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槐紧紧抓着车子侧边的把手，心惊胆战的看着车速飙向140迈。刚才看到短信之后，楚瞳就把他从驾驶座上赶了下来，疯了一样开始飙车往回赶。“小瞳！出什么事了？！你开慢一点！超速了！”“一会儿给你停哪里，警局还是家？”“到底出什么事了？谁发来的短信？”“警局吧，我有私事要去处理，替我请半天假。”“到底怎么回事？”“说来话长，之后再告诉你吧。”
她紧紧盯着路面，如果不是警局的车子开到140就开始发飘，她恨不得将车子的马力开到180。三年之前她还在缉毒科，当时正在追踪C市最大的境外贩毒组织，‘四象帮’的四个首脑。他们分别是代号‘青龙’的雷洪天、代号‘白虎’的白宝山、代号‘朱雀’的胡宾以及代号‘玄武’的段国标。除了三年前死掉的‘朱雀’胡宾之外，其余三个人已经蛰伏了三年之久，这几年中她也在不断的通过各种方式搜寻他们的踪迹，黑皮所在的石榴街就是她有意留下的眼线。
不管姜槐如何说，楚瞳都执意让他在警局门口下了车，独自一个人开车往石榴街的方向行去。开了不到五分钟，突然想起了放在家里鞋柜上的那双鞋，望向窗外，正是骄阳似火的正午，她调转车头回了家。
说不激动都是假的，等待了那么久的猎物终于出现在猎人的视野范围内，她系紧鞋带时都能感觉到指尖的微微颤抖。盯着手机犹豫了一下，果断丢下它出了门，直奔凤凰楼。
依旧是那个老位置，大白天都显得阴暗的墙贴墙，午后的凤凰楼紧闭着大门，与石榴街终日不变的喧哗格格不入。她顺着窄小的巷子绕到凤凰楼后面，被黑皮领进门。阳光透过缝隙一束一束的洒在她身处的这个储物间，空气中弥漫着木头腐朽的气息，她压低声音问道“人在哪里？”“去了宝月楼，据说今晚约了玄武。”她皱了皱眉，说道“宝月楼？”黑皮给自己点了根烟，道“哼，现在的排场当然不能和过去比，宝月楼也算是目前C市比较豪华的地下赌场了。”从黑皮手里拿了烟，她也替自己点上，不是她喜欢的口味，浓郁到有些发苦的烟草气息。
上了二楼，黑皮开始在破旧的柜子里翻找着什么，她则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沉默的吸烟。她必须使自己镇定下来，三年的时光，她已经强迫自己去适应血腥味，也已经抛弃了三年前的那个梦靥，现在的她，该扮演一个优秀的猎手。
三年前，她的身份是缉毒科的初级探员，冬季最寒冷的一个月，她宣称休假，告别了所有朋友，切断了一切联系，在当时C市最大的地下交易所‘红馆’卧底。借着黑皮所在势力的帮忙，一个月的卧底生活并没有被人发现，她俨然已经成为了当时小有名气的拍卖师。大量******、****甚至枪支随着一场又一场拍卖会流往全国各地，日夜颠倒的作息和大量的财富充斥着她的生活，直到那场盛会开始……
那是十二月的最后一天，大街上还残存着尚未消弭的圣诞气氛，‘红馆’被装饰的金碧辉煌，她穿着金红相间的旗袍，踩着金色高跟鞋，打扮的异常喜气。托长相的福，她被选来替今天的宴会布菜，主桌的名单上赫然是她遍寻不到的人，在C市乃至整个国内都足以只手遮天的四巨头。
微笑的将‘佛跳墙’端上桌，那张重复看过几千次的脸出现在眼前，她忍不住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伸手轻轻捏了一下藏在口袋里的刀片。下一道菜是‘花菇扣辽参’，这将是她今晚负责的最后一道菜，也是她最后的机会。抑制不住的双手颤抖，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端着托盘缓缓往主桌的方向走去。‘砰’距离她不远的人应声倒下，血顺着额头的枪孔流了一地，尖叫和杂乱的枪声很快响成了一片。她随着人群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刀片紧紧捏在手里，往主桌的方向爬。
距离她最近的是被称为‘朱雀’的胡宾，两人之间相隔不到两米，她正要爬过去，一个黑色的身影却抢先一步掏出短匕首扎了上去，狠狠的接连四刀，血溅了她一脸。抬头时与那个男人对视，看清了他的长相，非常出众的眉眼，只是一见就让人难以忘记。不知过了多久，警察终于前来收拾残局，这场地下宴会以死亡二十四人告终，她呆呆的站在血泊当中，任由警察把自己带走。
二十三人死于枪杀，一人死于匕首戳穿心脏导致的失血过多。当时的刑侦一科对所有带回来的人员进行了审查，她也不例外。不知道是出于怎样的心态，她并没有说出当晚看到的那一幕，只说场面太混乱，大概是帮派之间的私斗。那一个人奇怪的死亡方式也因为没有目击证人而不了了之，案卷被摆放在刑侦一科的档案室。
那一次就是她和金范的第一次见面，她看到他杀人，而他则用别人的血溅了她一身。之后是他主动联系了她，随着时间推移，两人成为彼此的助力，即是享有共同秘密的同伙，也是彼此黑暗当中唯一的微光。
一支烟燃尽，口中的的苦味浓到散不开，她固执的点起第二根。终于从故纸堆里翻出了一张沾着黄色茶渍的地图，黑皮将那皱巴巴的纸在楚瞳眼前展开，说道“宝月楼的通风管地图，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进入方法了。当时的通风管是我手下布设的，大型赌场，足够一个爬进去的宽度，而且四通八达。”楚瞳笑了笑，说道“真的不是为了进去偷东西？”“嘿嘿，你就别拆穿我了。”“里面有人么？从哪里进去？”黑皮指了指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这里，螺丝都是半松的，带一支短的撬棒就可以畅行无阻。”“OK，谢谢黑皮哥了，我走了。”“呃……小心点。”
身上的灰色运动装有很多口袋，她藏了一小支撬棒和短匕首，压低帽子慢慢往宝月楼的方向走。从外表看，谁都会认为宝月楼是一家普通的四星级酒店，懂行的人才会知道，那部一年四季维修的酒店电梯，将可以送你前往富丽堂皇的赌场。通风管的入口并不难找，藏在一片绿化带内，花了不到几秒就撬开了上面的盖子，她闪身进入通道，里面并不宽绰，但足够让娇小的她蜷起身子爬动。默默爬到了VIP房间的顶上，她匍匐在通风口扫视着下面，距离黑皮所说雷洪天会抵达的时间大约还有1个多小时，这1小时之内，她只能静静等待。
云德影视基地广福楼大厅，苏杨神色严肃的盯着眼前的男女，周旋了两个多小时，王胜利的一句‘我看到她跟着柳依依和梁小乔，不知道是去做什么。’让冯雅的脸色白了白。
仅仅是一瞬间的表情变化，苏杨注意到了她神色的不自然，大声道“我们早就调查清楚了，导演谭成和你曾经是恋人吧，后来他移情别恋喜欢上了柳依依，所以你因爱成恨选择了杀死他！”她像是被吓到，赶忙解释“不是我，人不是我杀的！”“柳依依比你年轻也比你漂亮，谭成看到会喜欢也无可厚非，当日你跟在梁小乔身后，从她的道具箱里拿走了这把匕首，第二天一早，你就利用那把匕首杀死了谭成。”“不是的，不是的！匕首上明明是柳依依的指纹，人是她杀的！”苏杨冷笑了一下，说道“你怎么知道匕首上的指纹是柳依依的，我们可从来没说过那把匕首上有谁的指纹。”“我……”“不用说了，带她回去好好‘协助调查’！”
掌声从旁边传来，宋翼看到工作人员将冯雅带走，拍着手笑道“不愧是学了不少犯罪心理的知识，从刚才冯雅脸色变化时你就想好了之后的说辞吧？”苏杨也笑着调侃道“很长时间不合作了，你当然只了解楚瞳会的东西。”话一出口才发现宋翼愣愣的看着她，赶忙咳了一下，尴尬的说道“先回去吧，今天不早了，还要好好审讯一下冯雅。”“喔……”
管道内的空气很浑浊，楚瞳轻轻的喘息，尽量压低自己呼吸发出来的声音。几分钟之前，‘青龙’雷洪天进入了VIP室，在一左一右两个保镖的包围之下抽着雪茄和投影幕上的人聊天。
隐约能听到两人的对话内容，“宝山，现在风声紧，你暂时还是别回来了，在A市也可以继续生意”“雷哥，段家那老小子又找你做什么？”“那老小子的崽惹了惹不起的人，我这个干爹得替他收拾烂摊子。”“行吧，尽惹麻烦，我这有批货得去验验，先走了。”“去吧，这么久没来C市，正好手热赌两把。”注意到两个保镖打开了包间的门，外面热闹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包间，很不错的机会，她从口袋里摸索着撬棒，打算撬开眼前的通风口，从上面跳下去。
还没等撬棒碰到开口处，手腕就被人抓住了，嘴也随之被捂住。起初想挣扎，鼻子却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借着不甚明亮的光，看到金范趴在自己对面。他使了个眼色，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别冲动，人太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