也无法抵挡,只好准时来到学校等着开会。
“同志们,今天的会议主要是根据上级精神,对各村寨农民进行扫盲办夜校的事。这件事意义重大,主要任务就落在各位的肩上。下面我将如何具体操作事宜以及咱们的分工说一说,这次每人必须至少发动二十人一班,时间是一个月,每晚八点大家必须到场,教委统一教材。”
魏明伦像一个霜打的茄子越听越烦,散会后,拖着缓缓的步子悻悻地回到家门口叫醒了余美珍。这时,余美珍正在床上打了一个盹儿,睁眼一听是魏明伦回家了,立即下床开了门。
“怎么,你又不高兴?”
“搞什么扫盲?我看越扫越忙,年轻不学,这时候忙有啥用?不管它了,睡觉!”魏明伦不喜欢参加这样的活动,尤其人多路面的场合,他从不爱露风头,所以对农民扫盲一事一直兴趣不高。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觉得校长搅了咱们的局。”美珍依然没有改变童年的习惯,钻进了被子。
十天之后,美珍的母亲回来了,进门看到女儿红润的脸庞,活泼的身影,心里感到特别高兴。
“闺女啊,妈这次收获不小,仅用了两天太极针法,让那位病人站了起来。你说应不应该替妈高兴高兴?”
“当然,娘想吃什么,闺女做去。”
“不用,不用,娘觉得这套针法应该传给你。什么时候有机会听娘给你讲一讲?”
“好啊,娘今天就传给我,明天我就传给我的儿子啦。”
“别嬉皮笑脸的,家都没有一个,就谈起孩子了。”
果然,没过多久,美珍身体有些异样,浑身酸软无力,饭量明显减少,美珍的母亲感到奇怪,是不是闺女生病了?美珍极力地控制着自己,每次心里却仍然不自觉地翻江倒海,呕吐不已。
“孩子啊,你跟娘讲实话,是不是跟明伦哥又在一起睡了?”
美珍有些害怕地瞧了瞧母亲一眼,默默地点了点头。
“哎哟,我的妈呀,娘说的话,你怎么当耳边风了?”
“娘,许多天,我一个人在家很害怕,所以就把明伦哥叫来了。”
“你说现在怎么办是好?”
余美珍并没感到事情有什么大不了,自己有了,叫魏明伦娶了自己不就是嘛,干么那么紧张兮兮的?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了,看来现在已经是纸包不住火了。美珍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顿时整个余家寨的人像获得一个天大新闻一样,没几天,消息不径而飞一下传到余大海的耳里。大海跑回了家,立即将美珍带到堂前像审讯一位犯人似的。
“魏明伦强奸了你,是不是?”
“不是,是我自愿的。”美珍跪在父亲的面前说。
“什么自愿,到现在你还蒙在鼓里?你说,现在怎么办?”
“让魏明伦娶了我吧。”美珍哀求地说。
“娶你?世上有这种便宜的事?竟然敢在老子的头上拉屎拉尿?”余大海满脸愤怒地说,“我就是断子绝孙也不让他娶你。”
“哎呀,大海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不如忍一忍算了,只要闺女愿意,咱们就睁只眼闭只眼吧。”
“净是让你给惯坏的!这时候还说这种话,我不同意!除非我死了才罢。”余大海的话简直让娘俩没有回旋的余地。
这时,魏明伦过来了。刚进门魏明伦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大海的面前。
“爸,是我的错,你要出气就往我我身上打吧,我绝不还手。妹妹是无辜的,我们从小一直都很要好。妹妹今后我一定会尽力照顾的,你就放心吧。”余大海理都不理魏明伦,看到魏明伦此时此刻像只哈巴狗一样哀求着自己,仍然气急败坏走出了大门。
第二天,魏明伦果然料到事情不妙。余大海派着两位民兵荷枪实弹,将魏明伦五花大绑了起来,从镇的东头,一直游到西头,之后,以强奸莫须有的罪名把魏明伦整整关押了半个月。
余美珍气晕了,人死了过去又醒,醒了又死了过去。母亲看到女儿这副模样也心如死灰,无法挽回这种局面。
“明天就让她去县医院做掉,不肯去就是抬也要跟我抬去。”余大海吩咐手下的人,语气坚决果断、刻不容缓。美珍的母亲哭得眼泪都流干了,看着女儿远去的背影,心里比刀绞还要难受。她好像看到余大海亲手杀掉了自己的亲外孙,好像看到余大海亲手毁灭了一个幸福美好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