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不定就是未来的丈母娘啊。孔昭哪里肯受她的礼,忙不迭的侧过身,想要伸手去扶,又有点不太好意思,只好拉住黄裳,使个眼色给她。
两人颇有默契,黄裳见了他的眼色,立刻便扯住了母亲的手臂,嗔道,“娘,孔昭哥哥,你们不要拜来拜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夫妻对拜呢!”
黄裳的母亲被女儿扯得没能拜下去,听了女儿的胡话,她又好气又好笑地轻轻打了一下黄裳的小嘴巴。边上的孔昭正在暗暗夸奖黄裳呢,不料小姑娘却说出这么一句话来,登时一张俊脸红了大半,嗫嗫嚅嚅的不知道说什么好。黄裳自知说错了话,飞快的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红着脸躲在母亲身后。
跟在孔昭身后下车的付裕和黄明伦,也乘着这个空当上前来跟黄母见礼。黄母矜持的点了点头,在一众仆从的拥簇下,带着女儿和孔昭登上了一驾敞篷马车,朝着城中驶去。
这驾敞篷马车比之前孔昭他们乘坐的带篷马车小巧许多,前后一共四个座位,只有一匹毛色火红的高头大马拉着。黄裳与母亲坐在前边,孔昭坐在后排。坐上之后,孔昭发现这驾车上的装饰要比先前乘坐的那一驾马车好很多,座位上垫着厚厚的垫子,十分软和。孔昭注意到这驾马车和之前称作的那一驾都有个很特别的地方——没有御者。
之前坐车的时候,那个很讨厌的黄明伦逮到机会就要嘲笑孔昭。孔昭虽然懒得理他,但也不会送上前去给他嘲笑,所以就一直忍着没问。如今终于把那个家伙甩开一边,黄裳母女又都把心思放在他身上,俱都扭过头来跟他搭话,孔昭便放心的问了出来。
“我还以为孔昭哥哥你见多识广,早就知道了呢!”黄裳笑得眉眼弯弯的,脸上一副很诧异的模样。可是她眸中流露出的促狭笑意,却明白无误的告诉孔昭,她并不是真的这么想的。
知女莫若母。黄母见了女儿的做派,就知道她是在取笑的孔昭哥哥了。她没好气的捏了捏女的脸蛋儿,朝孔昭歉然一笑,解释道,“这些马车是按照家中长辈传授的秘法制作的,拉车的马儿都被炼成了法器之属,已经不能算是生灵了。这里有个令盘,只需朝其中输入命令,马儿便会依令行事,是以并不需要御者。”
黄母说着,侧身让出了半边身子,把前排座位中间的一个圆盘形的令盘显露出来,展示给孔昭。原来如此,孔昭看了一眼,心下了然,倒是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不由得会心一笑。
“呀!原来你真的知道呢!”黄裳嘟起了嘴巴。她看了孔昭的神情,就知道这个大哥哥至少以前就了解这个道理了,心中不由得有些泄气。
二人结伴南下的一段日子里,时常天南海北的乱侃一气。黄裳便被孔昭的渊博深深震撼了,好像这天地下所有的道理他都知道一样,所有的事情他都经历过一样,让自诩渊博、人称书柜的她深受打击。好在聊起修道方面的事情时,这家伙确实表现的一无所知,让她找回了一些平衡。
第一次登上马车之后,黄裳就留意着孔昭的神情。见他看到没有御者的时候眉头微挑,少女就知道这位孔昭哥哥发现了异常。却没想到他还挺能忍,一直到现在才问出口来。不过看样子这答案显然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讨厌的家伙!真的好像无所不知一样。哼,你恐怕还不知道自己根本不能修道吧。少女有些恶意的想着,随即又为自己的想法羞愧不已。他本来就够惨了,自己怎么能这么想他呢!不行,我一定要求求高祖老爷爷,为他治好病,让他能够修道。他这么聪明,若能够修道,一定能够修到羽化登仙的!
孔昭微微一笑,算是默认了少女的猜测,却怎么也没想到她这么一转念之间竟然响了这么多。
黄母微感诧异的看了看孔昭,又看了看自己女儿,有些烦恼的按了按眉心。她其实已经注意到了女儿和她的这位救命恩人之间的特殊默契。按理说孔昭年纪轻轻,看上去英俊潇洒,又稳重大方,是个不错的女婿人选。可惜自家女儿的终身大事,却由不得她自己做主,就是自己这个做母亲的也是没有插话的资格。
黄母一时间想着女儿的事情,不由得有些失神。黄裳歪着头靠在座椅上,默默地想着心事。一时间车厢中安安静静的,耳边只剩下了护卫在马车两边的一众仆从沓沓沓的脚步声和马蹄触地的哒哒声。
黄家位于城中偏西南的位置,整个家族占地数千亩,分作数十个院落,连绵成一片,好似一个小城镇一般。敞篷马车的速度极快,不过片刻功夫就来到了黄家北门。马车刚到门前,便有数十人呼啦啦围拢了上来,为首的是一个白面短须的俊朗中年男子,约莫四十来岁年纪。
中年男子扶着黄母下了马车,一把抱起黄裳转了几个圈儿才把她放到地上,脸上早已是笑容满面。
“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中年男子握着黄母的手,声音嘶哑的说道,激动的难以自已。
这应该就是黄裳的父亲了。孔昭微笑着走下马车,暗中猜测。果然就见黄裳略一定神,便抱住中年男子的手臂,娇滴滴地喊了一声“爹爹!”
中年男子,也就是黄裳的父亲,被女儿这么娇声一喊,险些掉下泪来。黄父嘶声应了一声,把女儿紧紧地搂在怀中,好像害怕女儿又突然不见了一样。
黄母毕竟见到女儿早了一会儿,这阵子已经冷静了下来。见丈夫只顾宝贝女儿,却把女儿的救命恩人丢在一边,连忙提醒道,“夫君,宝宝平安无事,都是因为孔昭公子出手相救,我们家要好好谢谢他呢!”
黄父得到妻子提醒,连忙松开了女儿,看向孔昭。孔昭连忙上前两步,躬身施礼。孰料,未等他弯腰,手臂已经被黄父拉住,孔昭微微用了点力,立刻就感受到一股澎湃的力量汹涌而来,自己竟有一种将要被掀翻的感觉。他不由得心下一凛,知道遇到高手了。
黄父微微一怔,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能够触动自己的护体真元。这护体真元乃是修炼道法到了比较高深的境界,真元溢出体外,通过秘法锻炼形成的一种保护罩。一旦遭受威胁,护体真元便会自动激活。看这小伙子年纪恐怕还没有二十岁,全身上下探测不到一丝的真元波动,怎地竟会有威胁到自己的可能?他摇头一笑,把这些想法丢在脑后,躬身对孔昭深深施了一礼,嘶声道,”孔公子对小女的救命之恩,敝府上下感激不尽!还请孔公子在敝府多盘桓几日,容敝府一表感激之情!“
孔昭因为黄父手上传来的反击力道,差点儿摔了个跟头,好容易稳住身形,却已经来不及阻拦黄父行礼。他连忙还礼,顺着黄父的话头道了一句“折煞晚辈了!如此叨扰了!“
黄母笑眯眯的在边上看着,待二人行礼已毕,便把身边的家族中人择要介绍给孔昭。一番扰攘之后,黄父携着孔昭的手,穿过几重院落,把他引入一处客厅落座。
寒暄了几句,黄父便再一次热情的邀请在家中多住些时日。孔昭苦笑了一声,婉拒了他的好意。黄父诧异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一直跟在孔昭身边的女儿,黄裳便唧唧喳喳的把孔昭身上的怪病和他妹妹被人掳走的情况告诉了父亲。
黄父略一沉吟,便招呼了一个精干的蓝衫青年进来,按照孔昭对妹妹和范哲夫的描述,绘制了两副极为传神的画像,然后当着孔昭的面调兵遣将暗中查访。安排完这件事,黄父便把手搭在左手腕上,好似把脉一般轻轻一按。过了片刻,他眉头渐渐蹙了起来,沉吟良久,开口向孔昭解释道,“孔公子,你的身体里面有一股奇特的能元,很均匀的充斥在你的四肢百骸,并且向四周缓慢的扩散。这种能元非常古怪,很是排斥我的真元。我刚刚已经暗中试验过,这种东西确实会损害常人的身体。我想就是这种东西导致你自小就身体虚弱,而且会影响到身边人的身体健康。”
孔昭神色一喜,十七年了,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对于自身的病症给出了一个明确的论断。或许,有治愈的可能?他的脸上涌起一抹潮红,身体不自觉的微微战栗。
“只不过这种情况,我是无能为力的。”黄父嘶哑的嗓音带着爱莫能助的语气,“我等修道之人治病救人往往依靠的就是真元,如今虽然找到了你的病灶,可惜我的真元却根部无法起作用。不过,我曾祖乃是得道高人,这些天刚好因为裳儿失踪的事情回到家中来了,他老人家或许会有办法。请孔公子稍坐,我这便去向曾祖请教!”
黄父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却不料行事雷厉风行,丝毫不拖泥带水。他交待了妻子在一旁陪孔昭坐着,拉着黄裳便要去找自家曾祖。
“玉堂,回去坐着吧!老祖这便来了!“蓦地门口光线一暗,一个身材魁梧的白袍人出现在那里。
原来未来的岳父大人名叫黄玉堂,孔昭暗暗记下,转过头打量了一眼忽然出现的白袍人,神色一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