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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那年的暑假,是我学生时代过得最不安的一个暑假,知了的鸣叫一直伴着我躁动的心在默默的遥望。每个星期我都会骑着自行车到三十里外的镇上去给她打电话,虽然每次电话里的楚阳状态都还不错,可是只有想亲眼看到她我才会放心。那种思念的急切就像希望月亮能传递彼此之间的心语,就像渴望星星为她送上平安的祝福。漫长的夜总在我黎明时分迎来困意后才缓缓过去……

开学的日子,终于在我日复一日的盼望中姗姗来迟,我终于能够见到楚阳了,这个让我在整个夏天都心力憔悴的女孩儿!

为了去车站接楚阳,我提前一天来到了学校,对于看到楚阳,我已经迫不及待了!那天,我早早来到了火车站,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我想,下车之后的楚阳会远远的冲入的怀里,抑或平静走到我的面前,然后紧紧的拥抱。她会说:我好想你,或者流下煽情的泪!那个时候,我会亲吻她的额头!

一声长长的“嘶鸣”之后,火车缓慢地停了下来,在拥挤的出站口,我仔细寻找着楚阳的身影。终于,我看到了她,还有九哥和小猫,我喊了一声:楚阳!我想她将会是怎样的兴奋,我已经张开了双手……

然而,从出站口直到站在我面前,她的头一直低着,没有抬头看我一眼。究竟发生了什么?楚阳似乎在生气,她的样子似乎并不想和我说话,我帮他们把包放进出租车。

坐车回学校的路上,楚阳和小猫一直在埋怨九哥。原来是九哥带着她俩逃票,结果被乘务员发现,不但补了车票,交了罚款,还被乘务员当着众多乘客的面训斥了一顿,难怪她俩看上去会如此气愤。然而这样的事情不应该波及到我?一路之上,楚阳都没有和我说一句话,甚至没有瞧我一眼,在她身上又发生了什么我不为知的事情,我怅然若失!

在住了一年集体宿舍之后,本希望能住进新建成的公寓,最后却被分到全校最烂的1号宿舍楼,这栋楼已经有了二十多年的辉煌历史,窗户的玻璃上布满了苍蝇的排泄物。而且由于年代久远,这些排泄物已经风化,硬的似乎深深凝入玻璃之中,别说擦了,即使拿着锤子和凿子去挖,恐怕也难“撼动”其根深蒂固的“位置”。不贴近玻璃,已经很难看见外面的“风景”,黑压压的遮挡了光线。二哥开玩笑说,这下好,省得买窗帘了,等毕业的时候卸下两块拎回家,当作标本。

楚阳和小猫也换了宿舍,她们所在的2号宿舍楼就在我们的侧面,她们楼朝南,我们的朝东,两栋楼形成了一个直角。她们楼对面还有一栋3号宿舍楼,三栋楼就像“口”字没有封住右边,而东边就是进入宿舍的大门。透过窗户,不仅可以一饱秀色,还能看到大学校园里“瑰丽的风景”。当然,还有楚阳!

我们这栋楼住的都是男生,楚阳所在的那栋楼住的全是女生。其实这基本是一句废话,其实我想说的是3号楼则是男女混居。当然,有些学校因为条件所限,男女同住一栋楼也属正常,一般是分为左右两半,中间用厚厚的铁皮挡住。可3号楼的情况则有所不同,一层和二层住的是男生,三、四、五层住的是女生。因为同走一个楼梯,所以二楼和三楼之间没有任何的屏障。

可能学校领导考虑到,作为大学生应该有很高的思想觉悟,他们有足够的能力能控制自己的欲望,不会越半步于“雷池”。

大学生有觉悟不假,但他们的思想却未必高尚。就算那些女生每天晚上都会将宿舍门牢牢锁住,不会给楼下的男生可乘之机。但半夜起来偷偷敲女生宿舍的门,有些人还是干的出来的。幸好保卫处就在一楼,让那些心存色念的人不敢轻举妄动。但这样的安排还是有很多的不便之处,据说还曾闹过一个笑话。

一天晚上,熄灯一个小时后,有一个喝得大醉的男生敲楼门,门卫出来给他开门。其实门卫知道这个男生就住在二楼206宿舍,但却不知道这个男生叫什么名字。这么晚了,本着对工作负责的态度,他认为还是得登记一下。可就在他锁楼门的时候,这个男生却跌跌撞撞上了二楼。门卫锁完门转身一看人不见了,便追到了二楼,硬是将这个男生堵在楼道口,把姓名、系别、所住宿舍和床位号登记完才下了楼。

本来这个男生就要回自己的宿舍睡觉了,可经门卫这么一番盘问,他以为自己还在一楼,便又爬了一层来到了三楼,凑巧的是这天晚上306宿舍的门没有锁,这个男生便推门进了306宿舍,摸索了半天才来到他认为是自己的床前,倒头便睡。女生的粗心大意在这里便充分的暴露,门忘了锁还可以理解,可一个大男生进来了半天居然没有人察觉。更神奇的是有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倒在自己床上了,床上的这位大姐竟然没有一点反应,你睡得再死,可1米2宽的床上睡了两个人,你就没感觉到挤吗?没心没肺到了这种地步,神也无话可说了,结果这两人同眠共枕直到天亮。

早上这位大姐一睁眼,发现自己的床上躺着一个像死猪般的男人,正紧紧的搂着自己的“胴体”,吓的大叫。宿舍里的人,甚至隔壁宿舍的人都被她的尖叫声惊醒,可这位醉酒的男生竟然没醒,仍在呼呼大睡。看到舍友的床上躺着一个男人,宿舍里的其他人也跟着大叫起来,此时这位哥们才在“130”分贝的集体嚎叫中醒过来,看到自己面前坐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不禁吓了一跳,用朦胧且充满了疑惑的双眼盯着面前这个的女人问:“你是谁?”

这位女生哭着说:“我是你奶奶!”说完一脚把这个男生踹到床下。

后来,这个男生被含冤开除,这个女生因不堪忍受他人羞辱的目光而退学。两人离校那天在校门口相遇,男的说:“他妈的,我什么都没干,我是冤枉的!”

女的说:“我更冤枉,正因为你什么都没干,他们都说我是令男人‘绝望’的女人!即使脱光衣服躺在床上,也不会让人有任何的想法。”

开学已经有两天了,我一直没有见到楚阳,她对我的冷漠让我感到忧虑,我决定找她好好谈谈。

第三天中午下课之后,我没有回宿舍,来到她们班楼下,我要等她出来。在她的同学纷纷从楼里走出来两分钟后,我终于看到她背着包,一个人低着头走了出来。她没有回宿舍,而是向校外的方向走去。

我赶紧迎了上去,她差一点撞到我身上,看到我吓了一跳。我问她:“楚阳,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你这是去哪?”

面对我她依然是面无表情,吞吞吐吐的说:“没、没事,你在这干什么?你回去吧!”

“什么叫你在这干什么?我在这当然是等你了,开学三天了你一直对我不理不睬的,我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有些发火。

她则不耐烦的说道:“你问那么多做什么,我能有什么事,你回去吧,我要出去。”然后转身向外走。她的话有点让我应接不暇,我只好在后面跟着。

“你要去哪?”

“我想去哪就去哪,你管那么多干嘛?”楚阳似乎是生气了,可让我不解的是她为什么会生气,这要是在平时,我早就受不了了。可自从楚阳父亲之后,我再也没有发过火,我知道我不能那样做。

楚阳依旧向前走着,丝毫没有顾及到在后面跟着的我。不知道不觉,我们已经出了校门口。

我实在忍不住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究竟去哪?”

楚阳转过头看了看我,然后又把头转了过去,低声说道:“医务室!”

她去医务室干什么,难道是病了,可是根本看不出来啊?我跟着问了一句:“医务室!你去医务室做什么?”

“你怎么回事啊!我去医务室能干什么?当然是看病了,”她顿了一下,接着说:“你放手,我要去打吊瓶!”我的逼问显然激怒了她。她为什么要去打吊瓶?她的身体怎么了?我心里瞬间蒙生了许多的疑问,可此时我却再不敢问她。

“我陪你去吧!”

“不用!”楚阳挣脱了我的手,转身向医务室走去。

校门口前正在修路,干旱的风扬起路边的沙土,在马路上不断掠过,让人的心情更加的浮躁。我紧紧的跟在楚阳身后,一阵阵黄沙从身边漫过,这样的天气让人难以琢磨。

到了医务室,所有的医生都和我打招呼,因为二哥在这打吊瓶的缘故,他们对我已经非常的熟悉。医生带着楚阳来到病房,为她扎好吊瓶。我看到打吊瓶所用的药是楚阳从她的包中拿出的,难怪刚才在后面,我感觉她的包沉甸甸的。

我随着医生一起来到门诊室,他问我和楚阳是什么关系,我告诉医生楚阳是我的女朋友。他便用疑问的口气说:“年纪轻轻的,怎么会得这样的病呢?”

我急忙问道:“医生,她得的是什么病?”这正是我想知道的。

“怎么?你是她男朋友,你竟然不知道她得了什么病?”

“我们一个暑假都没有见面了,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没有告诉我。”我解释道。

“哦,是这样,她得的是风湿病。”

“风湿?她怎么会得风湿呢?”我不敢相信,楚阳怎么会得风湿呢?这让我一时难以接受。

“造成风湿病的原因有很多种,但总的说来是因为长期处于阴冷潮湿的环境下造成的。”

阴冷潮湿?这更让我无法理解,楚阳怎么可能和阴冷潮湿扯上关系呢?当然,这并不是我最关心的,我赶忙又问医生:“这个病严不严重呢?”

“谈不上严重,可一旦犯病,病人就会非常的难受和痛苦,尤其每到阴天下雨,全身就会感觉到疼痛。目前这种病还没有太好的治疗方法,也很难治愈。最好的方法就是好好的调养。而且,如果处治不当,还会造成后遗症,形容患风湿病的病人最贴切的两个字就是:‘遭罪’!”医生特意把“遭罪”两个字说的很重,我心里不免感到有些害怕。

回到了病房,楚阳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我轻声的把椅子放在床前,静静地看着她。此时躺在病床前的楚阳,和春天我们刚认识时的那个楚阳已经完全不一样了。那时的她,似乎心中装着的永远只有快乐,从她的脸上你永远看不到悲伤和失落。她就是希望,只要见到她,心中就会油然而生无数的动力和憧憬。而现在的楚则完全失去了曾经的光彩,人消瘦了许多,蜡黄色的脸上褪去了希望,留下了因亲人故去深深的悲痛烙印,以及对命运无限的哀怨。

还没从失去亲人的阴影中走出,却又要经历无情的病痛,对于这个只有十九岁的女孩儿来说,这样的现实未免过于残酷。那双明亮,美丽的眼睛此时已深深的陷了下去,迷茫与不安!

一个小时后,楚阳醒了,吊瓶也打完了,我和她离开医务室回学校。在路上,她的心绪似乎平静了一些,也开始和我说话。我问她为什么要自己带药,她告诉我说因为这里没有这种药,是她的一个姨在她家那边的医院帮忙买的,很便宜。其实,我很想知道她的病是怎样引起的,可是我没有开口,我想这对于楚阳来说可能又是一个痛苦的经历。她的话依旧不多,走的很快,来到她的宿舍门前,我对她说:“明天,我陪你去医务室!”

“不用了,怪麻烦的,我自己去。”还没等我来得及问为什么,楚阳已经转身上了楼。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拒绝我的陪同,以前对我过分依恋的楚阳,如今似乎对我有意抵制,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隐情?或是楚阳的心里发生了什么变化?我一个人呆呆地站在楼前……

我给小猫打电话叫她赶紧下楼,我有问题要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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