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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兰妮3

在星野和佳佳奋力劳动的时候,兰妮正坐在校园附近树林边的草地上,一刷微信,一边享受着秋天的夕阳。一抹晚霞如火在烧,几只蝴蝶披着淡红的霞光在身边飞来飞去,小蚂蚱欢快地跳到她身上……忽然,一声鹰叫打扰了沉浸在美景里的兰妮。兰妮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一只鹰急速地掠下,伸开爪子抓向一只大蝙蝠。蝙蝠惊险地从鹰爪底下滑过,消失在茂密的树叶中……大蝙蝠?一意识到这只蝙蝠正是下午时看到的那只,兰妮立即跳起来跑向树林。

她跑到树林深处,快到蝙蝠消失的地方时,放轻了脚步。现在可以近距离看到鹰了。

一只老鹰,在一棵茂密的大树周围叫着,飞着,几次冲向树枝,又在冲到半途时飞开了。兰妮悄悄接近那棵树,在离树不远的另一棵树旁停下,藏好,从树后伸头向前看去。

树林里比外面暗很多,一层黑色像淡墨水一样充满了树林里的每一个空隙。这让兰妮的视野受到影响。很久,她才找到了那只她想找的蝙蝠。

那只大蝙蝠倒挂在离主树干很近的粗树枝上,一动不动。老鹰忽然又向蝙蝠猛冲过去。

蝙蝠周围密集的树枝忽然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扭动交织成一面小小的枝叶之网挡住了老鹰的利爪。老鹰猛烈的撞击使枝叶网凹陷出一个大坑,但猛地一下,被压弯的树枝颤动着恢复原样,纵横交织的树枝弹到老鹰身上,树叶纷纷绽飞,老鹰也被弹飞了。

老鹰再次冲击,但每一次都被弹飞。蝙蝠藏身的这个位置被许多粗大的树枝包围着,而这些树枝似乎强韧超出想像,那只老鹰怎么也无法突破它抓到蝙蝠。一时间弄得那棵树周围疾风混转,树叶乱飞。

知道利用周围的树枝当工具,这蝙蝠真聪明,有资格做她的宠物。兰妮想,却无暇想到智商这样高的动物是不是有些反常。

鹰扑了几次无法越过纵横交错的树枝网,变得急躁起来,忽然向另一棵树叫了两声。

那棵树的枝叶簌簌而动,接着,一条蛇——兰妮吓了一跳。在这地方,在学校附近,而不是在动物园里,居然看到这么粗的蛇!那条蛇,快跟篮球架的支柱一样粗了——从树上爬下来,向蝙蝠藏着的大树游动。

蝙蝠不安地动了动,只是动了动。

兰妮也发现蝙蝠周围的枝叶网已经残破不堪,鹰再冲几次,大概就会冲破它。兰妮悄悄弯腰捡起一块石头,准备帮那只蝙蝠打跑老鹰,或是蛇。

蛇已经开始爬树了。

“兰妮,兰妮——”清脆的声音从树林外传来,是佳佳。

“在这儿啦!”兰妮回答了一句,就打算用石头打鹰,却见蝙蝠忽然展开翅膀飞离树枝。

蛇一下子跃离树干,张开巨口尖牙森森地向蝙蝠咬去——

鹰从空中伸出利爪向蝙蝠当头罩下——

蝙蝠在空中异常敏捷地一扭身——

老鹰的利爪没抓到蝙蝠,一下子抓住了原本在蝙蝠下方张的蛇。

蝙蝠趁机摆脱它们的夹攻,险险飞开。

鹰松开蛇,大张的翅膀动都没动就灵活地转了个方向,速度不减,向蝙蝠追来。

蛇重重地落到地上,扭着身体,忽然向兰妮藏着的地方蹿来。

兰妮忽然发现蝙蝠已经到她面前了,并且抓住了她胸前的衣服。

“快跑!向学校里跑。”一个声音说。

兰妮没想到动物们的行动居然这么快,她手里的石头都没来得及丢出去呢。听到有人让她快跑,她把手里的石头向鹰一丢,转身就跑,同时一把抓住蝙蝠塞在外衣底下。鹰在后面,直扑兰妮。蛇在也在地下快速游动过来——

风急速从兰妮的脑后袭来,兰妮可以听到杂乱的声音就要到她耳边了,她产生了自己就快被鹰蛇抓住的奇怪想法。

忽然——

“去!”

随着这个声音的响起,一道疾风从兰妮的脸旁掠过,扬起她的头发,刮疼了她的脸,接着头上传来一声鹰叫,然后,什么声音都没了。

兰妮停住脚步,气喘吁吁地回头看,什么都没有,再回头,佳佳两脚分开,直直地站在她前面,一手伸向身体一侧,一手高高地平举着向前伸出,手指像盛开的兰花一样向空中张开,像跳芭蕾舞一样。她脸色苍白,盯着兰妮身后,一动不动。

兰妮看看佳佳,又看看身后。什么也没有。

“佳佳,你秀这个POSE——这好像不是跳舞的地方吧?”

“走了。”佳佳放下手,大大松了一口气。

“什么走了——对呀,蛇,还有鹰!”兰妮左看看,右看看,没发现那两个动物。

佳佳满脸惊疑,皱着秀气的眉毛,大惑不解地喃喃自语:“它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应该没理由攻击你呀……”

“就是,怎么会有那么长那么粗的蛇呢?对了,佳佳,我刚才看见一只鹰在欺负一只小蝙蝠,就跑去看看。那只小蝙蝠就是被零下一度打伤的那只,你说巧不巧?它正被一只鹰和一只蛇捉捕。我原指望帮它赶跑……”忽然成堆的疑问钻进了她的脑子里。“有点不对呀,鹰和蛇不是天敌吗?可是它们好像会配合呢,而且它们和蝙蝠是天敌吗?还有还有,它们好像人一样聪明呢,还有那些树枝也怪怪的……”

“蝙蝠呢?”佳佳紧张地问。

“谁知道?忽然不见了。”兰妮可不想告诉佳佳蝙蝠现在正藏在她的衣服里呢。佳佳极力反对她养那只小蝙蝠,可不能让她知道自己养小蝙蝠的事。

她们聊着走回武术馆。武术馆门前,禺星野正把一大堆垃圾拖到垃圾箱里去。兰妮趁禺星野和佳佳没注意的时候,把藏在衣服里的蝙蝠拿出来,塞到书包里。

那个毛茸茸的小动物一动不动,是不是死了?

等到武术馆打扫完毕,天都黑了。佳佳住校,兰妮和禺星野一同坐车回家。平时在班车上,兰妮总要兴致勃勃地和星野谈学校和班里发生的事。可是这次她沉默着,让星野担心她是不是跑步跑累了。

下了公车,与星野在他家门口告别,兰妮急匆匆向家里跑。到家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推开各个房间的门,打开灯,看看爷爷在不在家。所有的房间都没人。最后,兰妮在餐厅的桌上发现了一张纸条:

爷爷的淘气宝贝孙女:

今天爷爷有个重要会议,会晚归。宝贝孙女自己吃爷爷准备好的大餐吧。别等爷爷了。

淘气包的帅哥爷爷留

这是爷爷给她的留言。兰妮放心了,同时又有点失望。爷爷不在家,兰妮带回蝙蝠的事,就不会被爷爷发现。可是爷爷不在家,小蝙蝠要是伤得太重,兰妮怕是应付不了。

一跑到自己的房间,兰妮就打开书包,把蝙蝠捧了出来。

蝙蝠在兰妮纤小的手上一动不动。

兰妮轻轻地把蝙蝠翻过来翻过去地观察着。这只蝙蝠从头顶后背到尾翼及翅膀外侧长满金红色的细绒毛,灯光下,像金属一样闪闪发亮。前面是浅金黄色。腹部浅金色的毛上沾着红色的血迹。长长的翅膀(翼手)如果伸展开比身体大了好几倍。翅膀内侧,从根部到最后一根翼骨,浅金色渐渐加深,最后深得跟翅膀的外侧一样,都是金红色。它小嘴紧闭,大耳朵突出,露在尾翼外的后爪超出常规地大而长,像缩小的鹰爪。

真是个漂亮可爱的小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吸血的那种。兰妮喜忧参半地想。她伸出纤细的手指,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它的大耳朵。

忽然,蝙蝠睁开了眼睛。

兰妮吓了一跳。这只蝙蝠的眼睛,不像别的蝙蝠那样只有两条细缝,而是大大的,圆圆的,眼睛的颜色,滟绿滟绿,像最漂亮的帝王绿翡翠,浓郁,漂亮,闪闪发亮,简直萌死个人。

太漂亮了,太萌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美丽的蝙蝠!

“放我下来。”一个声音说。

兰妮吓了一跳,不由得抓紧蝙蝠,向四周看。开始兰妮还以为是爷爷回来了。可是她马上意识到,这是个陌生的声音,很像在树林里听到的那个声音,当时那个声音让她快走。她清楚地记得那个低沉磁性的成熟男人的声音。

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奇怪,又是一个人都没有。她记得在树林里的时候也没人。

那么是谁在说话?

“快放下我!”

兰妮疑惑地看着手里的蝙蝠。刚才,怎么好像说话声是从她手里发出来的?

“你差点勒死我了。”那个声音叹息着说。

兰妮手一抖,蝙蝠背朝下掉到了地上。兰妮不相信地盯着蝙蝠,她敢肯定,刚才声音就是从她手里发出来的。

蝙蝠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转动着漂亮的绿眼睛却向四周看。那眼神让兰妮有个感觉:这只蝙蝠,在观察周围的环境,而且是有智力有目的带着评判的眼光去看的!

可是这怎么可能!她从来没听哪个科学家,生物学家,或者什么什么学家说过蝙蝠是高智商的生物!

兰妮蹲下身,带着满脑子疑惑,仔细打量着蝙蝠。

“转过去!”那个声音命令说。

“天啊,蝙蝠会说话了!”兰妮禁不住叫出声来。兰妮这次看清了,蝙蝠的嘴在动。

“转过去!”蝙蝠的嘴动了动,发出人,而且是成熟男人才有的低沉浑厚的声音,并且试着用翅膀上的指钩和后爪钩住地毯,转动身体。

“天啊,一只蝙蝠……”

“快转过去!别回头!”声音变得很急。它已经翻转过身,轻轻扇动着漂亮的大翅膀伏在地毯上。

兰妮机械地转过身……忽然觉得自己听一个蝙蝠的命令真是太逊了,她马上回过头。然后,立即呆住了。

那只蝙蝠开始变化。先是尖尖的小嘴忽然收缩变大,尖耳朵变圆变大,头顶上展,头上毛变长变黑,翅膀收缩,小爪子变形,身体变大变长……忽然变成了一个人。

一个人趴在地上。

那个人,全身裹在黑衣服里,长长的黑发又直又亮直披到腰。腰部扎着一条宽宽的雕着古怪花纹的银腰带。他慢慢转过头,黑眉毛下,一双明亮的绿眼睛责怪地看着兰妮。

“真是个难缠的丫头。”

他说,瘦削苍白的脸上露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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