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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当科林赶到大学的时候,夜已经深了,他见到了奥利安娜的教导主任基兰老师。基兰正忙着准备第二天的教案,而科林的带来的噩耗让他在刹那间放下了手中的鹅毛笔。

“果然,我不相信自己的预言,却不得不面对预言,就知道你会来找我。”基兰的胡子飘了起来,他的桌子的一旁摆着一块正四面体水晶,水晶里似乎在显示着某些画面。

“基兰老师,求求你,救救她,我的女儿快死了!”科林是个中年的男人,平时一贯坚强的他在这个老头面前泪流满面。

“她还没有昏过去吧?也没有咬人?对吧,”基兰手上的一块正四面体水晶似乎也飘了起来了,办公室里的书,以及墨水都飘了起来,“年轻人,不要悲伤,办法一直存在,正等着我们去做,我只是带你去和办法相遇。”说罢,科林也飘了起来。

科林感觉自己的眼泪正从脸上剥离,一颗一颗地浮在空中,而他自己也轻飘飘地,仿佛失去了重量,他感觉被一个人拽着衣服,缓缓移动,四周的景物都静止了,花园里的蝙蝠,走廊里的学生,蒸汽四轮车的烟雾,以及从树梢脱离正要坠落的松球。

“黑默丁格,我觉得,你现在可以帮忙救活一条人命,一个年轻的生命正在被诅咒魔法侵蚀。”基兰不知何时已经进入了黑默丁格的实验室,琳琅满目的机械零件错落有致地摆满了这间百平方的屋子。科林站在基兰一侧,他似乎还没有从基兰神奇的时光魔法中回过神来。

“特拉维夫先生,你不是可以起死回生吗?为什么来找我。”手里握着扳手正在维修炮台模型的黑默丁格对莫名其妙闯入实验室的基兰并不搭理。

“我虽然能挽救受伤的肉体,却不能唤回迷途的灵魂。”基兰指着一个齿轮,让它飘了起来,而后让它粉碎成了一撮铁砂。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我也不能唤回。”黑默丁格停下手中的活,看着桌子上那撮铁砂,小心的用纸巾将他们收集到一起。

“你是不能,但你通晓永动科技。”基兰指着书架上的一本书,那本书竟然飘了起来,自动翻页,当翻到“诅咒魔法与永动科技”那一章的目录时,它静止了。

“呵呵,怎么?你要我把她做成皮尔特沃夫瞭望塔上的炮台吗?”黑默丁格回头望了眼书,冷笑着说。

“用机械代替肉体,我会为机械附加诅咒。”基兰十分镇定地说。

“我是正直的科学家,这种事情你应该去祖安。”黑默丁格继续摆弄起桌子上的炮台模型。

“挽救善良的灵魂难道不是正直的事情吗?你只需要把它做成看似电动或者蒸汽的机器就可以。而且你作为这座城市永动能量供应系统的设计者,难道不应该为这些故障机械制造的意外负责吗?”基兰继续说。站在他一旁的科林,本来打算上前说些什么,却被他伸手拦住。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吗?”黑默丁格走向基兰,他滑稽地挤了挤眉头,看着一脸茫然却红着眼眶的科林。

“你不是正缺少试验品吗?”基兰问。

“啊哈哈,好啊,我确实缺少试验品,”黑默丁格仿佛突然十分开心似的,他把模型甩在一边,拎起一个小巧的工具包,转过身对基兰说,“那么,就这么定了,基兰,快带我去!”

“瞧,其实你更应该考虑一下自己究竟是个狂热的科学家还是一个正直的皮尔特沃夫公民。”四周的物价似乎又开始漂浮起来,基兰的加速魔法再一次开启。

“闭嘴,我这是为了科学!”黑默丁格冷冷地说。

……

“她昏过去了,之后再醒来便见人就咬,千万不要被咬到,不然会感染诅咒。”来自艾欧尼亚的医生一本正经地告诉刚刚赶到医院的基兰、黑默丁格和科林。

“我早就建议过议会不要使用永动机械,这世上哪有什么永动的东西,能量守恒的铁律不会错的,永动只不过是出卖灵魂去换得能量。”黑默丁格嘴里不停地唠叨。

“医生,麻烦你为我们准备一间手术室。”基兰对医生说。

“好的,教授,请你们随我来。”艾欧尼亚的医生将他们引导到一个密闭的手术室。

注射了强力镇静剂的奥利安娜被捆在一张手术床上,推进了手术室,她的额头青筋暴突,肤色也泛着黑紫。为了不让父亲科林看到女儿诅咒发作后的样子,医生把科林带到了手术室外的另一间病房。

“你带了什么容器了吗?”黑默丁格站在床边,他的脚下踩着把椅子,以便让他可以方便的看到手术床的奥利安娜。

“我有一个琥珀瓶。”基兰从袍子内侧的口袋中取出一个有木头塞子的小瓶子。

“你们魔法师所谓的灵魂,其实不过就是一团电子而已,像我就非常善于用导线把这些电子从大脑中解放出来。”黑默丁格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用一个布袋一样的套罩住了奥利安娜的头,那个布套上排满了五颜六色电线以及各式各样的光点,一簇导线像如同炸药的引线一样被攥在黑默丁格手中。

“需要我的帮助吗?”站在奥利安娜另一侧的基兰问。

“需要,来你抓着一簇导线,我要开始手术了,”黑默丁格把导线递给基兰,接着说,“一会,当那些电子游离出来的时候,我需要你用时光魔法把他们收集起来,而且只收集这簇导线溢出的电子。”

“放心,我会让时间变慢。”基兰说。

黑默丁格从背包中取出一个拳头大的盒子,自言自语:“平常我都是用注射器把它们塞到人体里的,这些微小的电动机器人会自动进入人脑,排布成一张网,然后钻穿颅骨,把电子引导出来。不过我觉得用更直接的方式会便捷一些,反正这具身体也用不了了。”

黑默丁格把医生准备的那些供氧、急救设备推到一旁,拾起地上的一把柳叶刀,又自言自语:“脏是脏了点,不过这不影响,反正这具身体是没用的废品。”说着他把柳叶刀插向了奥利安娜的脖颈,刀口戳在一条静脉上,暗红色的血正一股一股缓缓地涌出。他用另一只手打开盒子,漫不经心地像撒胡椒粉一样,往上后上泼洒盒子里的黑色粉末。这些黑色粉末在盒子里的时候是粉末,却又异常神奇地在离开盒子后就消失不见了。基兰站在一旁用凝重的眼神看着,在他眼中,这些黑色的粉末并不是不可见,他可以清晰的看见这些粉末分明是一个又一个四足机器人,它们简直可以用极小来形容。它们在盒子里的时候抱成一团,具象成肉眼可见的黑色粉末,一旦离开盒子开始工作便会在数秒之内分散开来,成为肉眼不可见的微小颗粒。

“你怎么控制它们?”基兰问黑默丁格。

黑默丁格指了指自己的左眼上的一个微小的放大镜说:“这里有个无线电,我可以发出指令通知它们。”

“这是意念魔法吗?”基兰问。

“不,是人脑的电子传感科技,我新发明的,我已经申请了专利。”黑默丁格十分自豪地说。

“你这么做,不怕感染诅咒吗?”基兰指着奥利安娜脖子上正在淌血的伤口。

“有什么好怕的,体液传播诅咒,但这些体液又喷不到我的嘴里,”黑默丁格抬起头,接着说,“再说,我跟前就站着伟大的时光魔法师,如果有学要射到我的嘴里,你能让时间变慢而后在刹那间把我推开,另外我觉得你是不是应该开始收集了。”

在基兰眼中,其实这些游离出的小东西其实都是那么清晰,如同夜空中的点点繁星,也许有的溜得会快一些,有的会慢一些,但所有都逃不过时光魔法。当时间变慢,基兰可以像从树上采摘苹果,从农田里摘草莓一样,把它们一个一个地装进琥珀瓶。这些活泼的光点进入琥珀瓶后会聚成一簇一簇的光点,开起来十分明显,像蝌蚪在空气中游动一般,其实每一个蝌蚪都是几兆亿的电子汇聚而成。用来承载这些电子的介质,不是神经也不是金属,而是诅咒,是基兰立下的诅咒,如果承载这个诅咒的容器被击破,而同时又接触到了某个人伤口,那这个人一样会感染诅咒。

大约一个小时后,手术完成了,奥利安娜被从原来的那具肉体中分离了出来,根据皮尔特沃夫的法律,肉体死亡即被判做死亡,灵肉分离是违法行为。所以基兰特地嘱咐了那位来自艾欧尼亚的医生,希望他能保守秘密,而那位医生似乎已经对分离灵魂这种事情司空见惯,对基兰和黑默丁格的所作所为并不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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