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园里池子颇大,说是水塘也不为过,初冬里,荷叶已枯,低低垂向水面,干枯的莲蓬黯然耸立。
池塘周边光秃秃的柳枝低垂,一幅萧条模样。
唯有池中游鱼欢腾,时不时跃出水面寻食,偶有飞鸟扑啦啦飞过。
岸边的女子神情不愉,一手执碟,一手握食。手一挥,一把鱼食抛下,引来鱼群蜂拥而至。
仆妇丫头站在几步之外,没得召唤不敢上前。
只一年逾三十,稍有姿色的妇人接了丫头手中斗篷上前。
“三娘子,还是加件斗篷,可别着了凉。”妇人说道,不等回答自顾自的把斗篷披在楚三娘身上,仔细地系好。
“奶娘,你怎么来了。”楚三娘问道,搁下手中鱼食盘子。“母亲可还好。”
奶娘拉过她的手,心疼说道:“大夫人不放心,着我过来看看。你瞧瞧,多冷的天,还来这池塘边上。染上风寒可怎么得了?”
“我哪里有那么娇气了。”楚三娘说道,“也就奶娘你才操这么多心,母亲都没你管得多。”
“瞎说,你走的这些日子,大夫人天天念叨呢。”奶娘拉着楚三娘离了池塘边上。“总说家里少了你们都没了人气了。”
“不是还有五娘,七娘她们,还不够闹腾的?”
“五娘子被大夫人禁了足,四娘,七娘,哪里有娘子会逗大夫人开心呢。”奶娘言道。
“那丫头又做什么惹得母亲不开心了,竟还禁了足。”楚三娘奇怪问道。
奶娘顿了顿岔开话题说道:“表公子怎的也没一块出来。”
“表哥他成日呆在房里,叫他出来也不理,我寻了好些新奇玩意给他,他也不要。”楚三娘满心苦楚,“往日他最是喜爱寻些新奇东西的。”
“表公子是心情不好,娘子的心意表公子肯定是知道的。”
“若是以往,表哥不知会多高兴呢,哪里会像现在这样,根本不愿搭理我。”楚三娘气呼呼说道。
“娘子也别担心了,也近响午了,还是回去吧,一会该饿着了。表公子多些时日肯定会向往日一样的。”奶娘说道。“娘子不如做些表公子喜欢的吃食。”
“表哥才不会喜欢,他已经跟往日不一样了。”
“我哪里和往日不一样了?”
二人,连同仆妇丫头俱都吓了一跳,转眼看去,一靓蓝色锦锻棉直裰的年轻男子领着丫头走过来。
“表哥?”楚三娘惊呼,三两步奔过去,拉住男子,“表哥你可出来了。”
正是二人谈论的楚家大房表公子,刘十三郎。
“再不出来,我都要闷死了,雀儿说得对,美人都爱英雄,不出门怎么做得了英雄。是吧,雀儿。”刘小郎君说道,唤着一旁的丫头。
“是,公子是要做大英雄的人,可不能被个小小屋子困住。”丫头笑着回道。
刘小郎君向前几步,不着痕迹地避开了楚三娘,行至池塘边上。
“池里竟然有这么多鱼,寻根鱼竿来钓鱼倒不错。”嘴里说着,倒真动了心思,吩咐身边的丫头赶紧去寻。
丫头无奈,依言去了。
“好啊,好啊,中午就吃表哥钓的鱼好了。”见的刘小郎君不再郁郁寡欢,楚三娘心情顿时愉悦。
“好啊,”刘小郎君也笑着说道,“今日咱们就吃鱼。”
“表公子要吃鱼,叫人撒了网抓两条就是,怎的还用自己钓。”奶娘说道,“水边风大……”
“奶娘你去给我们备些点心吧,我陪这表哥钓鱼。”楚三娘截断奶娘的话,一边冲她使着眼色。
好容易表哥愿意出门了,可不能扫了他的兴。
奶娘暗暗叹口气,楚大夫人一直有心让楚三娘嫁入刘家,楚三娘情窦初开得了母亲暗许更是无所畏惧,愈陷愈深。
可这刘小郎君是嫡出独子,父母宠爱非常,更是事事由着性子,玩心甚重,一直不愿定下亲事,哪里会是楚三娘郎配。
很快,丫头在庄户处寻了根简陋鱼竿来了。
刘小郎君接过,小心地挂上鱼食,右手握竿,左手拿线,轻轻一抛,鱼钩落入池中,很快沉了下去,家禽羽毛做得浮漂浮在水面随着水波轻轻荡漾。
不用多等就见水中浮漂猛地一沉,刘小郎君看得欢喜,手中鱼竿用力一提,好大一条鱼儿上了沟,拉得鱼竿弯弯。
“快,快,拿网来,拿网来。”刘小郎君喊着,“快点。”
“哇,好大的鱼啊。”楚三娘也欢喜喊道。
可惜简易鱼钩哪里经得住,大鱼挣扎几下,挣断鱼线跑了。鱼竿弹回来,险些伤了刘小郎君。
刘小郎君瞪圆了眼,撇下鱼竿,“你寻的是什么鱼竿,连条鱼也钓不住。”
“公子恕罪,奴婢不知这池里鱼儿竟然这么大,”丫头跪下请罪,庄户们哪里需要鱼竿钓鱼,这还是庄户家孩子用过的。
“算了,算了,看来这庄子也没什么好玩的,不如早些回去好些。”刘小郎君说道,转身就走。
楚三娘哪里会要他回去,好容易好些,回去再见着楚六娘可怎么好。
“表哥,这庄园可大了,咱们去别处玩吧。我知道好多好玩的地方,表哥肯定会喜欢的。”
她说道,奋力追上去,丫头仆妇们也忙忙跟了去。
“她要出门?她出门去做什么?”大夫人奇怪问道。
刚刚仆妇来禀说楚六娘带了丫头出门去了,前头门房没得牌子,却又不敢硬拦,只得禀到了内院。
“奴婢不知道,前院只说六娘子带了丫头要出门。”
“都快及笈的人了,还这么没规没距的,”大夫人说道,到底不是正常孩子。
“三郎没有跟着吗?”她又问道。
“三公子早上带着宣砚不知去了哪里。”仆妇回禀道。
这两兄妹还真是……算了,二房都不管,她管何必做那个恶人。
“她要出去,就放她出去好了,有丫头跟着也出不了什么事。”楚大夫人说道。
“是。”仆妇领命告退。
这边楚月娘已经领着采岂与许曼夏出了门,没用楚家马车,随意租了辆车,沿路慢悠悠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