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颜大小姐的性子来说,都会拣个心情顶好,天气顶好,路况顶好等一切顶好且万事皆宜的日子找宁戚出来小聚。然而,由于事件的大发性,颜大小姐顾不得雨后的闷热天气就直接派了车过来接宁戚。
宁戚愣了愣,头冒着冷汗上了车。
司机将宁戚送到一个名为蓝域,环境挺雅致安静的咖啡屋。颜大小姐已然坐在里间品着咖啡恭候这宁戚的大驾。
宁戚颤颤巍巍地走过去,颤颤巍巍地在颜大小姐面前坐下,颤颤巍巍地开口:“那什么,舒情啊,你听我解释.”
这是怎样诡异的开场白?
颜大小姐一摆手就止住了浑身颤颤巍巍的宁戚所说的颤颤巍巍的话。放下咖啡杯的那一刻,宁戚清楚地听到咖啡杯与咖啡底盘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就像是她脆弱的心脏碎裂的声音。
宁戚抖了一抖。
“当初是谁那样信誓旦旦地说,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接近那谁谁了。否则就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再给本小姐提鞋的来着?”颜大小姐开口了。
“我.”没说过.宁戚颤颤巍巍地想要反驳,被颜舒情一冷眼深深吞下了。
“所以说,要给我好好解释啊,宝贝。”颜舒情理理裙摆,女王气势十足。
陈旧的八音盒披着均匀的一层灰,被存放了六年之久,开启后的的乐声悦耳清脆。音盒中的舞者肆意旋转着,凝结住流逝的音符。
当年的事说来其实很简单。就是宁戚日久生情喜欢上了哥哥盛祁文,意识到自己喜欢上盛祁文的同时也知道自己生了一种很严重的病,虽不会致命却也很难治愈。为了遏制荒诞的情意与荒诞的自己,宁戚离开盛家后,曾发誓再也不会触碰有关盛家的任何东西。又害怕自己心志不坚,就求了颜舒情来监督自己。
颜舒情当初认为是盛家抛弃了宁戚,因此义愤填膺为好友打抱不平,信誓旦旦地应承下来。直到后来颜舒情知道并非盛家欺负了宁戚。
宁戚觉得自己就像是八音盒中的舞者,当有人打开八音盒时,便不由自己的闻音起舞。在离开盛家的六年间,宁戚一心向着学业与工作,确实拼命克制自己没有触碰过有关盛家的所有。在那个倒霉的端午雨夜,宁戚被接踵而来的事件袭击疲惫不堪时,突然出现的盛祁文打开了她的八音盒。
宁戚愈发地颤颤巍巍。闭着眼睛用颤抖的声线极快的语调陈述事实:“整件事情起因经过结果是这样子的。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你家宝贝阿戚浑身湿透地花费了五个小时拖着巨重无比的行李箱走回家却发现家里老鼠泛滥成灾只好出去睡公园不料半路遇上来找阿戚的盛祁文。在天气不好又无家可归的情况下结果阿戚就抵不住温暖的家的诱惑在大脑空白的情况下被带回了盛家。”
说完深呼吸一把,颤颤巍巍地看着颜舒情。
“说完啦?”颜舒情扬起一边嘴角颔首,笑得很是邪魅,偏偏又邪魅地那样美:“半毛字都没听懂啊。阿戚宝贝,麻烦说鬼话好么?”
解释起来太麻烦。依着颜舒情的刨根性子与强大的逻辑思维,与其用一些华丽的语句编制完美的借口,还不如用最简单的字句语法结构说出事实。
宁戚一甩刚才颤颤巍巍的模样,拍桌而起:“鬼话就是,因为天时地利,本小姐一不小心就被盛祁文那个魅力无边的男人给勾引走了。哦不,准确地说是我自愿上钩的,怎么样了吧!”
咖啡屋幽静,在里间坐着的为数不多。因而宁戚才敢展现出这样骠悍的模样。并且相信这样骠悍的言语也只是被为数不多的人听了去,且听了去的人也肯定是不认识自己的。
然而宁戚万万没想到,在这为数不多的人里,是有认识自己并且自己也认识的人。
因为高度上的优势,宁戚瞄到了熟悉的身影。一身裁剪妥帖的名贵西装,双腿优雅地交叠,即便听见自己名字的盛祁文还能不动声色地继续品尝咖啡。而坐在他对面的美人黎翊歌就没那样淡定了。被宁戚突然起来的霸气唬得一愣一愣的,手上小勺里的一小块慕斯蛋糕半天没敢往嘴里送。
宁戚颤颤巍巍地指向颜舒情:“你你你.”
宁戚知道自己此时此刻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瞧她一脸故作惊讶的模样就晓得她是故意选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的,宁戚努力克制自己的双手不扑上去掐她脖子。
颜舒情只是一耸肩,大方承认:“有些话,是该说给正主听的。”
宁戚气得拿起包就走。
颜舒情端起咖啡杯抿一口,意味深长地看向窗外,轻哼一声:“切.”
咖啡屋外蝉鸣嘹亮地叫嚣着。户外的高温有些夸张,宁戚脸红得简直就是关公二世。
宁戚曾经在一本旅游杂志上看到过,薰衣草的紫色,高贵神秘的颜色,略带种忧郁的色彩,让人不忍忘记的颜色,紫色代表魅力,自傲,神秘,印象深刻。
薰衣草故乡普罗旺斯在中古时就有这麽一个传说:一个美丽的村女,在放羊时遇见一位风度翩翩的英俊绅士,连续好几天和他幽会,甚至还跟他约定要一起私奔。
不过,在他们约定要私奔的前一天,村女突然对绅士的身份起疑,于是偷偷带了一把薰衣草在身上。
第二天,当绅士出现要带她远走高飞之际,村女偷偷拿出薰衣草花束,投掷在她的爱人身上,结果发现,原来绅士竟是可怕的魔鬼所幻化而成的。
露出原形的魔鬼又惊又怒,但又害怕薰衣草的神圣力量,只好逃之夭夭。
宁戚身体里住着这样的恶魔,传说故事中可怕的恶魔,被村子里那村女的善良纯洁所诱惑,曾经不惜一切地想要夺取拥有。然而,那股紫色的力量是可怕的,让她原形毕露无处遁形。爱情对于宁戚来说,就是这可怕的紫色力量。
她渴望而不敢拥有。
这些话,这些心情。以为瞒过了自己,就能瞒过全世界,到头来,却瞒不过最想瞒过的人。头疼地像是有人在脑中不断地拉扯着,宁戚觉得不能再在盛家住下去了。
颜舒情,算你狠。