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小虎说:“余同春是第二批。”
那二位对视了一眼,眼神中尽是惊讶,稍稍平复了一下,还是那个开口的人说话:“对不起了二位,暂时我们还不能让你们离开。相信你们也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不过等到事情查清楚以后,我们一定会补偿二位的委屈。这段时间,我们会好吃好喝的侍候着,不会慢待了两位。不过有句丑话得说在前头,要是查出来你们说的不是真话,可就别怪不把你们当朋友。”
章小虎有心动武,章文甫朝他摇了摇头,因为他感觉这泰山派势力太大,他们二人人单力薄,如果凭武力,或许可以逃离马车,却必定逃不出山东境内。反正东西确实交出去了,自己是问心无愧。至于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敢跑出来截胡,那得看泰山派自己有没有本事查出来了。章小虎见章文甫给他使眼色,便也不再说话。
马车一路奔驰,天黑时分,他们进到一座大庄园里。章文甫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只看见院子里各处都有穿短打衣服的人在那里站着,这些人都是彪形大汉,两人一组。马车转了几道弯,就看到有几组人。当马车在一扇枣红色的门前停下,那门口一左一右各有一组人站在那里。那两人先下去,跟着章文甫叔侄下来。章文甫心里想,这里这么气派,应该是泰山派的总舵了吧?却依旧不吱声。先前在马车上开口说话的那人,推开枣红色的门,引领着章文甫、章小虎进屋去,一路又不知拐了几道弯,进了几扇门,最后来到一间宽敞明亮的大厅。大厅正前方有一张太师椅,铺着一整张的虎皮。章文甫心里想,这摆设好像跟水浒里那聚义堂差不多吧?原来武林中的大门派还真就像小说里写的。
也好,平日里也没有这个机会,今日既然被他们抓了,也只能见机行事,就算逃不出去,也能长长见识,不亏。
大厅两边分别摆着几张长形的桌子,引路的那人请章文甫章小虎在右边上首第一桌坐下,他自己则在左边第一桌相陪。不多时,就有人摆上饭菜。那人便开始请吃。章文甫笑道:“有菜无酒,是什么待客之道?”
那人也笑道:“原想着两位饿了,先吃饭,再喝酒。看来是在下失礼了,请多担待。”
于是有人端酒上来。章文甫叔侄二人,自离开东乡,一直是精打细算,几个月来,实不曾喝过酒。如今见到美酒佳肴,如何忍得住?尤其是章小虎,拿起一只大碗,一连喝了二大碗,口里说“好酒。”
山东的酒性子淡,小虎接连干了两碗,却也觉得头昏眼花,摇摇欲倒。章文甫一看,心中道:“坏了,中了蒙汗药了。”欲待不喝,想到酒是自己叫的。再说这泰山派总舵人数众多,原本也是逃不出去。便拿过酒杯自斟自饮,只觉入口甘冽,连饮几杯,并没有异样,也道了一声“好酒!”
余同春一路追到泰安城,天已经黑透了,他眼见着那一批人马都进了李家庄园,知道庄园里面戒备森严,他自己是万万闯不进去的,便一拽马缰回了泰山派。这泰山派是在泰安城外五里的一个小镇子上,全称叫做“泰山余家拳“”,是当地最大的一家武馆,不仅仅收徒弟,教武功,还为大户提供保镖护院的业务。余家拳的门人足迹行遍长城内外,大江南北,渐渐在江湖上闯出一些名气,久而久之,江湖上竟然将“余家拳”的名字隐去,直接称其为“泰山派”。余同春回到泰山余家拳武馆,将发生的事情都禀告给了他的父亲。
原来章文甫叔侄二人在济南城遇到的,是一起江湖中偷盗者惯用的障眼法。这方法说起来也简单,就是那为盗之人将所盗之物塞在一个无辜者的怀里,这样即便是他自己让官兵追到了,也因为无法人赃俱获,官府不能定其罪。至于赃物,偷盗者早有同伙在暗中,注意到他放在谁人身上,随时准备施展妙手空空的方法取走。假如这个障眼法被官兵识破,赃物被官兵从那无辜之人身上搜出,虽然失了赃物,那罪名自然也与偷盗之人无关,这也算丢卒保车,反正他们也是做的无本生意。至于那个无辜者是不是要遭刑拘,他们就没有这个闲心去考虑了,官府冤枉老百姓历来都不少,他也不介意再多一个。只是他们没有料到今天被塞进赃物的章文甫叔侄,是个练家子。更没有料到这叔侄二人竟以为天赐其宝,悄悄溜出济南城,大有将其占为己有的意思。章文甫叔侄脚力较常人快了不是一点两点,为盗之人的同伙差一点就不能将他们拦下。后来虽然经过周密布置,抓住了章文甫叔侄,却想不到已经有人捷足先登,在这叔侄二人手里将东西骗走了。劳累了大半天,到头来替他人作嫁衣裳,为盗之人自然不甘心,何况这为盗之人还是泰安城李家庄园的。这李家庄园坐落在泰安城里,表面上经营着田庄、商铺,暗地里还做些无本的买卖。好在他们从来招惹的都是巨商大府,不拿穷人钱财。
余同春在济南城里目睹了这一切,原先他也不在意。只是在回程的路上,无意中又碰到章文甫叔侄,发觉这二人的脚力实在是快,便回马探问,果然是武林同道。保镖护院,三分靠本事,七分靠交情。说白了,主要靠的就是江湖上的朋友给面子。这两人功夫不俗,师门应该足够强大,余同春就想好好结交一番。料不到竟然给李家庄园的人当他的面劫了去。这件事情说起来跟余同春无关,但若是传到江湖上,说李家庄园的人当作泰山派少掌门的面劫人,终究是泰山派大失颜面的事情。
李家庄园虽然与泰山派相距不远,但泰山派还真的不清楚他的底细,加上师出无名。所以老掌门劝余同春暂且放下,不要去管这摊子闲事。余同春心里好生郁闷,却也只能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