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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入宗门

眼看黑衣人就要得手,“嗖”的一声,一道剑气破空而来,黑衣人一惊,慌忙将手一缩,旋身躲过,一绺飞扬的青丝则为剑气斩断,随风飘向空中。少女趁机一把又将小不点儿抓在手中,急速后撤。

原来两人的打斗,早已惊动了山门里的人,数道光影“噌噌噌!”地飞奔而来,眨眼已不过十五、六丈远,那剑气便是领先之人所发。看来人腾云的气势,蒙面人感到远在自己之上,他此次的目的,本来便在出其不意,偷袭不成,成功的几率便几乎为零,毕竟在对方的家门口,风险极大。三十六计走为上,扯乎!

蒙面人随手扬起一团云雾,少女立刻感到呼吸困难、两眼流泪,知道有毒,未敢向前追赶,硬生生地看着他跑掉了。

大门里追出来的三个人已冲到了近前,黑衣人飘然远去,眨眼间身影已化为一个黑点。见迟到的两位师弟欲发力追赶,领头的那位青年摆了摆手:“二位师弟不要追了,此人功力不弱,腾云的速度际近瞬移,更何况穷寇莫追,或许还有埋伏接应呢。放心吧,只要是贼,就还会出手的!”接着转身地对少女说:“蓉儿师妹,没受伤吧!”语气中透着关切。他身后的两位也向前致意:“北峰蓉儿师姐平安!”

蓉儿双手作揖:“原来是南峰天英师兄,谢谢王师兄,谢谢张师弟、李师弟呢,蓉儿刚才险些为歹人所乘!不知师兄可能看出此人是哪个宗门的?”

小不点儿没能逃成,有点儿沮丧,冷眼打量了一下王天英,见他二十六、七岁的样子,身材高挑,身着青袍,眉宇间英气勃发,剑眉微挑,明亮的双目掠过一抹疑虑:“仅这数千里之内,便有近百个宗门,南洲的十数万里之内,还有许多大的部落邦国呢,这天下,传说分为东、南、西、北、中五大洲,浩瀚无边,就连师傅也没有走出过这南洲大地,实在难以揣测,不过太远也不可能,看此人的行迹,倒有点像乌云宗的人。”

“乌云宗?离这里也有数千里之遥啊,传说也算南洲数得着的大宗了,竟然也会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矮胖的张师弟有些吃惊。

“说不好,最近发生好几起这种事情了。但在我宗门附近,竟敢如此的胆大妄为确实令人吃惊,莫非?”王天英沉吟了一下。

李师弟身材高挑,模样有些瘦削,抢着问道:“莫非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这种抢人的事以前可从来没有发生过,莫非到了什么紧急的关头?”

“不会是马上要发生什么吧!那样的话,抢来的这些人也没什么功力啊,抢他们干什么,有什么用啊?”张师弟有些不以为然。

“我们也不要瞎猜了,师妹,我也是刚刚回来,我们快去各自师傅那交差吧!他们或许都等急了呢!”说话间,几位已经走进了天鹰宗宗门之内,互道珍重就此别过。

蓉儿把小不点带到了宗门里一处宽大的房子前,那里有一位面色阴沉的长脸青年正在打坐,身旁立着一位瘦瘦的男孩。见蓉儿到来,青年恭敬地站了起来,眉眼带笑一脸谄媚地迎向前来:“见过师叔!师叔又有什么收获?你前几天送来的这个王玉坤一直在哭,哪也不去,一直在闹着回家!”

小不点儿见男孩和自己差不多大,八、九岁的样子,瘦瘦的皮包骨头,眼圈儿红红的,还残留着泪痕,脸上有着清晰的红指印,显然是巴掌扇的,听那位青年一说,又开始哭哭啼啼起来:“我不在这里,我要回家!我要见我妈!”说着,眼神悄悄地瞥了一眼蓉儿。小不点心中一动。

蓉儿怔了一怔,笑了笑:“慢慢就会习惯的,你看我给你带来什么?”

说着便把小不点儿给那个男孩看,男孩的注意力一下子便被吸引住,目不转睛地盯着小不点。小不点也好奇地看着他。

蓉儿对那青年说:“夏建把他俩安排好,我去见师傅了。”说罢瞟了一眼被放到桌子上的小不点儿,转身离开。

蓉儿刚离去,夏建便立刻换了一副嘴脸,横眉怒目,声色俱厉地喝道:“你新来的,不要想跑了,你的周围都有禁锢,入了宗门,就再也跑不出去了,除非你将来修炼得好。”又阴阳怪气地道:“别担心,慢慢就会习惯的。嘿嘿!”

说完便拿来一个玉质铭牌,朝小不点右手腕一贴,绿光一闪,小不点右腕一胀,有些许刺痛,铭牌便融入到小不点儿的右腕中,化为一点荧光。接着又拿来一本小册子和一件小号的衣服,说道:“这是入门须知,自己看。这衣服就是最小号的了,王玉坤你替他拿着,到你的那个屋里,住你对面床!”

小不点一看,这算啥衣服啊,对他来说,当被盖都是超大号的了,看着夏建那副讨厌的样子,便没吭声。

夏建又继续道:“明天开始领着他打扫茅房!擦地!洗马桶!挑大粪!”

王玉坤脖子一梗:“他那么小,能干得了吗?”

夏建两眼一瞪像对铜铃,立刻提高了声调,恶声恶气地说:“老子不管他干得了干不了,他干不了的活都归你,你替他干!”又转身自言自语地嘟噜道:“师叔也是,弄来这么个小侏儒,能干啥?”

小不点一对小眼儿瞪着姓夏的,夏建见他那样,没好气地说:“你想干什么?你信不信老子一巴掌拍死你这个小东西?”

小不点自从降临人世,接触的人都是充满温馨友爱的,今天姓夏的这样恶狠狠的家伙,小不点第一次碰到,莫名其妙地挨骂,小不点想不通。他没再搭理姓夏的说什么,在小不点的记忆里,凡是向他挑战的,无论是人还是其他生物,最后都败在他的手里。见王玉坤两眼发亮地向他伸出小手,便蹦了上去,说声“走”,便随王玉坤来到住处。

两个人的宿舍位于一座低矮的山头上,那里排列着三排平房,每排大约有二十个房间。

刚一进门,王玉坤便悄悄告诉小不点,这里每个房间里住着三个人,他听别人说这些人都是北峰的人四处搜罗来的,大家彼此陌生,来得早的已经十几年了,依然没能离开这里,每日修炼之余,做着担水、劈材之类的杂役。

“为啥不逃出去?”小不点急着问到。

“种了铭牌,便有了禁制,想都别想!”

“哪你是咋被捉来的?”

”我是自己找来的!那天正好碰到了蓉儿了。“

”哪你为啥还要哭着闹回家?“

”和原先想的不一样呗!让干啥你不是都听说了,还得受欺负!“

二人正说着,门便被”哐“地一脚踹开了,风一般进来一位五大三粗的大汉,满脸络腮胡子,那胳膊得有王玉坤的腰身粗了,“哐当!”往里边王玉坤的床上一躺,嘴中嚷道:”给老子打点洗脚水来!“

那汉子并没有发现小不点的存在,王玉坤正站在小不点的床边,说道:”凭什么我给你打水?欺负人嘛!“

那汉子忽地坐了起来:“嗬,胆子不小啊,念你刚来,饶你这回不死,你出去打听打听,问问爷爷是谁?快去!”

没想到,王玉坤的犟劲上来了:“你爱谁谁,要打自己去,离开我床!”

“嗬嗬,行啊,你的床?老子到了哪,哪就是老子的床。老子让你这小毛孩知道什么是规矩!”说着大汉便爬了起来,扬起蒲扇般的大巴掌向王玉坤扑去。

屋里窄小,躲无可躲,王玉坤一个激灵从大汉的裆下绕到了他的后背,小不点看得很分明,这王玉坤好像会两下子。

大汉扑了一空,“咦?”顿时恼羞成怒,旋身一个飞腿要将王玉坤踢飞,就在这一刹那,只听得“啪!”的一声,十分清脆,大汉脚还未到,脸上却重重地挨了一巴掌!小不点眼睛一眨不眨的,王玉坤双手丝毫未动!

这一下可把大汉彻底激怒了,如果说刚才他不过是想让王玉坤受点皮肉之苦,可这一会恨不能立刻要结果了他。

这一下可糟了,王玉坤充其量是个对格击略知皮毛的娃娃,面对暴风雨般的拳脚,挨着非死即残,他唯有拼命地躲闪,大汉的拳脚踢空在石砌的墙壁上,石块立刻粉碎掉渣。危在旦夕!

说时迟那时快,小不点感到再也不能耽搁了,这大汉太可恶了!他飞蹦而起的同时,从兜里摸出了一粒小石粒,一落到王玉坤肩头,便狠狠地揉进了他的脖子里,转身离开。

那大汉正拳脚如风的撵着王玉坤追打,丝毫没有看到小不点,却惊讶的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王玉坤跃在空中的一瞬间,体型气吹般的变大,眨眼间落地时,身形已比自己还要长大许多,这一惊非同小可,他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想要看个究竟。

王玉坤的震惊丝毫不亚于大汉,刚才他只觉得腾挪中自己的右脖颈仿佛被蚊子叮了一下,便立刻觉得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力量由该处传导而来,周身立刻饱胀无比,充满力量,待到落地便发现自己比那大汉都高过了一头,正吃惊间,耳边听得小不点焦急的喊声:“快打呀!”便顿时醒悟,挥拳狠狠地打向正揉眼的大汉。

一拳正中面门,立刻皮开肉綻,大汉顿时眼冒金星,踉踉跄跄向着门口倒退,小不点早已等在那里,将门打开,大汉被门槛一绊,仰面朝天摔了出去,小不点看都不看,“哐!”的一声,把门合上了。

两个人扑到一起,小不点人小鬼大,直奔王玉坤的右脖颈,不露痕迹地挤出了小石粒,放回兜里,飞快地给他抹了点药面,权当一切都未发生过。

王玉坤又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刚才咋回事啊?”王玉坤看着已经站在自己手心里的小不点问道。

小不点无辜地摇了摇头:“你好厉害哦!”

王玉坤摸了摸还有点痛痒的脖颈,心中充满困惑。

“快别想了,刚才太痛快了,酣畅淋漓啊!”小不点接着又问:“我刚才分明听到了啪的一声,那个坏家伙脸上挨了一巴掌,可并未见你动手啊?“

王玉坤笑了笑:“我就是被这个东西逼的,到处惹是生非,没办法,才自己找上门的,天下无净土啊。”

”哪到底是咋回事啊?“小不点更好奇了。

”来这里的人,多少都有点和常人不一样,就说你吧,这么小,整个一个小精灵啊!“

“先别说我,说你呢!”

”我和你一样,也有点与众不同,我比别人多长了一只手,就在我的后背正中!“

“是吗?这倒确实是新鲜,可你的衣服就两只胳膊啊,看不出来有三只啊?”

“能看见那还叫啥稀罕?”王玉坤说着便脱下了衣服,“我让你看,但千万不能说出去!”

“那我不看了,万一哪天说梦话,我可要对不起你了!”小不点很有原则。

“只要你不诚心,我不怪你,看吧!”说着,王玉坤便把袒露的后背朝向小不点。

小不点这才看清,王玉坤的后背正中,有只和他大拇指一般大小的手臂!“真是三只手啊!可这个手臂也太小了,怎么可能打到那个坏家伙呢?”

“这就是神奇的地方了,我也搞不懂,平时都没事,每一次我生气的时候,他都会莫名其妙的出手,瞬间胀大,到底能涨多长,我到现在也不清楚,奇怪的是衣服还不会被撑破,也看不到动作,但打人是实实在在的,力量远远大过我这两只正常的手臂,每一回都是它莫名其妙地出手打人,给我惹来麻烦,唉!”王玉坤说得有点灰心丧气。

“或许是个大好事呢!你还想回家吗?”小不点情真意切地问。

“哪也不去了,有你这么好玩,我们以后都在一起好吗!”

“那太好了,我们做好朋友,一起玩!”

两人正要继续说下去,门外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小不点说:“出去看看!”说着,便站到王玉坤的肩头上一起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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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亚军,现为北京武警总部某文学杂志主编。著有长篇小说伪生活等六部,小说集硬雪、驮水的日子等七部。获第三届鲁迅文学奖,第十一届庄重文文学奖,《小说选刊》《中国作家》和《上海文学》等刊物奖,入选中国小说学会排行榜。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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