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外面还是呵气成冰、一片凛冽,秦姨娘已经恭恭敬敬地立在大夫人的廊檐下,等着立规矩了。
其实,她平日仗着大老爷对她还有几分宠爱,所以就不把立规矩当成事儿,大夫人也不待见她,因此也懒得理她。可是最近大老爷和大夫人的感情越发好了,有时一个月也不到她房中一次。
那一****打听好了消息,故意在老爷回府时必经的二门等,还穿得单薄、打扮花俏,一见了老爷禁不住打起喷嚏来。
大老爷不悦,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还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素日里看着你有些精明,近来却越发糊涂了;明知道夫人正为珠儿的亲事忙得人仰马翻,却丝毫也没想到为夫人分忧,倒是连那田氏也不如!”
秦姨娘一听这话顿时慌了神:难怪前几日听说大老爷去了田氏那里,原来是田氏那贱婢又去夫人那里讨好献媚了……不行,眼看美玉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她绝不能坐以待毙!
可这么多年了,认真地在腊月天给夫人立规矩,却是极其罕见的;她又没思想准备,不免穿得薄了些,才站了一会,就冻得簌簌发抖。
偏巧大夫人前一晚睡得迟,今日竟一觉到辰时才起床。听说秦姨娘一直等在外面,连忙叫她进来。
秦姨娘抖抖索索地走进内室,只觉一股暖气扑面而来,夹杂着腊梅的清香,她一时不适应,就连着又打了两声喷嚏。
大夫人正对镜梳妆,两个丫鬟在一旁伺候,听到声音也不回头,只是曼声道:“好端端地怎么想起到我这里来请安了,我记得你一向没这个习惯啊!”
“咳咳,瞧夫人说得,往日倒是婢妾轻狂惯了;近日听说,咳咳,夫人为三小姐的事,忙得脚不沾地,婢妾就想过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咳咳,为夫人分忧的!”
“分什么忧?你这身子一向娇养惯了,这才吹吹风就着了风寒,我看你还是回去好生歇着吧,免得人知道了,说我苛待妾侍!”大夫人不禁微微带出一丝讥讽道。
“夫人说哪里话来,其实,其实妾身身子骨好得好;夫人但有吩咐,婢妾一定上刀山下火海,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行了行了,我明白你的心意。”大夫人被她那信誓旦旦的谄媚弄得心烦,“刚好今日九王爷向皇上请旨,将婚期提前到三月,我这里也的确忙不过来,又要准备嫁妆,又要主持中馈,刚好又临近年关,你以往也帮过我,今日就把府里的洒扫庭除暂时接管吧。”
“是,夫人,多谢夫人把这样的重责大任交给婢妾,婢妾真是感激不尽。”秦姨娘对于大夫人随手塞给自己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心怀不满,可又不敢说出口,只好眼珠一转道,“那个,三姑娘的婚期既已提前,想必绣活儿上的事忙不过来,不如……”
“不用了,珠儿的嫁妆自有专人打理,你只须把自己的差事做好就行。”
大夫人的声音越发冷淡了。
“是,既如此,婢妾,阿嚏,告退!”秦姨娘悻悻地退下了。
回到自己院子,秦姨娘越想越生气,恰好这时,美玉带着丫鬟,打扮得花枝招展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