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的湖水在白日下泛着波光粼粼,是一个初春的下午,苏可逸与一名女子坐在船上,船头有艄公缓缓的荡着双桨。感觉心情与初春后的喜悦一般,与那清澈见底的湖水一般,都是那般的欢欣与明亮。
初春的嫩芽在荒芜了一个冬日后冒出头来,死寂的大地终于有了一丝暖意,就仿似那个午后的心情。苏可逸与女子轻松的聊着天,不时掬起一捧清澈微凉的湖水,感受着凉水从指缝间溜走,再落回湖中,溅起点点水花,“叮咚叮咚”的轻响。
野外空旷再无人烟,享受着难得的安宁平静。
这个画面是如此的美好,深深的印在了脑海深处,这刻面对着空无一人的河面,沸腾的河水,苏可逸没有感觉到惊慌,脑海中反倒浮现过那副静谧安详的画面,仿似能治愈人心,让他心中平静,头脑清醒。
船尚在,双桨亦存,船身也依然坚固,那就没什么了。
“咕噜”的热泡鼓动个不停,河面淡淡的雾气当中若隐若现一些骇人的骨架,有大人的,有小孩子的,他们仿似落水惊慌的人们,争先恐后的伸出双手,想要抓住什么救命的东西,从远一些的河面渐渐向着小船靠拢,很快的,小船船舷侧便传来手骨抓在上面留下的渗人声响。
骨架想要爬上小船!
苏可逸端坐小船中间,淡淡的看了一眼,随即走向船首,双手握住木桨,划动起来。此时小船停在河中心,原先摆渡人走过这一半路程也只用了十来分钟罢了。
……
从上船伊始,苏可馨心中就忐忑不安,因为她是随便选的一艘船,她不知道是对是错。当小船安稳的行至一半路程的时候,她才稍稍舒了口气,感叹自己运气不错,似乎没有选错。然而,随后,河面蒸腾,“咕噜咕噜”的热泡鼓动的时候,她的心又急速的跳动起来。
河水在沸腾!
仿似一锅水一般,被什么东西燃烧着,加热,升温,直至沸腾,直至小船被热水融化……
她的心脏都要跳到嗓子上了,赶紧向着摆渡人看去,然后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船头只余下双桨,摆渡人却是踪影全无!
正在她茫然的时候,不远的河面上好像有几个溺水的身影,争先恐后的冒出头颅,两手伸向水面,胡乱抓扯,似乎想要抓住什么救命的稻草……
她忙看过去,惊悚涌遍全身。
是骨头架子!
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她惊慌不已,可是眼角余光骤然发现,不止是那处,她已经被包围了,肉眼可见的,无数仿似溺水的大小恐怖的骨头架子正在向着小船靠近,黑洞洞的没有眼珠的黑窟窿眼睛无比热切的盯着她,嘴巴恶心的上下咬合,似乎要择人而噬……
终于,很快的,船舷四周围满了骷髅,它们争先恐后,伸出爪子,拉扯着小船,欲将小船拖到河底,或者说准备爬上小船,没有神情的骨头架子空洞洞的眼中分明露出病态般的狂热!
密密麻麻的爪子挠响传进她的耳朵,让她脸色苍白无比,嘴里不断害怕的喊着:哥哥……
她是如此的无助,仿似大海汹涌波涛当中的一叶扁舟,随时有覆灭的凶险。偌大的河面只有她一个人,原本以为自己很坚强的她,真的怕了,泪水不自禁的夺眶而出,不知所措!
……
当无数的骷髅争先恐后的想要攀爬到小船上的时候,舒怡也是吓的花容失色,手脚发软,嘴唇哆嗦着。如果是在地面上,她没有这么害怕,大不了死战而亡!
但她不会水性!这让是以心中一点安全感都没有,这要是在小船上战斗……狭窄难以躲避的船舱就不说了,单是现在颠簸个不休的船身就让她难以保持平衡,东倒西歪,非得抓上个什么东西,才能站稳……
脑海中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嘴唇发青,哆嗦个不停。
……
“这条河就是忘川河?”思月坐在船舷边上,看着雾气下的发黄的河水,随口问道。
“……”
没有丝毫声音传来。
思月看过去,看见这所谓的摆渡人唱完那首悲凉的不知名的歌曲后,整个人好像哪里变了,这让她不禁皱眉,仔细去打量,又不知哪里变了。但总之肯定不正常,正常的艄公怎么会不理会客人?
虽然她没有付钱,但他自己不是说过,有人付过钱物了?
这是什么态度!
思月不满了,嘟囔道:“喂,跟你说话呢!”
艄公只是摆渡,没有任何反应。
“咕噜咕噜”的水泡声传来,思月奇怪的看向河面,发现不知何时,河面仿似被煮开了一般,透着热气。她皱眉观察了一会,然后问艄公。
“这是怎么回事!”她转过头去,想要质问他,随后惊愕了,嘴巴张的可以吞下一只鸡蛋。
哪还有什么摆渡人,船头空荡荡的,只余下双桨。
思月赶紧站起,小跑了过去。河面没有涟漪,那就不是下河了;天上?天上连根鸟毛都没有,更莫论一件长衫了……
“咦,突然不见了,声息全无……”
四周骨头架子争先恐后的伸出爪子跃出河面,一双孔洞幽黑的眼洞带着无比热切渴望的目光盯着她,肉眼可见的在靠近……
“切!”思月淡淡扫了一眼,就不再理会。
“想吓姑奶奶?你们还早着呢,再过上个几万年看如何,哼哼!”骄傲的哼唧了几声,思月撅起了小嘴,“又只有我一个人了么,真讨厌!”
丝毫没有顾及在船舷侧想要攀爬上船的骨头架子,思月淡定的坐在船头,小小的身子试图如同艄公一样摆渡,随后便恼怒了!
“欺负我个子小是不?”
没办法,思月才三岁孩子般大小,两手抱住一只船桨都有些勉强。
看了那些骷髅一眼,思月皱了下眉头,看这状态,不出多久,它们就会爬上船来,届时难道要跟这些恶心的东西肉搏?只是想想她就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得赶紧滑上岸呢……”
幸好这些骷髅没有丝毫阻拦船速的意思,她卖力滑动船桨,速度倒也不错。
行不过几分钟,思月暗暗计算了下,还好,时间充足,应该不会有什么接舷战发生。
就在这时,骷髅群中蓦然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她疑惑的转过头去,是苏可馨!
此刻苏可馨双目无神的漂浮在河面,就在离小船不远的侧前方,一副犹有呼吸的模样,头发湿漉漉的搭在半边脸上。
思月皱眉看着她,手上动作未停,心思在急速的转动,下意识的看了下四周,随即眉头深深的皱起。
潜意识里认为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思月!救救可馨!”
河对岸突然传来的一声焦急的大喊惊醒了思月,声音是那般的熟悉,她下意识的看过去,只见苏可逸满脸急色的盯着苏可馨,一副想要跳下河救助妹妹的样子……
小船突然不再剧烈的摇晃了,思月敏感的感觉到了这一点,诧异回头,只见原本争先恐后想要爬上小船的骨头架子,一浮一沉的慢慢向着苏可馨靠近,骷髅脸上的饥渴与嗜血偏偏就清晰不露的表达了出来。
“快呀!救救她!”
苏可逸在岸边大声喊着。
思月心中也是一紧,下意识的就要向着苏可馨划去,脑海中突然有一道灵光闪现:要是真是焦急妹妹,他肯定不管不顾的跳下河来才对!可是没有,只是大喊着让我去,哼,肯定是骗人的假货!
就这么一耽搁,就算思月再全力划动小船,亦是救之不及了!
数不清的大小骷髅伸着骨瘦如柴的爪子,抓在了苏可馨身上,在撕扯,可以见到皮肉被扯掉,鲜血渗出,骷髅兴奋的将血肉往空洞洞的嘴里塞……
似乎是感受到了疼痛,苏可馨无神的眼睛突然睁了开来,随即强烈的剧痛让她大叫起来,哥哥焦急的声音传到了耳中,她痛苦的大喊:“哥哥,救我!”
可惜,没过数息,苏可馨瘦弱娇小的身子就被分食一空!
思月呆呆的看着这残酷的场景,有些不敢相信。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去救她!”
岸边愤怒的狂吼对着思月咆哮,让她不知该如何辩解。
“是幻象吧,是幻象吧,一定是!”思月心里混乱不已,可是那幅分食的场景那般的真实血腥,让她脸色苍白。她如果速度快一点,是可以救下她的……
“一定是假的!”
她不敢想下去,岸边苏可逸的咆哮仿佛就在眼前,让她不知所措,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似乎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