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街巷里青石板转铺砌的道路上雨水还未凝干,天色又阴沉下来,闷着一场雨。二三十来个纹着苍龙白虎的赤膊青年手拿砍刀,昂首阔步地故意踏着地上的水坑向她们聚集而来,溅自己一身泥点都浑然不觉。
“呦,女锦衣卫倒是头一次见!”那些古惑仔眉眼传情开始出言调戏。
雪陵音拉着岳一焕的手向后拽了拽,还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站在她的身后。
“姐姐,你是锦衣卫,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岳一焕轻轻地向前推了推雪陵音。
“我不是他们的对手。”雪陵音被她推了一个踉跄,又退回去几步,小声说道。
“你不是有刀吗?刚才不是挺能打的吗?”
“小时候总逃课,刀法不好。况且刚才几个人?”
“锦衣卫不是有考核吗?”
“我是托关系进去的。”雪陵音压低声音羞涩的解释道。
“老子信了你滴邪!”想起来时雪陵音信誓旦旦的说会保护她,而且她的武功并不比森崇之差她居然就信了!岳一焕捶胸顿足,情之所至就冒出了一句家乡话(她祖籍是武汉)。
2。
傍晚的西安城墙内,高矮不一鳞次栉比的建筑参差交错,屋顶映着夕阳残影。两旁的灯笼也被专人一路点来,明暗反复闪烁着投射街市上归心似箭的斑驳人影。
没人注意到街巷深处,正好被高楼阴影遮挡住的席地而睡的妇人,她身边用石头镇着一张白纸黑字的状子。出于锦衣卫的职业本能,雪陵音只是人群中多看了她一眼,便下定决心管定这个闲事。
妇人的女儿叫吴美辛,她们娘俩是乡下人,一年前进城找亲戚说媒,女儿独自买胭脂便不见了踪影。后来亲戚家收到了一封信,只是说看上了她女儿,叫她不要报官。亲戚家怕惹麻烦退了婚,妇人告官府也没人理,她就一直在城里寻找女儿,还好有好心的状师帮他写状子,但收效甚微。没想到竟碰到了锦衣卫帮她,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事情啊!
“我已经不是锦衣卫了。”雪陵音看着腰间唯一没有上交国家的绣春刀,眼神悠然惆怅。
“看来你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残忍。反倒像是女侠!”岳一焕仰头重新审视着雪陵音。因为校尉们无不害怕她这个魔鬼千户。
“哼,谬赞。”雪陵音自嘲得轻笑,掰得手骨咯咯响,头偏向另一边:“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只是对待不同的人罢了。”
岳一焕仔细回想,这一届校尉虽然害怕雪陵音却纪律素质极好,从不像传说中的锦衣卫一般压榨老百姓。
一炷香之前……
一座比较豪华的私人二层小楼的侧面有一扇阳光终年不能直射的窗户,女孩穿的很漂亮,渴求的探出头来望着天空之城。等一下,为什么她的手腕上会有铁链?是谁动用私刑了吗?很明显她就是吴美辛。
雪陵音二话不说直接攀墙而上,跳进了屋里将她的手链砍断,奇怪的是这个屋里并没有人看守,反而布置得异常温馨。
“跟我走吧,姑娘。你母亲找你很辛苦。”雪陵音握住了她的手,一个侧踢踹开房门想带她逃出去。就在此时岳一焕被几个青壮年男子绑架,从楼梯走上来。
“这个丫头你是妹妹吧?”一个男子用刀尖贴着岳一焕的下巴,奸笑着威胁雪陵音。雪陵音却丝毫不为所动,她放弃了从门口出去,带着吴美辛从窗户翻身跳下去,阿焕又气又怕,大骂陵音无情无义。
可是她却出现在了他们的后方,两手一拽先将离她最近的两个古惑仔扔到身后直接滚下楼梯,胳膊夹住一个人的头用力一扭,只听见骨头折断的闷响,双手撑地一个前翻用力踢了两个人的下巴倒地不省人事。她抽出刀想要捅死夹着阿焕的那人,到了身边却放弃了。她不想让阿焕看见血腥,于是只把他的脚筋给挑了。
雪带着阿焕和吴美辛开始了亡命生涯,刚出了小巷这才没几步,就又被古惑仔围追堵截,于是便有了开始的那一幕。
“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逃啊!”雪陵音深吸一口气,拽着阿焕的手掉转身就每秒80迈的速度跑路,后边也是紧追不舍。
“不行了,不行了……你让我回去吧。”吴美辛是个拖后腿的,她穿的也是复杂,也不经常锻炼,倒不如阿焕体力好。雪陵音没好气地看着她,千辛万苦将她救出来,这么没出息!连岳一焕都看不下去了,说了她两句,她刚想解释什么,后边的‘山鸡哥’就追来了。陵音不管三七二十一,再次拽上拖油瓶就开始跑。
“陵音姐,你不是有阴阳眼可以看未来吗?”跑着跑着阿焕突然想到了她那双逆天的眼。
“死丫头,那是要减寿哒!”陵音并不打算用眼,她心里早就测算出结果了,虽然并不一定死,但是也会受重伤的,她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你以为你在保护他?正是你连累他被人瞧不起!
雪陵音你是什么人我再清楚不过了……
小雪是把双刃剑……
奔跑中她突然右脚向前一横,身子微微后倾刹住了闸。而后左脚一撵连带右脚辗转调回身去。
“阿焕,接着!”她叫住岳一焕,将刀鞘凌空抛给她。阿焕踉跄停住,返回去上前一步接住,担忧的望着她。可看到她坚定而决绝的笑容便放下心了,对她点点头,带着吴美辛接着跑。
一直以来她都太会投机取巧,只看效率与结果,出其不意胜之不武。她也不在乎这些道义,能借力打力决不再出力。然而她这次却突然想要凭借自己的真实实力,勇敢面对,压根就没打算活着出去。她想要崇之看到她的成长,她只是不想再连累他被人瞧不起。
她的BGM突变摇滚,让跑在最前边追杀的马仔没反应过来就被她一刀割喉。场面一调度,陵音反手一抹刀,血溅满屏。
雪陵音脸上衣服上的鲜血犹如泼墨桃花绽放开来。双手持刀站在血泊中的她扭过头微笑着,像是战场上的修罗让人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