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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1)

阿里司塔哥拉斯就这样在激起伊奥尼亚人的叛变之后死去了。但是米利都的僭主希司提埃伊欧斯在获得大流士的允许之后,便来到达撒尔迪斯。当他从苏撒到了那里的时候,撒尔迪斯的地方长官阿尔塔普列涅斯就询问他伊奥尼亚人叛乱的原因是什么。希司提埃伊欧斯说他也不知道,并说他对于当前所发生的事情是感到非常吃惊的。在这里他故意装着对当前的叛乱一无所知的模样。可是阿尔塔普列涅斯却看得出他是在装聋作哑,看出他对于叛变的真相是一清二楚的,因而就对他说:“希司提埃伊欧斯,还是让我来告诉你这是怎么一回事吧。鞋子是你缝的,阿里司塔哥拉斯只不过是把它穿上罢了。”

阿尔塔普列涅斯对于叛变的事就是这样说的。希司提埃伊欧斯对阿尔塔普列涅斯把事情了解得这样清楚而感到十分害怕,于是趁着天黑的时候逃到海岸方面去了。由于他欺骗了大流士,他曾经答应过大流士去征服最大的一个岛即萨尔多岛,可事实上却是想对大流士兴兵而使自己成为伊奥尼亚人的领袖。在他渡海抵达岐奥斯的时候,他马上就被岐奥斯人捉住并绑了起来,因为岐奥斯人觉得他是大流士派来做对他们不利的事情的。但是当他们明白他对国王的仇恨以及他的所作所为的时候,他们就将他释放了。

因而伊奥尼亚人便询问希司提埃伊欧斯,为什么他会这样热心地唆使阿里司塔哥拉斯背叛国王从而使伊奥尼亚人遭到了如此这般巨大的损害?而希司提埃伊欧斯却根本没有把全部的真正的原因告诉他们,只是对他们说,国王大流士曾打算把腓尼基人强行迁移并让这些人在伊奥尼亚定居,而让伊奥尼亚人移居至腓尼基;他说,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他才作了这样的安排。大流士根本就没有这样打算过,希司提埃伊欧斯这样说只不过是要吓唬伊奥尼亚人一下罢了。

不久希司提埃伊欧斯便派遣一个名叫赫尔米波司的阿塔尔乌斯人作使节送信给在撒尔迪斯的波斯人。他这样做的原因是这些人以前曾和他商谈过叛变的事宜。可是赫尔米波司并没有把信送到撒尔迪斯的波斯人那儿,而是把信带给了阿尔塔普列涅斯。阿尔塔普列涅斯了解到正在发生的所有事情之后,便命令赫尔米波司将希司提埃伊欧斯的信按原计划送给波斯人并且把波斯人送给希司提埃伊欧斯的回信再交给他。如此一来阿尔塔普列涅斯就知道了哪些人是预备叛变的,于是他马上把那些波斯人处决了。

这样,在撒尔迪斯便发生了骚乱。由于希司提埃伊欧斯的希望未能实现,岐奥斯就答应他的请求将他带回了米利都。可是米利都人脱离了阿里司塔哥拉斯以后都欣喜异常,因为他们已经尝到了自由的味道,他们自然不愿意接受任何僭主到自己的国家来。希司提埃伊欧斯企图在夜里动用武力强行进入米利都的时候,他被一个米利都人刺伤了大腿。因而,既然不能回到自己的城市米利都,他便返回了岐奥斯;在那里,由于他不能说服岐奥斯人把船送给他,所以他只能渡海到米提列奈去,想说服那儿的列斯波司人把船送给他。列斯波司人装备了八艘三段桡船,随同希司提埃伊欧斯一同前往拜占廷。他们在那里驻扎下来以后,便把驶出黑海的所有船只都扣留了,除非这些船上的人员表示愿为希司提埃伊欧斯效劳。

希司提埃伊欧斯与米提列奈人所做的事情就是这些。对于米利都来说,它将会受到一支庞大的海、陆军的进攻。因为波斯的将领们已经把他们的兵力集合起来组成一支大军,用以进攻米利都,他们不去进攻其他的城市,这是因为波斯人认为别的城市都是无足轻重的。在海军之中,腓尼基人的士气最为旺盛,与他们同在一起作战的有新降的塞浦路斯人、奇利启亚人以及埃及人。

前来攻打米利都与伊奥尼亚的其他属地的就是以上的这些人,但是当伊奥尼亚人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就派遣他们的使者前往帕尼欧尼翁去商讨御敌的对策。这些人到了帕尼欧尼翁并在那里进行了商议以后,便决定不集合陆军来对抗波斯人,而是让米利都人守卫他们的城墙,然后把他们的船只一只不落地装备起来,并尽快地集中在拉戴,在那里通过海战来保卫米利都。这个拉戴就是米利都城近旁海上的一座小岛。

伊奥尼亚人迅速地就带着自己所装备好的船只来到了米利都,与他们一起来的有住在列斯波司的所有爱奥里斯人。他们采取这样的方法来布置作战的。米利都人自己带着八十艘船列阵作为东面的一翼,紧挨着他们的是拥有十二艘船的普里耶涅人与拥有三艘船的米欧司人,接在米欧司人后面的则是拥有十七艘船的提奥斯人;再下面是拥有一百艘船的岐奥斯人。另外,接着他们的一列布置的是拥有八艘船的埃律特莱伊人与拥有三艘船的波凯亚人,在他们的后部则是拥有七十艘船的列斯波司人;在这一条线上最后的是拥有六十艘船的萨摩司人,他们形成了西面的一翼。以上总计起来,共有三段桡船三百五十三只。

以上就是伊奥尼亚的船,此外异邦人的船有六百艘。而既然这些船只都汇集到了米利都的海岸而且他们的所有陆军也来到了这里,波斯人的将领们在他们了解到伊奥尼亚人的船只数目的时候,就开始担心他们没有足够的力量来打败希腊人,害怕一旦他们不能取得制海权,势必造成他们不能攻占米利都,进而可能会因此而有遭到大流士的严厉惩罚的危险。基于这种想法,他们便将伊奥尼亚人的僭主们召集在一起,这些僭主都是被米利都人阿里司塔哥拉斯剥夺了统治权之后逃亡到美地亚人那里去的,目前他们也正好是在攻击米利都的军队里面。

当这些在军队中的所有僭主都集中起来的时候,他们便告诉这些僭主说:“伊奥尼亚人,现在是你们之中的每一个人向国王表示效忠的时候了。你们中的每一个人都尽量设法把本国的人民从他们的联盟那里分离出来。在把这一点告诉这些僭主的同时,他们还向这些人保证决不会因他们的背叛而受到惩罚,他们的神殿和房屋也保证不会被烧掉,并且他们也决不会因此再受到比以前更加残暴的对待;但如果他们不愿意这样做,而只是一味地想与我们作战的话,那么就对他们进行威吓,告诉他们说他们一定为此吃很大苦头的。告诉他们说,如果他们吃了败仗的话,他们将会成为奴隶,他们的男孩子将被我们阉割,我们将把他们的女孩子送往巴克妥拉而且要把他们的领土送给异邦人。”

以上便是波斯将领们说的一番话。于是伊奥尼亚的僭主们在夜晚各自派人送信把这些告诉他们本国的人;可是接到这些信的伊奥尼亚人的立场非常坚定,他们各自都认为波斯人只不过是在恐吓他们自己罢了,因此决不愿做出违背的事情来。以上便是波斯人来到米利都以后不久所发生的事情。

不久以后,集合在拉戴的伊奥尼亚人便召开了会议。我认为有一个叫狄奥尼修斯的波凯亚的首领在会议上对大家发表了意见,他是如此说的:“伊奥尼亚人,我们当前的局势,正是处在我们是要作自由人,还是要作奴隶,而且是逃亡的奴隶的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了。因此倘若你们愿意忍受困苦与波斯人作战,你们当前就必须要经历战斗前训练的痛苦,这样你们才能够战胜你们的敌人而获得自由。不过如果你们仍然像现在这样闲散而不加整顿,我看就没有任何其他办法使你们不因背叛而受到国王的惩处了。所以我请你们务必要听从我的命令,把你们自己交付给我,而我向你们保证,如果上天也保佑我们,站在我们一边的话,我们的敌人就不会和我们交战,而即使他们和我们动手,他们也会遭到彻底的惨败的。”

伊奥尼亚人听完他这番话之后,就把指挥权交到狄奥尼修斯的手里了。于是狄奥尼修斯着手每天让船只在海上列为纵队操练,他训练划船手让他们能够相互突入对方的队列并且训练船上的士兵们作战斗的准备,而在一天剩余的时间里则把船只用锚系起来;他整天都让这些伊奥尼亚人不停地操练着。

在开始的七天里他们都服从他的话并依照他的吩咐去做了,可是过了这七天之后,由于他们不习惯于这样的辛劳,而且由于艰苦的工作和烈日的灼热而身心疲惫,于是伊奥尼亚人便开始相互这样说:“我们是得罪了哪一位神,要让我们吃这样的苦头呢?我们竟把自己交给了不过只出了三只船的波凯亚的吹牛皮的家伙,我们真正是头脑不清或是发疯了。这个人统领了我们之后,就让我们遭到极其残酷的虐待,结果使我们中间的许多人已经累得病倒了,而还有许多人也将要病倒了。不论我们将遇到什么倒霉的事情也比当前的苦头要好些,即使是我们有受到奴役的危险,即使是最苦的奴役,也不会比我们目前受到的压迫更坏了。说真的,我们不能再听从他的摆布了!”这就是他们所说的话。于是从那一天起,就没有人再服从狄奥尼修斯了;他们在岛上像陆军那样地给自己支起帐篷,并在里面躲避日晒,他们再也不愿回到船上去,再也不愿意操练了。

可是当萨摩司军队的将领们听到伊奥尼亚人的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们就回忆起叙罗松的儿子阿伊阿凯司曾经奉波斯人之命送给他们的一封信,信中要他们脱离伊奥尼亚联盟。因而,当他们看到伊奥尼亚方面出现目前的混乱局面的时候,他们便同意按照送给他们的信里的意思去做了。并且,他们还以为要想战胜大流士国王的军队是一件无法办到的事情,而且他们清楚地知道,即使他们战胜了将要到来的这只海军,他们还会遭受到另外一支比这强大五倍的海军的进攻。故而,当他们一看到伊奥尼亚人拒绝服从将领命令的时候,他们立即抓住了这个机会作为借口,认为他们这样做,反而将很幸运地保全住他们的神殿和他们的土地。萨摩司人同意按照送给他们的信去做,这个送信的阿伊阿凯司是阿依阿凯司的儿子叙罗松的儿子,他曾是萨摩司的僭主,他和伊奥尼亚人的其他僭主一样被米利都人阿里司塔哥拉斯剥夺了统治权。

所以,当腓尼基的水师前来朝他们进攻的时候,伊奥尼亚人方面的船只便列成纵队出海迎战了。当他们双方接近并攻打起来以后,在海战当中,哪些伊奥尼亚人英勇抗敌,哪些伊奥尼亚人临阵脱逃,我这部历史是无法描述清楚的,因为他们全都相互指责、相互推卸责任。可是据说,萨摩司人依照他们和阿伊阿凯司的协议,当时确是扬帆离开了他们的队列,返回萨摩司去了。其中他们的十一艘三段桡船的船长不愿意服从他们的统帅的命令,仍旧留在原地作战。由于他们这一举动,萨摩司的人民因为他们的勇敢就把他们与他们父亲的名字刻在一个石柱上,这个石柱现在还耸立在萨摩司的市场上。可是当列斯波司人看到他们的邻人逃之夭夭时,他们也效仿了萨摩司人离开了。如此一来,大多数的伊奥尼亚人也就都这样做了。

在那些留在战场进行海战的人们之中受损失最严重的是岐奥斯人,因为他们不愿意当懦夫,并且最想成就功勋。前面我已经说过,他们带来了一百艘船参加海军,每艘船上又有从他们市民当中挑选出的四十名精锐士兵。他们看到自己受到他们大部分同盟者的蒙骗,便认为倘若他们自己也像其他盟友那样做逃兵,那将是一件极为可耻的事情,所以他们便仍然和帮助他们的少数同盟者一起继续战斗并攻杀到敌人的阵列里面去,结果他们反而击毁了敌人的许多船只,但是他们自己的损失也是异常惨重的。所以,岐奥斯人便带着他们剩下的船只返回了他们的国土。

然而岐奥斯人的那些因为破损而行驶不便的船只上面的水手,在遭到攻击的时候便逃向米卡列去了。在那里,他们把船拖上岸丢弃了,而后就从那里徒步穿行过了大陆。可是当岐奥斯人在他们行进之际进入以弗所的领士时,正巧是在夜里;而那里的妇女又正在举行铁斯莫波里亚祭;并且以弗所人以前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岐奥斯人的事情,因此当他们见到有一支军队进入他们的国土时,他们便相信,这是想来抢掠他们的妇女的一群强盗。因此他们便迅速地把他们的所有兵力集合起来,杀死了岐奥斯人。岐奥斯人因而遭到了我上面所说的惨祸。

至于那个波凯亚人狄奥尼修斯,当他看到伊奥尼亚人的事业已经失败的时候,他便带着他所俘获的三艘敌船从海上逃跑了。然而他没有逃到波凯亚去,这是因为他很清楚地知道,那地方是会和伊奥尼亚的其余地方一样被波斯人奴役的。于是,他径直向腓尼基驶去,他在那里击沉了几艘大商船,劫获了许多的财富,随后又驶往西西里,以西西里作为据点,干起海盗的勾当来。不过他只打劫迦太基人和第勒塞尼亚人,却对希腊人不闻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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