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绮落始终没抬起头来,然而,头顶上那莺莺细语却如绵密细针雨,刺落在她每寸肌肤上,想不到该来的终于来了。还接踵而来——
“唉,这种羞愧之事,本宫都不想提了。”丽妃执住锦帕掩于嘴,羞赧之意尽显其娇嫩面庞,却还是隐隐露出了她的侥幸之色。
本来她是想好放过唐绮落一马的,但是谁让她刚才就收到这个消息呢?不过,这唐绮落也着实厉害,入宫才几日,就已经跟墨峰勾.搭上了,听说,还跟墨峰有些暧.昧不明。探子来报肯定不假,虽然她也大可以摘除这个隐患,可墨峰这人若跟唐绮落有什么瓜葛,她还真是惹不起。
谁不知道墨峰王爷杀人如碾死一只蝼蚁,无情,也无义。
“唐绮落,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来人呐,将她抓起来!”
说着,皇太后索性卸了华丽的貂裘披风,绕过她就直往殿堂中央的正椅子上坐,脱了披风的她,松松挽着头发,并没有过于端庄华丽的发髻,身上只穿着粉色纱绸裁成的长裙,葱绿抹胸,一痕雪脯,长长裙摆逶迤拖地,是鲜艳夺目的青绿,只见她柳眉笼翠,檀口含丹般,本是一双秋水目,在隐隐发怒之下,越发横波顾盼流光,有着不可亵渎的可畏。
听到她的话,唐绮落才缓缓抬起头,她本就猜到不会有什么好处置,一旦被丽妃抓到把柄,只怕会被加以利用。只是没想到,丽妃竟然会出尔反尔,亏她刚才还真的想为那个条件出主意。这后宫女人,像三月天,说变就变。
可唐绮落没想到,那是因为自己的存在,真的威胁到了丽妃——
所以她才会索性不要了那个条件。也不想留下绮落祸害无穷。
“皇太后,民女确实不知错在何处,还请您明鉴。”她冷冷淡淡地开口,眼光静如止水,心里当然清楚是指与墨峰昨夜的事情,但是她不能开口,一旦开口就相当于承认了自己做了污秽之事啊!“虽然民女出身卑微,但入宫以来一直很安分守己,乐儿之事也请求赎罪,这会儿——”
“落贵人,别以为皇上封了你就如何,难不成皇太后还会冤枉你不成!”丽妃打断她的话,直指矛头,劈头盖脸一阵犀利言语,“更何况,你也不检点自己行为,与王爷私下幽会是何等大罪,不仅坏了皇上名誉,还乱了后宫风气,这次本宫可不得再纵容你,你太不知羞耻了!”
果然——
唐绮落心里总算是一稳了,果真是为了这件事。昨夜她就已经想过,墨峰在那些丫鬟面前出现会带来的后果,可没想到是这么快,她一早为了乐儿的事根本就没时间去顾及其他。
“难道还要本宫找人证吗?”丽妃声音更是高昂了一个分贝,挑高柳眉,很是挑衅。
那高高在上的神情仿若真的是后宫之主。
然而,唐绮落依旧漠然地扫视了她一眼,既而转向皇太后,“皇太后,您也相信这番话吗?墨峰王爷是您的儿子,您定当很清楚他的为人。传说王爷杀人不眨眼,从不侍寝任何女子,更何况,民女也是皇上册封的贵人,墨峰王爷若真敢冒犯,岂不是与皇上为敌吗?您说,墨峰王爷会这么做吗?”
很清晰很有调理的一段话,直接回绝了丽妃的污蔑。
可,也是这番话,彻底激怒了丽妃,“难道就不是你勾.引王爷吗!”
“丽妃娘娘,请自重!后宫之主,本该母仪天下,岂会如何污蔑他人?更何况,皇太后还在这。不顾礼仪的,恐怕是你吧!”唐绮落幽幽然,也不回头望她,而是定定地看着皇太后,话语却是对着丽妃讲。
其实她们都清楚,谁在指桑骂槐?
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顿而,丽妃在这控诉下,好似凄惨地掩面,立即就呜咽着哽噎了,“皇太后,您看看,这就是皇上册封的落贵人啊!臣妾没说错吧?”她急急走向皇太后身前,跪下,“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再这样下去,后宫岂不是要反了吗?!到时,岂还有臣妾的容身之处?!”
整个宫殿里,立马充斥了丽妃的呜咽哭腔。
气氛凝重,谁也不敢在这种时候搭上话,赔上性命。
只见得皇太后犀利而锋锐地眼神一直停留在唐绮落脸上,微抿的樱唇红而妖冶,微微上扬,浮起一丝弧度,意味深长,也不见她理会在自己跟前哭泣的丽妃,而是缄默不语,又看不透那神情里是哪般?
许久,才听得她冷冷的话语,严厉而不带柔和,“落贵人,那你觉得,这后宫之主该是谁?”
蓦然,唐绮落被这一问给征住了,顷刻间便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瞬而低垂下头,轻声道,“民女不敢。”
这后宫,皇后又恰巧病了,看似丽妃在做主,掌握大权,可经过这两次见面,她却反而觉得是皇太后在授意丽妃做什么事情,如果没有皇太后的许可,丽妃是不可能有这个权力的。只是,她多多少少也听说过丽妃残害其他贵人妃子的事情,难道皇太后不管吗?
还是说,皇太后在放任丽妃,任由丽妃杀害她人?
那丽妃也就是个幌子罢了!
突然,这一想法闪过脑海,就彻底惊呆住了她,如果这么说,那丽妃随时也只是个棋子。
皇太后的目的是什么?
可还不待她说什么,身后就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