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旧友
有点好奇，我走出病房门，在隔壁门上敲了敲，门内没有任何声音，难道没人在吗？
我又试着推了一下，却发现门没锁，我这么一推就推开了，而在白色的病房中，正端坐着两个人，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和一个低头沉思的年轻人。
两人都没有抬头，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现一般，依旧在那里对弈，我到有些不自在。
“喂！你们没事吧？”看着古迦和那个老者对坐的样子，我一头雾水的走到他们身边，开口问了一句。
“小鬼，进门也不会打声招呼吗？”老者放下一子在棋盘上，却依旧没有抬头看我一眼，而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我敲过门了，可是你们没人答应啊！”
“那就是不欢迎你进来，这都不懂吗？”老者目光直视棋盘，看似一心下棋，却已经知道我的到来了。
听到这话我更加不解，“我说，知道有人来，还不给个回应！”
这时，那老者忽然笑了笑，白眉一挑，“不回有如何，你这晚辈到真没有规矩。”
我去，什么鬼啊！又不是来找你的你那么多话干嘛，我挠了挠头，却又听古迦忽然开口说：“来这里有什么问题要问的吗？”
老者笑着抬头，看了我一眼，听到古迦的这句话后，又低下头，似乎当没听见，手指再次捻起一子。
“哦，其实也没什么，对了，我就是问一下，你那儿打算怎么弄啊，我帮你找了个人，不知道……”
我话还没说完，那老者又接了一句，“废话这么多，看来你一定是来让他输这盘棋的喽！”
我一时无语，不知该怎么回答，但古迦却没有在意，又说道：“案子怎么样了，有进展了吗？”
“我在死者工作的地方拿到了一份资料，里面记录了大概是死者生前和另一个人的对话，对话的内容大概是说死者曾经被另一个人威胁，说要他保守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在对话中只说了了几个字，不过杀手应该十分忌惮。”
“但死者最后还是死了，这说明杀手也不是很害怕死者说出来那个秘密，或者是选择杀人，来彻底解决这个隐患！”古迦没有回答，倒是那个老者，似有兴趣的回答说。
我看了那老者一眼，“可是在对话中，杀手只是威胁，却没有说要杀了他，而且如果凶手杀了死者，那必然会惊动警方，难道凶手就不怕吗？”
“怕！？怕什么，怕你会去抓他？那你知道他是谁吗？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吗？收集到他杀人的证据了吗？小鬼，有些事情在一万种可能性里，想要寻找到最确定的元素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那这么说来，凶手应该在死者生前对死者做过什么，或者已经拿走了有关那个秘密的线索！”老者的声音落下后，古迦又接着说。
“有可能吧！不然凶手不可能这么毫无忌惮的杀人。不过这个凶手也只是猜测，或许这段对话另有其人也说不定啊！”
“世上没有绝对的巧合！”老者又接住我的话头，“死者的亲人里，离他最近的会是谁啊？理所当然的会是他妻子或者留在家里的儿女，你有查过吗，如果有人给你留下什么线索，最有可能的人就是她们了。”
我点了点头，“确实，我在那叠资料上闻到了香水味，应该是女人的，不过在我查过死者家属的情况时，发现他的妻子经常在外工作，所以对死者的了解应该不多，那么剩下的女性，就是他唯一的女儿，叫贺英，就读于本市的音乐学院，而且经常回家，所以这些线索，有可能是她给的！”
古迦落下一子，“那为什么不去看看贺英，或许凶手也会对她下手。”
“我已经找人去那里看着了，目前我还有一条线索，是来自于死者最后接手的一件案子。”
“哦！”老者也微微抬头，“既然有线索还有时间来这里，看来那条线索也不是很重要啊！”
我不置可否，“也许我该先去市局看看死者妻子的情况，对于丈夫的死，最会第一时间出现的应该也就是她了。”
“拖延时间！”老者淡淡的哼了一声，低下头继续想下一步该落在那里。
古迦这时候忽然开口，“也许最有嫌疑杀害死者的人也同样是离他最近的，因为那是最容易得手，并避开所有人目光的一点！”
“说的也是啊！这个人十分了解死者，自然也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死他，并且可以安全的逃出警方的怀疑之列。”
“那这个凶手和给你线索的人是两个人？也许她们都是女人，都喜欢同一种香水！”老者别出心裁的填了一句，却把我忽然想到的局面打破了。
“那么最值得怀疑的人和最应该相信的人，也许是死者的妻子和女儿了，这样的家庭也太复杂了吧！”我白了那老者一眼。
“小鬼，我可没有这样说，这都是你的意象而已，没有证据，所有的说法，都是推测！”
“好吧，”似乎我目前能走的就是尽量避开死者的一家了，因为凶手便有可能夹杂在其中，若我去查她，那说不定会打草惊蛇，到时候我自己岂不是就要陷入被动之中了。
真是好讨厌的赶脚啊！我脑子一团乱麻，似乎所有的线都有可能成为导火索，可若自己这样停滞不前，恐怕也是有麻烦的。
我有些懊恼的从烟盒里抽出烟来，还没等点上，就被古迦忽然丢来的一枚棋子打掉了。
“干什么啊！”我没好气的问了一句，却换来那老者嘿嘿的一笑，抬手指了指门上一个禁止吸烟的牌子。
我去！收了烟盒及打火机，我垂下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这时，古迦忽然开口，“对方其实不一定就是凶手，也有可能是其他人，或许这段对话来自于另一个人！”
听到这句话，我眼前一亮，是啊，怎么总是在杀手与死者身上纠结那些对话，这说不定是死者无意间看到的东西，后来放在自己办公室的，也说不定的啊！
想到这里，我的心情也慢慢的放轻松了，那既然有这么多的可能我现在，最后的方向还是要放到他身上了。
向那两位说了一声再见，我走出医院，坐在车里犹豫了一会儿后，终于还是给他打了个电话。
在我毕业之前，路政海是我最好的朋友，大学里我们住一个寝室，上警校的时候，我们的成绩也都差不多，所以成为了队友。
和他住了三年，我们同时考向警界，但当时因为种种原因，他没有被录用，而我则成功跃入了市局。
其实当上警察是他最大的一个梦想，可最后的结果还是让他失望了，我还记得那天。
在我们一大群同学的陪伴下，他在酒席前对我说的话，也许他没有达成自己的心愿，但有一个好兄弟代替自己去完成了，也应该算是高兴的！
话到这里他笑了，看着我一句话却没有再说下去，剩下的，我也应该明白。
那天我们各奔东西，他在临走时拍着我的肩膀，醉醺醺的对我说：“小子，好好做好自己的职责，别丫的像在学校似的！”
我笑了，他也笑了，最后那模糊的记忆，却在那一天的午后又一次浮现在心头。
半年后，我再见到他的时候，是在公交车上，他和他的妻子一起搬到了市里。
但在我们相遇的时候，我却正在跟踪一个杀人犯，因为他的一声招呼，我彻底的被目标发现。
而那一次，也注定是我们最痛苦的时候，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我依然后悔当时发生的一切。
如果我不急于去抓人，那个杀人犯也不会劫持他的妻子，更不会有当时悲惨的一幕。
现在，听着电话里传来的等待声，我的面前似乎又出现了那天公交车上的一幕。
我是警察，却不是超人，不能权衡利弊，救出想救的人，反而害了最真挚的朋友，这恐怕会成为我一生都内疚的事情。
手机响了很久的等待音，或许我应该想着他如果不接该有多好，最起码不会让我再想起往事，可天意总是喜欢作弄人，最后对方还是在我的等待中接通了。
“喂！老同学好久不见了？”他先开口，带着多年前的笑意向我说道。
我勉强的笑了笑，他似乎已经忘记了那件事，我也不想多提，就先和他说了说各自的情况。
原来他已经在市里安家落户了，现在正在附近的一个闹市区开了一家中型餐馆。
“都到吃饭的点儿了，怎么找！要不要来我这儿座座啊？这么久不见，你这可还是第一次打电话给我吧！”
我淡淡的一笑，“我到也想和大家聚一聚啊，但我的日子可没你们那般安逸啊！”
我们各自一笑，他说了一下地址后，我最后还是答应了他的话，说去他那儿一趟。
挂了电话，我发动车子向街道上驶去，可脑海里还是又想到了在贺海接手案件里的记录以及那段神秘对话里偶然出现的名字。
虽然不知道算不算是我太过于多疑，但这样偶然的一个重叠，还是让我做出了再见他一次的冲动。
也许这是一次叙旧的机会吧！即便不是为了案子，老同学也应该聚一聚了。
驾车穿梭在茫茫人海之中，我看着外面形形色色的人影，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无力。
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他们在看什么？是灯红酒绿的霓虹还是人来人往的街道，他们从何而来，又为何会接受这世界的安排。
如果他们在城市的某个角落被杀，又是否像我一样会有人来追查杀他们的凶手在那里，或许只是有无数双眼睛静静的看着他们的死去。
我的心思百转，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绿灯却已经亮了起来，车后传来另一辆车上的鸣笛声。
这是在催促我，是时间的追赶，让我们没有一点停下来休息片刻，直到最后糊里糊涂的被人们遗忘，慢慢的尘封在这条无边无际的岁月长河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