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吃点东西吧?”绿茜忧心忡忡地端着东西,候在床前,“您已经一天多没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身子会垮的。”丽妃娘娘已经身怀有孕,可她从昨天到现在滴水未进。脸色憔悴枯损,任谁见了都于心不忍。
冷宫内家居简陋,四面墙壁黯淡无光,就连外面照进殿里来的阳光都显得冷冷清清,仿佛一下间冬季来了,萧条景色不过也最终是满目苍夷。这般景象与先前丽妃原来的繁华宫殿相比,真的是天差地别。
她坐靠着床榻,静静地,脸上淡漠得没有任何表情,眼神无光,脑子一片空白。“去请了吗?”
一大清早,她就让绿茜去请唐绮落。她心里不甘,不明白为什么唐绮落只是来了些许时日就将她彻底打败。她好不容易才攀爬到这个位置上,更何况,她从来没有逃避过喝药,更没做过逾越规矩的事情,可为什么怀上了,她反而要被打入冷宫,而唐绮落则遥遥平步直上,富贵荣华加身。
一朝凤凰,一夕野鸡。
她掉下来了——
想起问墨傲川的那句话,一直清亮的荡在她心里,如果她是唐绮落,她就不会受到这种屈辱待遇。就连她被打入冷宫,也要最终被剥夺腹中之子的危险。墨傲川啊墨傲川,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什么?她反反复复地问自己,却一再的被冷冷抨击。
她或者,什么都不是!
“已经通报了。娘娘,您就吃点东西吧,待会落妃来了,有点力气也好应付啊。”绿茜端着东西,手足无措,然而,她今天早上也是惶恐万分去落阁殿请人通报给落妃娘娘。好在落妃娘娘并没有多少为难她,只是淡淡应了句,就让她安心归来了。
看这时候,也差不多要来了。只是,她不懂,平日里的丽妃娘娘是整装待发的容光焕发见客,绝对不允许自己在姿色上逊半分,可现在,她却纵容自己容颜玉损,也没有打理的意思。看来,这次对娘娘的打击真的太大了——
然而,她却想错了。
丽妃岂是如此就简单的人物,只见她讽刺地扬起嘴角,眼角余光阴冷的落在绿茜手上端着的燕窝粥,“气色太好了,可待会该怎么演戏呢?”她早有准备,为了留住腹中孩子,她能做的仅有如此。唐绮落,她倒是很想看看,她是怎么样一个人?
“娘娘?”绿茜终于稍微懂了。
可她们主仆二人才刚话语稍毕,就不自觉的被殿中不知从何传来的另一个声音给震住,“演戏?丽妃娘娘何须演什么戏呢?”
“落,落妃,娘娘——”绿茜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影给吓没了半条魂魄。
刚才的话,她都听进去了?
丽妃也是心里一惊,她没想过这个人会莫名就出现在自己殿中,更没想过会被听去了对话。“你什么时候来的?”
“这个重要吗,该听的都听进去了,不该听的也听进去了。”唐绮落就近原则,在隔旁的檀木椅上入座,胳膊懒散地搁在桌子上,“你找我来不就是为了这件事么。”语气慢条斯理,可也隐隐不快,她可从来没忘记i,她已经成为这个冷宫女子的替代品,而这替代品还千方百计想要暗算她。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当她听到这些话,真的想转身而去,可不知为何,一想到她腹中属于墨傲川与她的孩子,脚跟就像灌入了铅,重重地让她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既然被你听去了,本宫也不想多说其他。如今,本宫被打入冷宫,也恭喜你荣登本宫的位置。”丽妃阿谀奉承的笑着,谄媚中却有着泄愤不满的恨意,这个位置她能被拉下来,唐绮落总有一天也会被拉下来。这一点,她并不觉得是妄想。可为了腹中孩儿,她还是转而好声好气的说话,“听说您也怀孕了——”
听到这个‘您’词,唐绮落不知为何,有种暗暗的诡异错觉。
丽妃有事求于她,是她所了然的。“丽妃娘娘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而对于自己是否怀孕这个话题,唐绮落完全不想提起。这个孩子本就是莫无须有的构造,她哪来怀孕?想到这里,她不禁嗤然一笑。笑自己,也是苦笑。
“相信落妃也能明白一介母亲的心,本宫这孩子,本宫——”终究是退了位置的人,当初再怎么嚣张跋扈,现在在权力面前,还是难免没了气焰。丽妃越说越黯然,她有些小心翼翼,却也有些不甘,“本宫已经无力保护他,还请落妃您能高抬贵手,饶了他一命,本宫保证,绝对不会再——”
“丽妃娘娘恐怕求错人了。臣妾都自身难保了,而且——”唐绮落终于明白,她委婉的打断丽妃,确实不是她救不救的问题,而是她有没有能力。
如果她有能力,又何必站在这里?何必做她的代替品?
“不,不,只要你跟皇上说一句,皇上一定听的!”丽妃着急了!她惊慌失措,为她孩子的性命!她绝对要留住她啊!一激动,她也不顾其他,两腿就下地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我给你跪下了!”
“你!”唐绮落被这举止一吓,陡然起身,想迈出去的脚却动不了。
见到丽妃的模样,她的恻隐之心竟莫名动了。无奈之中却酸涩得苦涩,丽妃啊丽妃,我可是你的替代品啊,我为你挡着那些风险,而你却反过来求我救你孩子?
荒谬而又无言,她怔在原地,忘了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