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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彼岸花旁 无极初生

若木如今内功薄弱,陷入狂暴的他持剑对空一通乱砍,渐渐他有些累了,但却战意高昂,又过了盏茶的功夫,他感到内力不济,但滔天战意依旧,那已经不单是假想自己身处楚人武士包围中的愤怒了。

陷入癫狂疯狂透支体力的若木,对着空气胡劈乱砍来到自己当初的佩剑前时,这才猛然清醒手中枣红木剑有问题!

他扔下手中木剑,瘫坐在地上,往事依旧,但却多了一份冷静。看着地上的枣红木剑,他自语道:“应该是桃木所雕,木呈枣红,有些岁月了,这么多年过去了,竟还有如此杀气,想必它的主人也绝非世间等闲之辈,只可惜杀意太重,算不上一把好剑。”

这时若木才惊讶地发现,就他方才狂暴舞剑的功夫,甬道内石壁上的许多衣物竟化成了粉碎!他非常清楚自己如今的功力微薄得连无极功法第一重都得仰望,就连剑气都催发不出,怎可能将大部分衣物震碎?

他暗道:得经过多少岁月摧残,这些衣物才能脆弱到如此见风即碎的地步?一千年还是一万年?

若木越来越感到后怕了。

他站起身面对着当初自己和雨幽的新婚服饰陷入了沉思,是谁将他和雨幽埋葬,是徐人?不可能,若是徐人,定会留下亡灵排位。莫非是楚人?也说不通,楚人不把他首级割下邀赏就算得上大善了!

最关键自己为何复活,雨幽何在……如此匪夷所思,若木实在想不通。他再次凝望了雨幽的婚服片刻,取过了石壁上一套完整的衣服,然后拿回了那曾属于自己的无极剑,回头走出了甬道。

枣红桃木剑归位洞顶,甬道处的石壁缓缓合拢。

走出归来洞的刹那,若木摇头叹息:“感觉有时候,记忆还是失去了好。”

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在桃花谷寻得些什么答案,更不知道将来该做些什么,寻仇,也许仇人都死光了,兴国,徐国如今还在吗,如若在,又还是当初那个徐国吗?历经一番死亡,如果真过去了多年,生,又有何意义。

也许唯一有意义的就是似乎雨幽也活了过来。又或者,还活着,活着就是意义所在。

他思索着走进谷口,穿过火红的花海。

又是一个金色夕阳的黄昏,谷内桃花满地,溪水潺潺,祥光普照,一派祥和。若木径直来到了小溪前,突然他发现就在几日前他上岸不远处有一块大石,大石旁边是一座木桥,那木桥直通彼岸,桥中央有个亭子,亭名清晰可见:凄可亭。

那****上岸,记忆丧失,又因桃千朵的诡异出现,还未来得及仔细观察便一溜烟跑掉,竟没能发现不远处的木桥。

若木来到大石旁,石头上竟然也有文字,那字体古老沧桑,婉若游龙,翩若惊鸿:

梦里桃花别样红

醒来绯红闹春风

落花点点轻似梦

又随涓涓流水中

——桃花仙子

“桃花仙子?还真有个叫桃花仙子的?是雅号还是真正的仙人?”要不是这文字痕迹极其古老的话,若木几乎都怀疑这就是桃千朵所雕刻的了。若是从前,若木断然不信这世上会有神仙,即便如今也是不信居多。但不论她是凡人还是神仙,若木都打算铭记她的名字,到了外面的世界时,打听一下这个名字,看会不会有什么收获。

他又踏上木桥,朝亭子走去。若木发现这建桥的木头不是别的木头,全是桃木。

此地名叫桃花谷,溪对面的千株高大异常的桃树,归来洞枣红桃木剑,用桃木建桥,以桃木作诗——若木断定这位桃花仙子就是桃花谷的主人了。

凄可亭的左右柱子上也有文字: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若木暗道:从诗句看来,这桃花谷的主人是个高雅之人,并不像个大魔头,为何桃花谷在世间会有如此多的恐怖传说?

他将目光从木柱移开,又注意到对岸中央最为硕大的一棵万年桃花树上有“天孤”二字,老实说,若木还真分不清那两个大字是“天孤”还是“天狐”,似乎都是,又似乎都不是,就和“归来洞”三个字一样,似乎有错笔,且透出莫名洪荒之感。

他在凄可亭停下了脚步,因为桥的那头,方圆数十里覆盖着厚厚的花海。他压根记不起也不可能记起自己从哪里爬出。

他仰望着前方如山峰般伟岸的千棵桃树,他以为来了桃花谷就能解开自己复活之谜,哪曾想到头来却仍旧一头雾水。

天色渐暗,月华初升。

若木立于木桥之上一动不动,桥下溪水无声静默流淌,谷内几乎一片死寂。

月明似水,山谷如墨,他的内心升起了一丝彷徨、几分寂寥。

月光下他那萧索的背影,桃千朵竟看得痴了。桃花谷千年以来从未有外人踏入,千年以来,他是第一个。她这辈子从没见过活人,第一次出山,虽然见到了不少,但唯一感觉与众不同的便是眼前的男子。究竟哪里不同,她说不出来。似乎他的气息与别人不同,他带给他一种莫名亲切的熟悉感,那熟悉感就和桃花谷带给自己的感觉几乎一样,温暖,亲切,家的感觉。

若木并不知道身后的彼岸花旁,一个少女正静静地观察着他。而他此刻陷入了顿悟,无边孤独感来袭时,他还察觉到了一丝熟悉。一丝若有若无,触摸无迹的熟悉。

他气定丹田,无极功法运转,终于发现,似乎那丝熟悉来自天空中的明月。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他抬头望月,有种错觉他和月亮心生感应。

心念一动,体内如今还细若游丝的奇异力量带动着无极功法默默运转,若木进入了冥想状态。

无极功法,分为七重,若木天纵之资,二十岁那年迈入了第六重,假以时日,必将跨入第七重,可惜那年他死于乱刀之下。

他记得师傅曾说过:“无极功,无形无象,无声无色,无始无终,无以为言,无可为指,故曰无极……传说中第七重,为师止步仰望数十载,终寻不得门径,只能寄希望于你头上了,据祖师说,有那奇才曾跨入第七重,之后武破虚空,腾云而去……若木,假以时日,你定能入得七重大成之境,到时,就能验证传说的虚实了,努力吧,你有这个资本……”

若木体内的奇经八脉,早已打通,如今失去的,只是那浩瀚的功力而已。桃花谷内灵气充沛,此刻在月光下顿悟,迎来契机,待得若木收功之时,他发现,自己竟一举迈入了无极功法第一重‘无极初生’。

内力强劲了不少,但他发现,如今体内的内力,和无极内力有着相似之处,却又似是而非。他暗道:莫非和之前功力复苏时察觉到的奇异灵力有关?

他正琢磨着,突然再次察觉到了白日里刺激自己丹田进而催生出内力的那种灵力。其实那灵力一直都在,只不过他之前功力薄弱,不能察觉而已。如今他功力增强了不少,第一时间便有所察觉。

他猛然回头,只见岸边彼岸花旁立一白衣少女,月华之下,惊鸿艳影。若木如今夜能视物,更有月光映照,一眼就认出了她来:“雨幽……”

桃千朵哪里料到一动不动的若木会突然回头,他这一猛回头,反倒把涉世未深的桃千朵的给吓了一跳。她迅速转身,脚尖轻点,似鬼魅般飘然而起,踏着花草子往谷口方向奔去。

若木见状,气沉丹田,使出无极轻功,紧追不止。奈何即便他如今无极功法已迈入了第一重,轻功也远不及桃千朵,拼命狂追,不多会已被甩下半里之遥!眼见桃千朵就要出了山谷,自己被远远甩下,若木大喊道:“雨幽,我是若木啊,你当真不记得我了么!”

桃千朵仅回望了一眼,很快便消失在了谷口,等得若木跑出谷口时,外面更为宽阔的山谷里,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他垂头丧气地走着,突听前方谷口处传来少女的声音:“呵呵,我不叫雨幽,我叫桃千朵,今年十八……”

若木立马回应道:“那,千朵姑娘,我并非坏人,你且等一下,我有事相询。”

桃千朵道:“我知道你不是坏人,但是,你追上我,我就等你。”

若木不再迟疑,催动全身功力,奋力追去。他不禁想起当年淮水河畔的那场追逐……

十七岁那年,若木力求突破,师傅带他游历山川。行至淮水时,闻听伏牛山山崖上几声琴响,低沉悠然,颤若龙吟,激荡得若木内力翻腾,暖洋洋好不自在。

若木沉醉中追随音律而去,在山崖对河而坐。一曲弹毕,若木起身准备拜访高人时,突然发现对方竟是个年约十四五的少女,哪是什么高人,少年有些失落,一声轻叹,调头离开。

走到半路,琴声又起,又闻一少女天籁之声,附音而吟:“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还未来得及发自心底的叫上一声好,少年陡然想起,自己竟把随身佩剑给忘在山崖上了!待得少年返回山崖时,少女离去,宝剑也不翼而飞。

少年急得上蹿下跳,暮然间,他发现对面山上崎岖的山路上有一少女抱着琴走,再一细看,古琴之上正是他的无极剑。

若木大喊道:“小姑娘,那剑是我的,你怎么就给拿走了。”少女充耳不闻,继续前行。

若木愠怒道:“没想到你琴弹得不错,却是如此不讲道理,快给我把剑放下,要不然……”

少女终于回过头来,冰清玉洁的俏脸下露出一丝俏皮的微笑:“你说这剑是你的,那刚才偷听我弹琴的就是你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你又讲的是哪门子道理呢。”

若木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反驳,眼见少女就要翻过山头了,若木大喊:“喂,你等等……”

少女立于山头,回眸一笑:“追得上我,我就等你。”说罢,走过了山头。

暮地,若木笑了起来。

以他的功力,想要追上一并不懂武的少女毫无困难,但他并没有这样做。而是不紧不慢地跟着,既不拖太远,也不靠太近。

少女在山沟洗脚时,若木在山顶吹风,少女在山顶歇息时,若木在山沟里问她要去哪儿。她说:“我要回师傅身边。”

他们就这样走了好几个山头。

到了下午,少女终是走不动了,她放下了琴和佩剑坐在溪边洗脸,她说:“再翻过这个山头,我就到家了,谢谢你送我这么远,你的剑还你。”

若木大笑着走上前,将琴和剑一块抱起,二话不说就往回走。

少女怒道:“你干嘛拿走我的琴!”若木充耳不闻,缓步前行。

少女急了,大喊道:“你拿着我的琴想去哪儿!”

若木嬉笑着回头:“我也要回去找师傅。”

少女眼泪汪汪地追赶着:“你站住,还我的琴!”

若木大笑道:“追得上我,我就站住。哈哈,你放心,我不会走太快的……”

少女一脸委屈,楚楚可怜地追赶着,眼看就要追上了,若木已经翻过山头,待得她翻过山头时,若木已经下了山沟,就在她感觉没可能追上了时,若木又会端端正正地坐在山沟里抚琴一曲。

而伴随琴音的往往是少女站在山顶大骂的“大坏蛋”,若木就这样让她既不能靠近,也离得不远……

那天的若木兴奋异常,仿佛一辈子也没这么开心过;那天的少女无比憋屈,仿似一辈子的憋屈都集中在了那一天。

那天回到师傅身边时,他的师傅惊讶地发现,这才半日不见,徒弟的精气神焕然一新,就连功力都似乎增进了不少。

他师傅以为若木在山中得到了高人指点,好奇地问:“啧啧,果然天外有天,山外青山楼外楼呀,若木,快给为师说说,遇到什么高人了?”

若木傻笑道:“她抚得一手好琴,有得一副好嗓子,她在伏牛山跟随师傅学琴,她叫雨幽,在一个雨夜,被师傅在山林岔路口捡到……”

心念回转,若木透支着内力咬牙继续前行。

桃花谷大山数百,小山无数,暗合五行八卦矗立着,而又山山有谷,谷谷相通。纵然他通晓八卦阵法,也实在寻不到桃千朵的踪迹。

到了半夜若木竟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似乎这八卦阵和他所熟悉的八卦阵不太一样,迷路倒不至于,但他一时搞不清自己所处方位了。

黎明时分,若木爬上了一座就近大山的山顶。立于大山之巅,左右眺望,原来已经到了桃花谷外围!若木大感奇怪,整日的长途跋涉,为何并不太累。若是从前他还处于无极功法第一重时,透支了功力,至少也得调息数天才能恢复,感到精疲力尽时,也得调息好几个时辰。但如今,体内虽功力微薄,但却似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生生不息。他只能想到,这大概和桃花谷内灵气充裕有关。

突然远方雪地里有火星闪烁,不一会,那火星变成了火团,隐约可见火光旁人影闪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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