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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楔子(二) 物是人非,何去何从

对不起啊,正在看我这本日记的你(或是你们,咳,以下便这么简称“你”吧),字一天比一天潦草了,希望你仍然能够认得出来……

还有,请原谅我墨某有些语无伦次,即便你是熟人——我可不想最后留给人的印象差到极点,况且就算过了鬼门关,也要图个心安。

说起日记,其实它没有太多特殊意义,仅仅是“死亡感言”、“临别梦话”,想把一些事交代清楚而已。

呃……貌似这几天,我也没交代什么事……

算了,当我没说(有点坑,写错了都不好去改,难怪从前我没有写日记的习惯……)。

呵,废话真多。

永别了,我的朋友,以及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

……

“洛无殇,怎么是你?”

突然间,一道轻柔婉转的女声响起来,惊动了这个反复阅览日记的女孩。

听到这句话,洛无殇好像丝毫没有意外,再度留恋似地扫了一眼双手正捧着的东西,“……冷颜玉?你终于来了。”

旋即,把日记本递向不远处的另外一人,“给,对你来说,肯定很重要。”

“你怎么知道我真实姓名?”冷颜玉走上前,接过日记本,“这是什么东……咦,千寻的笔记!”

深褐色的封面正中,“后会无期”四个不大也不小的字清晰可见,仿佛已经被它的主人永远刻印在上面。

虽说没有书法家龙飞凤舞的飘逸,也没有博学者入木三分的遒劲,但一笔一划都散发出行云流水的气息。

翻开,短短几页的内容,却包含了某人全部的心意,与对生死的看法。

洛无殇轻叹口气,不知是看到冷颜玉过来,还是受了日记的影响,竟有些失落:“……快去找他吧,我相信你。”

目睹着冷颜玉离去,她眼神忽地变得很复杂,而脑海里,却迅速闪过一段话,一段某个男孩记录下来的心里话:

第九日。

未完待续。

或者,再也不续。

……

某处。

一个人倚靠在青檀树干上。

他缓缓睁开那双也曾活力无限的眸子,轻轻撇过头,看向旁边草地上斑驳交错的光影,眼神如夜般深邃,却默然不语。

这或许,就是他最后所能见到的光景了吧。

“呼——”

微风拂过,悄然掠起青年那几缕沉重的银白发丝,不知是否还依旧残存着对生命的留恋,亦或对某某与某某的故事心有怜悯?可是,不经意间,它都已随这悲伤季节变得萧瑟。

落霞与孤骛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呵,还记得,寒窗苦读时书本上广为传唱的诗词,听说,用来描写此情此景再好不过了呢,只不过,他真有空暇来欣赏么?

沉默良久,仅仅换来自己那轻声一叹。往事如昨,历历在目,却悉数成了过眼云烟。

曾几何时,看着身边人一个接一个死去的他,无论怎样的哀伤,也不及如今这般触及死亡线,以为自己至少可以像正常人那样活下去。

即使无法和她……和心中某个人,某个最最重要的人白头偕老,手牵手共度余生。

低头细想。

人若死了,对与错已不再重要;人若死了,想见的人都见不到了;人若死了,永别是唯一的代名词。

就算还有所谓的来世,以及命中注定的轮回,又如何呢?奈何桥边,一碗孟婆她老人家煮的汤,足够让你忘掉一切过去。

轻叹口气,他收回目光,从裤兜里摸出个小玩意来,那上面,清清楚楚地刻着三个字:

苏千寻。

没错,他最初的名,幼童孩提时被她频繁挂在嘴边的名,亦是苍茫岁月中,能轻易勾起他与她之间回忆的名。

事到如今,我也变得多愁善感了么……

墨冷羽苦笑,摇摇头,看起来古井无波却很苍白,几乎可以和他那一头银丝相媲美的脸,分不清是落寞还是决然。

他缓缓握紧手中的项链,却好像要用尽身体所有力量似的。

……

终于,要开始了么?

他张嘴,却无声。

全身的力气,仿佛在刹那间被抽离,被吞噬,以至于可悲到几乎连一个音节都没有办法发出,更别提说话了。

冷汗慢慢渗出来。

紧接着,撕心裂肺的疼痛传了过来,全身肌肉一阵阵地抽动起来,那起伏扭曲的样子,让人看着都觉得恐怖。

墨冷羽脸色依然那么平静。

只是,那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却仿佛丝毫不在意接下来所要发生的事,或者,应该说他早习以为常了吧。

“呵……”

尽管痛楚阵阵袭来,他还是嘴角一勾,渐渐露出那抹一如既往、显而易见的弧度,仿佛这瞬间,他回到了有她的从前。

现在看来,个人感觉还不错,起码多活了两天,多看了几眼世界。

其实,这世界上再厉害的毒,最多也就是要人小命而已,远远比不上情毒那么牵肠挂肚,那么失魂落魄,不是么?

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当初回烟云市的决定,居然会无意中改变他墨冷羽这一世命运的轨道。

短短几年里,生命中一个个重要的人物接连冒出来,彻底打破循环无味的生活,原以为注定孤独终老也早化为浮云。

和他们相处的那些日子,有欢笑,有打闹,也有酸楚……

——“黑色幽默”,萧若轩。

对于这个生死共患难的好兄弟,墨冷羽从来没有责怪过,也从没有怀疑过。虽然他选择去趟深不见底的浑水,但说一千道一万,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为了已有些遥远的幸福快乐。

也许,自从决定当那场阴谋的“牺牲品”起,萧若轩就打算一个人去抵挡风风雨雨,即便他时刻会遇上生命危险。

而最后……

墨冷羽努力睁开双眼,仰头向天空望去,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神竟是前所未有的不可捉摸,如同那浩瀚星空,让人无限猜想,偏偏却又得不到答案。

欲言又止。

不,是欲想又止。

原来……当命运迈向终结时,人会不自觉地怀念曾经的一切,无论是喜悦还是悲伤,清闲还是忙碌……

“追梦少年”,姜文辰。

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努力的家伙,满腔子热血,没什么是他想到却不能做的,整天放荡不羁,毫无正形可言,但认真的时候,完全跟换了个人似的,与他熟络的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总而言之,活宝一个。

至于,“老大”陈落……

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和他之间深似海、坚如钢的兄弟情自然不用多说(否则便显得太多话了,所以适可为止点……)。

即便到了现在,也仍旧记得,他唯一一次气急败坏时,直接一拳砸断了萧若轩那小子的宝贝键盘,事后得知来龙去脉又一副傻愣愣的模样。

为此,墨冷羽当初可没少笑,甚至笑得差点被送进医院。

还有,那位“美女杀手”,洛无殇。

总是以冷面示人,谁都会以为她是块千年寒冰,经久不化。可其实,那只是她用来自我保护的表面,就像刺猬满身的刺,直到遇见真心才会考虑放下。

墨冷羽知道,从小在那样黑暗的环境里单人生存的她,内心该有多么脆弱、多么孤独。

但,他从未打算说破。

接下来,该谈谈另外一个人了,针对墨冷羽有双重身份——“情敌”与“知己”。他叫姬幻霖,绝对算得上是亦敌亦友的存在。

每次想起这家伙,墨冷羽脑海里就会闪现那张让他想揍上百八十回的脸,尤其是那句口头禅,更欠揍:“有本事,你来跟我抢啊,大不了我想办法让给你喽?”

姬幻霖喜欢故意在冷颜玉面前和墨冷羽“斗法”,还讲究什么公平竞争、君子动口不动手之类的“鬼理”,搞得好像某人愿意跟他争来争去似的……

呵,这家伙顶多也就如此了。

希望他所谓的深爱,足够代替自己,给予她……一生一世的幸福快乐吧……那样也看起来很不错……

人生,一知己,一爱人,夫复何求?

而爱一个人,不是占有与得到,是让她(他)过得更好,不是么?

“……”

这里的落叶还在飘着,跟随着时间忽快忽慢的节奏,和夕阳的余晖结伴共舞,整个场景唯美似幻,犹如仙境。

曾经,那些诚挚的承诺与誓言,已经变得有点惨淡。

说起这些天,墨冷羽做过最多的事,便是回忆过去,弄得好像思绪都不属于他了。

墨冷羽默默抬起头,白皙的脸上费力地勾起笑容,很淡然,没有悲伤,没有苦涩,也没有哀怨,像对命运的释怀。

再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了,身体早在不觉间麻木。

……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最后,他的记忆深处,那道倩影悄悄来到他身边,牵起他的手,两人相互依偎,说笑玩闹,直到沧海桑田……

“嘿嘿,玉儿,除非黄土白骨,我守你百岁无忧。”

渐渐地,墨冷羽面带微笑,一点点闭上那双已有些疲倦的眼睛,可他没发现,自己身边真的多了一个人……

——亲爱的,我看到,美丽的花儿还开在那个夏末,可如今,这物是人非的结局,要我怎么继续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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